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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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這天下午的時候,旋明主動提出了繼續(xù)拍照的事。 意外地,白初薏搖了搖頭:“今天上午我接到了雜志社的電話,然后我又有些新的想法。他們叫我下周六早上過去一趟,我回來了再來找你?!?/br> 旋明欣然應允。 只需要再度過忙碌而充實的一周而已,這種日子平淡得仿佛一切都是她想象出來的,他的好,他的不好,從來都是假的,湊近了看就像玻璃上的反光。 沒有鐘執(zhí)的日子,周圍再光鮮亮麗的色彩到了她這里仿佛都會被吸收掉,形成無望、悲傷、深邃的黑洞,連著她的喜怒哀樂,一起吸收掉。周六早上旋明提前出門,在噴泉旁邊的長凳上坐著,踢著腳邊的落葉,百無聊賴地等著白初薏和她的攝像機。 不經(jīng)意間一抬頭,她就看到了他,逆著光,穿著深色大衣向她緩緩走來,那一瞬間,灰暗的世界開始著色,像是凌汛,逐漸破冰,逐漸蔓延。她呆住。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直到多年后回想起,這個場景在她腦海中都還是如此地清晰。 鐘執(zhí)走到她跟前,熟練地給握住她冰冷的雙手,她仰起頭,在他眼底看見了自己。 “你……你怎么來了?!?/br> “來給你過生?!辩妶?zhí)包住她的手哈了一口熱氣,語氣還帶著涼意,說出的話卻是暖的,“順便看看你。” 她鼻子一酸。 她自己都快忘了。 “我……我在等同學,要不你先陪我坐一會?!辈恢遣皇翘脹]見面,鐘執(zhí)的突然出現(xiàn)讓旋明有種手足無措的緊張,像是還沒想好該以怎樣的姿態(tài)面對他。 但是她今天和白初薏有約,她討厭放別人鴿子,但是更不想就這么拋下鐘執(zhí)跟別人走,把特地跑來看她的鐘執(zhí)晾在一邊。 要不……先聯(lián)系一下白初薏? 她拿著手機撥了好幾通電話,對方都沒有接,她暗暗著急。 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了。 她又打了一個電話,長時間的機械嘟嘟聲后,白初薏終于接通了。 “喂……”旋明捧著電話。 “……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你們負責嗎!”接通后電話那頭沒人應她,背景聲傳來的是白初薏怒氣沖沖的吼聲,好像和誰起了爭執(zhí),要把對方生吞活剝卸掉一層皮一樣。她還沒見過這么生氣的白初薏,印象中的她都是溫婉而略害羞的。 “喂?”旋明又喚了一聲。 “旋明啊,對不起啊雜志社這邊出了點問題,我今天要晚點再過來。真的對不起……”電話那頭的聲音又突然變清晰,是白初薏的急促抱歉的回答。 旋明暗喜,完全沒有生氣,反而抓住機會:“要不這樣,咱們今天就不約了吧,你安心把事情處理好……”她捧著電話悄悄看了一眼鐘執(zhí),“我剛好也有點事……” “啊鐘旋明我愛你!晚點回來補償你。拜拜啦?!卑壮蹀脖戆淄昃图贝掖业貟炝穗娫挕?/br> 鐘執(zhí)看著她一驚一喜生動的小表情輕笑,嘴角輕抿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白色的袖口整潔干凈,黑色的風衣恰到好處地襯出他完美的身形。明明一把年紀了,在她看來有種成熟優(yōu)雅的別致魅力。他這一笑,她心中的不自在和緊張感仿佛都沖淡了。 鐘執(zhí)是有備而來的,他不想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繼續(xù)僵持下去了。 他拉起她的手,語氣溫和,“帶我逛逛你的學校吧?!?nbsp;看向她的黑玉般的眼睛散發(fā)著nongnong的暖意,攝人心魂。 童年往事往往給人意想不到的影響力,似乎年少時更容易對某些事情耿耿于懷,這些于她而言,有關(guān)動力,有關(guān)溫暖,有關(guān)執(zhí)著,有關(guān)愛。 她回握住,情緒仿佛被他抹平,然后沉淀,千言萬語都只化作一個字:“好?!?/br> 他們沿途手牽手慢慢地走著。 “喏,這是我們的圖書館,我現(xiàn)在給你指的位置是圖書館后門?!?