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兩個和尚
陸延德心煩頭暈,根本就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法子,梅氏、陸元和小齊氏亦然,他們將希望都放在了陸離身上。不管大家承不承認(rèn),陸離的智商在陸家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陸離也正滿心糾結(jié),不知該如何將此事抹平。 平心而論,雖然陸元剛才挨了打,但他提出的解決法子卻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也是諸多辦法中最保險、最安全的一個。 可由此引發(fā)的麻煩也不少 第一個,也是陸延德狂抽陸元的真正原因,陸家若是真的把建寧太子交上去,極有可能會引發(fā)皇帝的不滿! 皇帝苦心設(shè)了這個局,定然是想以假的建寧太子引出真的那位,以及藏匿他的永昌舊臣! 如今,魚餌已經(jīng)投,然而咬鉤兒的卻只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紈绔子弟,真正的大魚一條都沒上鉤,而陸家恰在此時將建寧太子的事兒捅了出來,你說圣人是惱怒呢還是惱怒呢還是惱怒! 去年萬壽節(jié)的時候,陸家借著陸離的一本承徽說文在圣人跟前刷了一把存在感,許是氣氛太美好,見到久違的同袍陸延德,圣人冷硬的心腸竟也有了片刻的柔軟,事后接連賞賜了陸家不少東西,定國公府漸漸從角落里走了出來,重新步入了京城權(quán)利的中心。 但……陸離搖搖頭,此事一旦爆出來。圣人對陸家的印象勢必會跌落低谷,到那時,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定國公府又將被打落塵埃,再次成為閑散勛貴。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陸離擔(dān)心,如果陸元真的將建寧太子獻(xiàn)出去,那么陸家的名聲必定一臭到底! 陸延德可是永昌舊臣啊,頗受兩代君王重用,哪怕如今被圣人閑置、打壓,但在官場和民間。一提起陸延德以及定國公府。任誰都要豎起大拇指,贊一句大丈夫、真忠臣! 可現(xiàn)在,大忠臣、忠于正統(tǒng)的陸延德竟然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將永昌帝僅存的嫡長子、堂堂建寧太子出賣……嘖嘖。天悠悠之口如何能饒得了陸延德和定國公府。就是在大周史上。陸家也將會留極不光彩的一筆。 千載史筆啊,陸離是讀書人,對這方面尤為重要。而且吧。陸家有了這樣的名聲,他的九華書院還能開的去嗎! 可若是不把建寧太子交出去,陸家便會被陸元拖泥潭,等到事情徹底爆發(fā)的時候,依著圣人的脾氣,定國公府將不復(fù)存在! 唉,真是左右為難?。?/br> 陸離皺著眉頭,腦中快的衡量著幾個法子的利弊。忽然間,他感覺到衣袖被拽了拽,然后一只嫩滑的小手拂過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一一的劃著。 陸離一怔,側(cè)臉看了眼謝向晚一眼。忽然,他發(fā)覺謝向晚不是無意識的亂畫,而是在寫字。陸離仔細(xì)的感覺著,然后在心底描繪出謝向晚那幾個筆畫所構(gòu)成的漢字。 謝向晚一共寫了四個字,是個人名,陸離已經(jīng)清晰的辨別了出來。但他又有些迷惑,這里說著家里的麻煩事呢,阿晚提這位做什么 謝向晚寫完字,將手抽了回來,裝著無意識的在頭上抹了一把。 陸離雙眼陡的一亮,謝向晚已經(jīng)暗示得這么明白了,他若是還不懂,那就太蠢了! 陸離感激的沖著謝向晚看了一眼,謝向晚卻勾了勾唇角,柔柔一笑。 “……老二,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們小夫妻怎么還有心思”陸延德抻著脖子等陸離的良計,不想?yún)s看到陸離、謝向晚眉眼傳情,他不禁有些氣惱,沒好氣的喊道。 陸離無語,他哪里了,分明就是跟娘子商量大事。罷了,看在陸延德一把年紀(jì)、還惡疾纏身的份兒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清了清嗓子,陸離淡淡的說道:“兒子已經(jīng)想了出了個萬全之策!” 陸延德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老二是個聰明的,但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心:“怎么個萬全法兒可否能讓定國公府平安躲過此事,且聲名不會受到影響” 很顯然,陸離擔(dān)心的那兩個問題,陸延德也想到了,所以他才會恁般為難! 梅氏、陸元和小齊氏也都紛紛看向陸離,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陸離緩緩點頭,道:“沒錯,只要這個法子進(jìn)展順利,不管是陸家的安危、還是名聲,都能保??!” 