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最后一搏
“聽說了嗎定國公府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陸國公前些日子剛把嫡次子趕出家門,現(xiàn)在不會是又想把其它兒子也趕出去吧!” “哎,這位老兄,你這話雖然有些荒謬,卻也猜中了幾分。倒不是陸國公想把其它兒子趕出去,而是他的長子,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出了意外?!?/br> “什么意外莫不是生病了,早就聽說陸世子最近身體不好,難道” “倒不是因為生病,唉,說起來真是慘烈啊。昨天夜里,陸世子所住的院落竟無端起了大火,一家子除了一個在外家暫住的大小姐,其它四口都沒能逃出來,全都葬身火海了!” “不是吧,竟、竟有這樣的事情這大冷天的,也不至于意外走水,莫非有人”站在陸家大門外不遠(yuǎn)處圍觀的路人甲伸手在脖子上劃了劃,做出一個狠手的動作。 “這可說不準(zhǔn),順天府的差役和仵作都來了,聽說連五城兵馬司的人也驚動了,齊齊上門詢問呢。”他們也真是聽到這些動靜,才紛紛跑過來圍觀。 其實這些圍觀的路人知道得還不夠多,不只是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被驚動了,就連宮里也得到了消息。 “陸元死了被火燒死了”圣人挑挑眉,聲音聽不出喜怒。 但蘇煜是圣人最親近的心腹,對他十分了解,圣人一個極細(xì)微的動作,蘇煜都能發(fā)現(xiàn),并以此推測出圣人的心情如何。 蘇煜感覺到圣人周遭散發(fā)的氣勢,判定他此時的心情一定很不錯。 “是的。包括他的兩個嫡子和妻子,都一起葬身火海了。”蘇煜低頭垂手站在一旁,恭敬的回道。 陸元得罪了圣人,一條命是無法平息圣人的怒氣的,唯一遺憾的是,陸元的長女在齊家小住,躲過了這一劫。 圣人唇角勾了勾。從案頭一個匣子里抽出一張紙。紙上寫了七八個名字。圣人拿起朱筆,在陸元這個名字上劃了一道,然后將紙重新放回匣子里。 “蘇煜。你說現(xiàn)在陸家在忙什么”懲處了一個亂臣賊子,圣人很高興,也有心思聊一聊朝臣的八卦:“你說他們是在忙著給陸元一家辦喪事還是商討請立新的世子” 蘇煜的臉上幾乎沒有什么表情,聲音平緩的說道:“依微臣對陸延德的了解。他此刻應(yīng)該正忙著命令陸山長歸宗呢?!?/br> 陸離被分宗,原是陸家的家務(wù)事。外人應(yīng)該不會知道??烧l讓陸離光棍呢,搬家的時候,不但招搖過市,還特意去英國公府、靖國公府請幫手。裝滿家當(dāng)、嫁妝的馬車還沒有離開京城呢,陸離被掃地出門的事就傳遍了大半個京城。 尋常百姓都聽說了,蘇煜這個特務(wù)頭子又豈會不知道 圣人的笑容變淡了些。他喃喃的說道:“唔,確實有這個可能。陸離是陸家最出色的孩子。陸元能做世子不過是仗著嫡長,如今他死了,不知陸延德,就是陸家其它的人也會力逼陸離回歸。只是不知道,陸離這小子能不能經(jīng)受得住國公府爵位的誘惑了?!?/br> 蘇煜沒有吭聲,不過他心里暗暗想著,陸離不是普通勛貴子弟,他應(yīng)該能做出最理智的選擇。 “罷了,陸元好歹是做過世子的人,如今他慘遭橫死,朕也不能沒有表示,”圣人叫來一個小內(nèi)侍,命他去國公府拜祭。 小內(nèi)侍并不是圣人得用之人,好容易得了差事很是興奮,急匆匆的趕往了陸家。 當(dāng)他抵達(dá)陸家的時候,陸離正送著順天府尹以及一應(yīng)差役出來。 “陸山長節(jié)哀,陸世子的案子,某定會全力調(diào)查。” 順天府尹站在臺階上,沖著陸離拱了拱手,示意他留步,然后便領(lǐng)著差役們告辭離去。 嘴里雖然這么瘦,但他心里卻沒有底,方才仵作查過了,所有的尸體要么是被活活燒死的,要么就是被濃煙嗆死,無一人是死后被人焚尸。 至于是不是有人放火,這就更不好查了,因為寧福堂的人們死傷大半,僥幸逃過的也被那慘烈的一幕嚇得亂了心智,被順天府的差役一詢問,直接紅著眼睛胡言亂語起來。 而且吧,陸元雖是國公府的世子,身上并沒有什么實權(quán),在北鎮(zhèn)撫司做了幾個月的小官,也只是圍觀,沒有辦過什么案子,談不上得罪什么人。 應(yīng)該可以排除仇殺。 另外,陸元是個世家子,風(fēng)流卻還知道節(jié)制,沒有因為女人而跟人結(jié)怨。應(yīng)該不是情殺。 不是仇殺、也不是情殺,那就只剩一個可能:意外!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可能,順天府尹的目光落在陸離身上,見他眼底滿是血絲,眼 一團青黛,滿臉倦怠,但仍掩藏不了他的豐神俊朗、清雅高潔,舉手抬足間更是充滿著nongnong的書卷氣。 順天府尹直接否定了那個猜測:如果換做其他人,或許會為了爵位而暗害嫡長兄??申戨x陸探花陸山長,絕無可能! 