/br> 路過校園湖邊的小橋時,旋明神秘兮兮地說:“別以為這片水是普通的湖,這其實是和我們學校最大的排水系統(tǒng)。不過具體原理我也不太清楚,主要是環(huán)境院那幫師生在搞。” 一路上旋明領(lǐng)著鐘執(zhí)興致勃勃地給他介紹偌大的校園,秋日下她的笑臉明媚如花,仿佛帶走了油畫里一半的顏色,只剩下灰白的背景色,閃耀奪目,讓他挪不開眼,心神微蕩。 他們花了一上午,沿著學校主干道勉強逛了一遍。中午的時候她拉著他草草吃了個飯,執(zhí)意要他陪她逛街。 她在商場里吵鬧著要吃冰淇淋;到娃娃機面前又走不開了;女裝店一家換了一家;閑逛到商場頂樓的電影院,兩人在電影開始前20分鐘臨時買了票,看了場不怎么嚇人的恐怖片。 一切都按照她喜歡的方向進行著,令人歡欣鼓舞。 自然快樂的相處模式,讓她一整天心情都十分舒暢。晚餐的時候他們就在商場的一家西餐廳里,選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她點了一瓶紅酒。 日本酒是喜劇,威士忌是悲劇。那么葡萄酒是什么呢? 她倒上酒,晃了晃酒杯,低調(diào)的紅,流光溢彩。 暗沉優(yōu)雅的色調(diào),像極了他的眼睛。 鐘執(zhí)中途離開座位接了一個電話,回來時手里多了一份生日蛋糕。 “旋旋,18歲生日快樂,從今天起你就是成年人了。” 他的聲音溫涼如暗夜里悄然浮動的碎波。 她想哪怕現(xiàn)在外面大雪茫茫,她身著單衣素屐,只要有他的地方,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奔出去,奔向她的燈塔。 他哄著她許完愿,吹了蠟燭。生日蛋糕小小的卻很別致,就像是特地為了他們兩人準備的。 直到星星也在他們頭上升起。終于到了分別的時候。 鐘執(zhí)要把她送回學校后才能離開,滿面非要步行回去。走到一半,她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定住,拉住他的手不放。 不想就這么分別,不想就這么放他走。 “鐘執(zhí)?!彼竽懙刂焙羝涿?。 朦朦朧朧的燈光下,如夢似幻,她看向他的時候目光蕩漾,是令人沉迷,流連忘返的烏托邦。 鐘執(zhí)想要糾正她的稱呼,卻又著了魔似的不舍得開口打破這絕佳的氛圍。旋明靠近了他,幽幽地:“今晚……留下來吧?!?/br> 魔女開口,他竟然有些動容。 仿佛在輕呼戀人的名字,魯莽,直白,親昵,卻不顯得突兀。 與前天晚上哭泣的她判若兩人。 她的指尖掠過他的手腕摩挲,朱唇輕啟:“你都陪我一整天了……晚上你也陪我吧……嗯?” 她那聲沙啞誘人的“嗯”就像勾在人的心尖尖上似的。 他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回答她。 旋明又湊近了一點,柔軟的身子幾乎就要撲在他懷里??粗臅r候眼中的眸色又加重了幾分,輕佻,危險,又若即若離。 她慢慢靠近他的唇,寂靜昏暗的路燈打在他們的身上,遠遠看去就像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人。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旋明抬起下巴,羞澀地緩緩閉上眼,自然而然地貼上了他的唇吻住了他。她的唇還帶著涼意,像是一朵晶瑩雪花飄落在他的嘴上。她單方面的主動,鐘執(zhí)默不作聲地站著,沒有任何激情蕩越的接吻卻讓他的心也跟著顫動。 寂靜的接吻,嘴上的清涼也波蕩開。她的睫毛微顫,默默地靠近再默默地離開。 許久,鐘執(zhí)注視著她,眼中那方靜靜的湖水,終于搖曳出了波瀾的月光。 “不許直接叫我的名字?!彼斫Y(jié)滾動,聲音有些沙啞低沉,連語氣都是曖昧的。 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直接答應她。 他們隱約能猜到對方心思卻又默契地不點破,仿佛多說一個字就是犯罪。 他承認,剛剛被她撩撥的那一刻他心動了,一直以來,那種他所畏懼的,紊亂的,迷茫的感情,開始漸漸變清晰,終于有了蠢蠢欲動的趨勢。 “爸爸……”她順應著他的要求,尾音拖得長長的,嬌嗔、軟軟糯糯的嗓音,眼角眉梢都帶著親昵。 答應她。 內(nèi)心這樣叫囂著。 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