陸延德喜出望外,直接丟開手里的小幾,三兩步走到陸離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什么法子快說、快說??!” 陸離沒有說話,只那眼睛看了看四周。 陸延德怔愣了片刻,旋即明白過來:錦衣衛(wèi)無孔不入,定國公府雖然重回權(quán)力中心,但相較于英國公府、靖國公府這樣的受寵勛貴,還是差了些,但誰也不能保證,圣人沒有在陸家安插眼線! 或許,就在他們說話的當(dāng)兒,外有便有人再偷聽,而到了晚上,陸延德一家人的家庭會議內(nèi)容便會呈在圣人的御案上。 陸延德瞳孔縮了縮,道:“老大、老二,你們跟我去書房!” 陸元不解其意,但現(xiàn)在他犯了大錯,正需要家人解救,所以不管陸延德說什么,他都不敢拒絕。 梅氏也隱約猜到了什么,既然二兒子想出了好辦法,能保住陸家、保住定國公府,她也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 “少夫人,二奶奶,你們跟我去西次間吧,我有些事想跟你們說說!” 梅氏起身,招呼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去了西次間。 小齊氏和陸元一樣,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么去書房,但公公婆婆都發(fā)話了,她也不敢造次,偷眼看了陸元一眼,然后乖巧的起身,緊跟著梅氏進(jìn)了西次間。 謝向晚卻是一臉淡然,不疾不徐的綴在小齊氏身后。 陸延德則扶著陸離的肩膀,嘴里不住的咳嗽,呼吸也有些急促。自打從昌平回來,陸延德就得了熱傷風(fēng),太醫(yī)和家里常用的大夫輪番上陣,病情卻始終不好。 今兒又受了些刺激,病情加重了,但此刻,他仍撐著一口氣,領(lǐng)著兩個兒子進(jìn)了書房,來到百寶閣前,對著陸離揚(yáng)了揚(yáng)巴,“推開!” 陸離忙按照陸延德的話,用力將百寶閣推到了另一邊,露出一個一人高的小門。 陸元難得機(jī)靈了一回,從百寶閣的架子上摸起一個燭臺,拿火折子點著,然后舉著率先穿過小門洞。 陸離攙著陸延德一起進(jìn)了門,進(jìn)門后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暗室,靠墻的地方擺著個書架,書架前放著一張書案和一把圈椅,暗室里沒有窗戶,四周皆是厚實的青石板,除了那個小門,再無其他入口。 陸元將燭臺放在了書案上,就著燭光,陸離把陸延德攙扶到了圈椅上,然后再回到小門前,將門板關(guān)上。 陸延德雙手搭在扶手上,長長舒了口氣,道:“說罷,到底是什么法子” …… 傍晚,皇宮里。 “哦陸家大小子撐不住,將那事告訴家里人了”紫檀五屏風(fēng)的雕龍寶座上,圣人穿著明黃的常服,饒有興趣的看著案幾上的一份報告。 不遠(yuǎn)處的青石地板上,正跪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他低著頭,態(tài)度很是恭敬,嘴里說道:“沒錯,陸國公爺對陸世子行了家法,然后將陸離夫婦喚了回來,一家人在正堂商量了許久……” “哦可商量出什么好法子來啦”圣人一張張的翻看著那份報告,戲謔的說道:“唔,陸離那小子一向聰明,不知面對這樣一個困局,他又會有何反應(yīng)!” 地上那人瑟縮了,語氣中帶著幾分惶恐:“屬沒用,頭的人竟、竟沒有探聽到具體的情況?!?/br> 說完這話,那人又解釋似的補(bǔ)了一句:“起初陸國公爺還是在正堂里說話,但說到要緊的時候,他、他便帶著兩個兒子去了書房。頭的人趕緊追到了書房,可不知為何,他們竟聽不到里面的任何聲響?!?/br> 圣人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嘆道:“不愧是老狐貍啊,果然留了一手。罷了,他既猜到了家里有錦衣衛(wèi)的暗探,定會有所防備,那些人再想探聽,怕是不容易了?!?/br> 說著,圣人又笑了,“無妨,明日你再將安昌侯家的傻小子抓進(jìn)詔獄,不怕陸家人沒有反應(yīng)!”圣人心里還有些期待,陸離可是個人才啊,關(guān)鍵時候總能有些新奇的點子。 圣人的嘴巴果然被開了光,一說一個準(zhǔn)兒,錦衣衛(wèi)前腳剛抓走了安昌侯世子,陸延德后腳便遞了牌子。 “宣!”圣人正等著他呢,自然不會拒而不見,說完這話,他又問了句:“陸延德是自己來的,還是帶了什么人來” 小內(nèi)侍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恭敬的回道:“啟稟圣人,陸國公爺不是一個人進(jìn)宮的,他、他還帶著兩個兒子,以及、以及兩個和尚!” “和尚什么和尚”圣人納悶,陸延德帶陸元、陸離進(jìn)宮,這很正常,請罪嘛,怎么能少了禍?zhǔn)缀娃q士??蓭蓚€和尚進(jìn)來 小內(nèi)侍忙道:“是一老一小兩個和尚,老的那個法號慧遠(yuǎn),是覺山寺的住持,小、小的那個才歲,長得、長得竟、竟有些像、像前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