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齊潤寒其人,是實實在在的紈绔子弟。他一開始對谷溪,還是有那么點意思的。谷溪對陸承瑾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也沒什么所謂。 后來旁觀陸承瑾一路的跌宕起伏,無意間就咂摸出幾分微妙來,那本就淡得不值一提的心思,自然而然就歇了。 可莫名其妙地,兩個人就折騰了好些年。 他有時候也看不下去,拐彎抹角地試探陸承瑾:“谷溪最近好像沒什么事?你晚宴要帶她的吧?不用叫那小明星了吧?” 陸承瑾看著文件,頭也不抬:“她不喜歡那些場合?!?/br> 齊潤寒摸著下巴,琢磨著這是谷溪的托辭呢還是真的就不喜歡。 結(jié)果陸承瑾那邊抬了頭,瞇著一雙眼,聲音冷嗖嗖的:“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急忙擺手,看這人像是打翻了醋壇子,再不敢問。 也是打定主意不摻合別人夫妻倆的事兒。 然而破天荒的,陸承瑾給他打電話,問他:“谷溪和我有些矛盾,我要怎么哄她?” 齊潤寒人精,一下聽出來了。這矛盾,陸承瑾是不會解決了,只是需要安撫住谷溪。 他心里藏了點兒事兒,模模糊糊地也不知道猜的對不對,嘴上像模像樣地跑了個火車。 等陸承瑾周一到了慶云,他直接關(guān)了門,一臉嚴(yán)肅地問:“效果怎么樣?” 陸承瑾看他一眼,拿過旁邊秘書整理好的馬上開會要用的資料,什么話也沒說。 “陸承瑾,”齊潤寒一字一頓地叫他,“你得聽我的。如果你不想走到離婚那一步的話?!?/br>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緊抓著陸承瑾,果然看到他神色一頓,于是他接著說:“你不解決矛盾,你們倆得玩完兒。” 陸承瑾合上文件夾,終于褪下偽裝,向后一靠,神色疲憊:“沒那么簡單。” “你們都清楚矛盾在哪里嗎?” “我清楚?!标懗需粗郎系娜諝v,有些發(fā)呆。 “谷溪呢?”齊潤寒窮追不舍。 陸承瑾搖頭:“我不知道?!?/br> “那你還在猶豫什么?”齊潤寒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你既然知道矛盾在哪里,你為什么不去解決它?而且只有你知道,你不更應(yīng)該去主動解決嗎?” “我解決不了潤寒,”陸承瑾沒有表情。 “為什么?”齊潤寒手撐在大班桌上,俯視著另一邊有些頹唐的男人。 陸承瑾仰面,很久沒有說話。 齊潤寒也不急,他似乎可以看到他的掙扎。 而他終于等到了他的開口,可是他寧愿他沒有開口。 他說得艱澀極了:“這會涉及到太多的人和事。我要怎么和她講,我不是……陸承瑾呢?” 齊潤寒一愣。 谷溪又該去做護(hù)理了。因為懷孕,需要更換護(hù)膚品,選來選去折騰了很久。 最后就簡單做了個面部的,改約了周三的全身。 然后就去醫(yī)院約定期的孕檢。 什么也沒干,結(jié)果還累的要死。 姑姑硬要給她捏腿,她推卻不過,只好在沙發(fā)上坐下。婆婆又在一旁給她削蘋果,谷溪簡直哭笑不得。 奶奶笑著說:“受著受著,該你受。你這頭胎,金貴著?!?/br> 谷溪也笑,去駁奶奶:“頭胎怎么就金貴了?二胎就不金貴了嗎?” 奶奶搖頭,聲音低下去,隱隱約約:“你不懂……雙胞胎……頭胎好……” 她沒聽清,想再問,姑姑在旁邊揶揄:“怎么?頭胎還沒生呢,就想著再添個二胎了?” 谷溪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后,臉色通紅,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婆婆拍了拍她的手:“這有什么好害羞的?別羞,你這孩子,天生就是我們陸家的媳婦兒?!?/br> 谷溪覺得這話聽著奇怪,抬頭去瞧,卻看到婆婆悵惘的神色。 她有些不解,但也知道不開口為妙。 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接下來的這幾天,家里人都有些不對勁。 奶奶這幾天總是在讀著一本沒有封皮的書,還寶貝得很,不給人看。 姑姑也很少再開玩笑,總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但最明顯的,是唐韻。 她正說著話,會猛的停下,望著某一處發(fā)呆。 或者突然嘆氣,眼睛里甚至有淚光閃過。 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像是在給誰叮囑著什么。 只有那位公公每日照舊。不過他本身也和谷溪沒什么交集,谷溪也不見得有機(jī)會看出他哪里不對勁。 陸承瑾也是正常的那個。 那天早上結(jié)束后,他們之間也沒有什么變化,谷溪有些不安,想了想,等他晚上回來了,還是問出口:“家里是最近有什么事兒嗎?我看奶奶和婆婆姑姑都有些低落?!?/br> 陸承瑾攬著她的手一頓,片刻后才又重新覆上,聲音低低的,在她頭頂上方響起,明明離得很近,卻似乎帶了霧氣,隔了很遠(yuǎn):“過幾天是,家里一位哥哥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