第五十七章
謝傾的電話打過來時,谷溪正在睡午覺。 她被手機鈴聲驚醒,頭痛了一瞬,接起來還沒開口,謝傾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炸響:“加拿大!陸薔在加拿大有撫養(yǎng)一個華裔小男孩!我拿到照片了,馬上發(fā)給你,和陸承瑾長得差不多,應該就是他哥!” 謝傾這次出差,去的就是加拿大。谷溪讓她幫忙查一查,謝傾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谷溪揉著太陽xue靠向床頭柜:“查到他是怎么去世的了嗎?” “這就是我急著給你打電話的原因了?!敝x傾的聲音里含著一絲凝重,“那孩子是好端端跟著陸薔回國的。但是她的鄰居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回國的,也沒人知道她離開時是什么樣子,似乎是她有意避開了所有人。 我現(xiàn)在在她住的那個街區(qū),遇見了一個拾破爛的華裔奶奶,我剛剛跟她閑聊的時候,她告訴我,陸薔養(yǎng)的那個孩子,總會把自己不要的能賣錢的東西打包好給她,陸薔帶著那孩子走的那天,那孩子還專門來跟她說過再見,說自己不會再回來了。 谷溪,這個孩子人呢?” 臥室門被打開的時候,谷溪驚了一哆嗦,悚然抬頭,看到陸承瑾穿著大衣站在面前。 他有些擔心地上前兩步,手貼上她的額頭:“怎么了?臉這么白?!?/br> 谷溪深吸了幾口氣,清了清喉嚨,不動聲色地退開:“我沒事兒,多睡了會兒。” 陸承瑾皺眉直起身子:“身上涼嗎?” 谷溪搖頭,下了床,趿拉著拖鞋進了洗漱間,把陸承瑾關在門外。 啪地打開浴霸,明亮的帶著溫度的光灑下來,谷溪在墻邊蹲下,還有些發(fā)怔,所以那個孩子,是在國內去世的嗎? 那陸承瑾呢?他當時出國,是去的哪里呢? 陸家只說他出國,至于去了哪里,為什么去,一概不曾提過。 本來她以為是加拿大,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他回國的時間和陸薔回國時間基本一致,陸薔回來時,帶著那個孩子,那么這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呢? 她已經能夠明白為什么沒人知道陸家有兩個孩子,這些腌臜事兒,陸家一邊深信不疑地做著,一邊又恥于人知。 谷溪的頭又開始痛,陸承瑾對此,又了解多少呢? 她把手機解鎖,打開微信,謝傾發(fā)來了幾張圖片,洗漱間里信號有些不好,圖好半天沒有加載出來。 谷溪有些發(fā)呆,腦子里轟隆隆的,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圖片突兀地出現(xiàn)。一個小男孩,很白,應該算是比較高的,穿著一件黑色的圓領毛衣,有紅色紋理,他站在路邊給一只金毛喂吃的,眼睛看向鏡頭,面無表情,目光冰冷。 第二張圖,是在房間里照的,還是那個孩子,還是一件黑色的毛衣,黑白色過渡,他坐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看書,一只腿蜷曲,一只腿伸直,微低著頭,碎發(fā)擋住了額角,仍然面無表情。 在接下來的幾張照片上,他都是同一個樣子。 谷溪有些怪異的熟悉,但更多的是悲涼。 他不快樂,對世界有很強的戒備心,渾身有著被壓抑的戾氣,還有一股,漫不經心的漠然。 就像……就像她高中時剛遇見的陸承瑾。 谷溪深呼吸,又長長地吐氣。 還是問陸承瑾吧。 一開門,陸承瑾就站在門外,目光里是沉甸甸的什么。 她微微一笑,問他怎么站在這兒。 他不回答,只是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小臂,似乎有些無措。 谷溪笑得更溫柔了些,問他今天累不累,回來的路上順不順利。 他伸手將她按進懷里,輕聲道:“你嚇到我了嬌嬌?!?/br> 她不明所以,想起剛剛他說自己臉色白,便說:“我沒事兒,不用擔心我?!?/br> 說著,輕輕拍了他的背幾下。 陸承瑾目光深深,掙扎與痛苦閃爍,最終歸于平靜。 等他松開了些許,谷溪抬頭,問:“可以告訴我,你當年出國是去了哪兒嗎?” 他低頭看向她,目光溫柔:“是加拿大呀嬌嬌?!?/br> 谷溪看著他,有些發(fā)愣:“那為什么要出國呢?” “因為,活不下去了。” 年底了,各種聚會多了起來。陸承瑾依然來者皆拒,谷溪攔了他,應下了齊潤寒的邀約。 陸承瑾不同意,谷溪笑:“我可以跟你一起。我也想出去透透氣?!?/br> 從吃了午飯開始,唐韻就忙前忙后地收拾東西,最后谷溪和陸承瑾臨出門時,唐韻裝了滿滿一個背包,讓陸承瑾背上。 兩個人被嚇愣住了。 谷溪哭笑不得,安撫了唐韻好一會兒,陸承瑾有些不耐煩地先下了樓。 破天荒的,今年聚會辦在壹吧。 谷溪笑齊潤寒轉性了,齊潤寒嘆口氣,說自己年紀大了,玩不起了,現(xiàn)在就想找個可心人兒過日子。然后看著她又嘆氣,說真羨慕你們啊,那么早就確定下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了。要珍惜啊,要跟著心走啊,一定不要拘于表象。 谷溪笑得不行,讓陸承瑾過來聽,這齊潤寒怎么喝著茶也能醉成這樣。 齊潤寒看陸承瑾坐過來,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目光帶著悲憫,一口干了自己杯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