其實不止順天府尹這么想,就是京城絕大多數(shù)的權(quán)貴們都這么想。 尤其是那些與陸延德同輩的人,他們幾乎是看著陸離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受盡薄待,卻從未自暴自棄,反而讀書上進(jìn),成為勛貴中極少能科舉出仕的優(yōu)秀兒郎。 陸離的品性如何,他的才學(xué)怎樣,大家都有目共睹。 再者,陸離在圣人跟前遠(yuǎn)比定國公陸延德有體面,如今更是被圣人委以重任,京城上流社會中,凡是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未來的日子里,絕不是陸離依仗定國公府,而是定國公府需要陸離支撐門戶。 打個不恰當(dāng)?shù)谋扔鳎戨x已經(jīng)抱上了搖錢樹,又何必在意陸家的幾個金元寶 所以,陸元出事后沒兩天,京城有人故意散播謠言,把陸元的死指向了陸離。任憑那些人上竄蹦的折騰,也沒人相信。 “……京里的人都是瞎子不成,他們難道沒有看出陸離的狼子野心” 老夫人臉色蠟黃的躺在床上,聽了侄媳婦的回稟,惱恨不已。那日她聽到陸延德想讓陸離歸宗,頓時大怒,只恨不得想個法子,跟陸延德、陸離同歸于盡。 但事后,平靜來,她又改變了主意,活了六十多年,老夫人骨子里最是個貪生怕死、貪戀權(quán)勢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會輕易舍棄。 思考了大半宿,老夫人終于想出個主意,那就是把陸離的名聲搞臭,利用輿論絕了他請封世子的可能。 只可惜,老夫人之前太能作了,陸離又太出色,饒是她命人買通了上百個閑漢坊間散布謠言,也只有一些不知內(nèi)情的無知百姓上當(dāng),而真正起作用的勛貴和朝臣們,對那些謠言嗤之以鼻。 “姑母,我們伯爺聽說,待元哥兒他們的喪禮辦完,姑丈就想邀請幾家姻親和陸氏族老一起來國公府商量事情?!?/br> 小齊氏的母親、安陽伯夫人雙眼紅腫、滿臉哀戚。一夜之間,女兒女婿外孫慘死,乍聞消息的時候,安陽伯夫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確定后,一聲慘叫便昏死過去。 清醒后便掙扎著來陸家。 在靈堂狠狠的哭了一場,安陽伯夫人的嗓子都哭啞了。 她不止在哭女兒女婿和外孫,她也在為齊家暗淡的未來痛哭女兒女婿外孫這一死,齊家也就失去了最有利的靠山。倘或老夫人這里再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們安陽伯府就徹底沒落了。 所以,包括安陽伯夫人在內(nèi)的齊家人,比任何人都在乎老夫人的身體,對于老夫人的吩咐,也全力配合。 這次抹黑陸離,背后便有齊家人的推動。 但,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他們這般大肆散播謠言,竟一點用處都沒有。陸離依然以陸家頂梁柱的身份為陸元料理喪事,而那個鹽商出身的謝氏更是以未來主母的姿態(tài),跟在梅氏身邊接待前來拜祭的貴婦們。 如今,陸延德更是公開放話,要請姻親和族老們上門議事。 “議事呸,他還能議什么要緊事還不是想把陸離重新拉回陸家” 老夫人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她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眼底閃著濃烈的不甘和憤恨。 安陽伯夫人苦著臉,啞聲道:“姑母,這該怎么辦如果真讓陸離做了世子,慢說是我們齊家了,就是您、您”在陸家也沒有好日子過。 “怎么辦我哪知道該怎么辦”干瘦的拳頭握得咔咔直響,老夫人的身體顫抖著,她的眼中卻快的閃過一抹懼怕。外人不知道,老夫人卻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最近幾個月,她的手腳時有僵硬的情況,身體反應(yīng)也越來越遲緩,這分明就是要中風(fēng)的前奏啊。 如果老夫人和陸延德母子情深、與陸離祖孫和睦,老夫人真的中風(fēng)也不怕。 可問題是……以陸延德、陸離對她的感情,以梅氏對她的怨恨,老夫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一旦中風(fēng),迎接她的將是怎樣凄慘的生活。 安陽伯夫人沒能討到主意,反而被老夫人罵了一頓,心中不悅,怏怏的告辭離去。 望著安陽伯夫人的背影,老夫人瞇起眼睛,喚來楊mama,附在她耳邊低聲吩咐起來。 聽著聽著,楊mama的臉色變得慘白,背脊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老夫人竟然想出這么一個惡毒的法子,她、她這是想跟定國公府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