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惡客到三
“賤、人!” 一向文雅的謝向榮也不禁口出惡,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只是不知他是在罵腦子不清楚的小洪氏,還是在罵居心叵測的李文成一家。 不能怪謝向榮失態(tài),實在是這狀紙上寫的東西太惡毒母親告兒子忤逆,這不單單是要人前程,簡直就是要人命的節(jié)奏呀。 幸好小洪氏只是繼母,繼母不是嫡母、不是生母,不管是宗法上,還是國法上,這件事都有很大的cao作空間。 而且狀紙上羅列的罪名似是而非,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即便真的鬧上了公堂,縣令也不會治謝向榮的罪。 可問題是,事真若展到那一步,謝向榮的名聲也就毀了。 不管謝向榮有沒有忤逆繼母,事只要上了公堂,謝向榮便會被人非議。 他是讀書人,且已經(jīng)中了舉人,明年春天圣人因皇太孫大婚而加開恩科,謝向榮要赴京趕考,而如果在這個時候鬧出這樣的丑聞,就算謝向榮是清白的,他的前途也將盡數(shù)毀掉。 毀人前途如同殺人父母,對于謝向榮而,他還肩負著興盛家族的重任。 如果真的讓小洪氏確切說是李文成的陰謀得逞,那么謝家兩三代之內(nèi),絕無興起的機會。 這不單單是謝向榮一個人的事兒了,而是關(guān)乎整個家族的崛起呀。 所以,也難怪謝嘉樹一家子看到這狀紙后,個個都變了臉色。 謝向晚思忖片刻,直接問出重點,“他想要什么” 沒有說名字,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說的是李文成。 謝嘉樹捏了捏鼻梁,不答反問:“咱們家什么最多”人家李文成說了,謝家好。他們李家才會更好,暗示的已經(jīng)夠明白了。 謝向晚幾乎脫口而出:“銀子!” 沒錯,謝家豪富,第一鹽商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用滿山滿谷的銀子堆出來的。 謝家能拿到的鹽引,占整個兩淮份額的三分之一。而兩淮鹽水則占國庫收入的一半。 可以說,誰要是掌握了謝家,誰就拿到了六分之一的國庫,這絕對是一個龐大的數(shù)字。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收入每年都有,年年不斷。 謝家是個能下金蛋的母雞,且還是受法律保護,任何人不能強占的“義商”。 當(dāng)年周太祖沒有給謝家爵位,可給了謝家“世代鹽商”的許諾。更賞了謝家百頃良田用以交換鹽引。 千萬別小看了這百頃良田,因為這是周太祖欽賜的“鹽引田”,所以,田里產(chǎn)出多少糧食,便能換取多少鹽引。 這可是一般鹽商可望而不可即的“恩賜”啊。 畢竟鹽引控制在官府手中。不是你能送多少糧食到邊關(guān),就能換取多少鹽引的。 偏謝家就可以。 所以,他家才能一躍成為第一鹽商,近百年都無人能撼動這個地位。 只要大周的江山不倒,只要謝家不直接揭竿造反,他們家就能一直豪富下去。 對于這樣的搖錢樹,不止兩淮的官員們眼饞。就是京里的鳳子龍孫們也心動不已,恨不得將謝家拉入自己麾下。 當(dāng)年的盛陽敢出手,就是因為他背后站著某位皇子。 而今天的李文成借機開口,估計也是背后主子的示意。 謝向榮夫婦也都想到了,他們沉默良久,對視一眼。交換了個彼此熟悉的眼神,最后由謝向榮開口:“父親,這事不能答應(yīng)他!” 答應(yīng)了李文成,也就是變相了投靠到了他背后主人的麾下,如此。謝家便被攪合進了奪嫡的泥潭中。 這是謝嘉樹不想看到的,更是違背秉德公的遺訓(xùn)。 如果想提前站隊,早在盛陽伸出橄欖枝的時候,謝嘉樹就同意了,而不會因?qū)故㈥?、被他折騰了那么些日子,最后還不得不娶了袁氏做“大太太”。 從秉德公開始,謝家就明確了一個目標(biāo)只效忠龍椅上的皇帝。 不管是哪位受寵的皇子拉攏,謝家都婉推辭,也正是這種不偏不倚、不亂攙和,謝家才能在數(shù)次皇位爭奪中存活下來。 而不是成為某個野心家的錢袋子,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 過去謝家不會攙和皇室中事,現(xiàn)在更不會,謝向榮作為嫡長子,他自幼便接受這樣的教育,所以想都不想便給出了決定。 不就是名聲受損、仕途被阻嘛,那也好過被抄家滅族。 他不做官還可以經(jīng)商,反正謝家原就是鹽商。 不妥協(xié),決不能因此事而妥協(xié),他恨聲道:“大不了兒子不去考春闈了,也決不能受他要挾!” 謝向榮說 得堅定,但眼中卻閃爍著淚光十年寒窗苦讀,謝家?guī)状说馁碓?,又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不,不能放棄,” 周氏聽出謝向榮話語里的不甘,抬手試了試眼角的水光,堅定的說:“相公,這件事或許還有旁的解決法子,咱們決不能輕放棄呀。您是天生的讀書料子,又苦讀了這么多年,如今春闈在即,眼瞅著就要成功了,決不能就此放棄啊” 周氏在謝家住了五年,與謝向榮見面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每日都能聽到下人談?wù)摚捍笊贍斢直荒衬趁麕煼Q贊了,大少爺每日苦讀、別提多辛苦啦,大少爺、大少爺…… 再加上謝向榮的輝煌戰(zhàn)績,她真不忍心丈夫就此放棄學(xué)業(yè)。 “嘭!” 謝嘉樹一拳捶在面前的書案上,咬牙道:“沒錯,大奶奶說的沒錯,這件事決不能這么認了。哼,李文成他欺人太甚,真當(dāng)我謝家軟弱可欺嗎” 在場的幾人中,謝向晚表現(xiàn)得最鎮(zhèn)定,她瞇著眼睛認真思索著,一只白嫩嫩俏生生的右手輕輕的摩挲著左腕上的白玉鐲子。 熟悉謝向晚的人都知道,每當(dāng)她想事的時候,便會有這個小動作。 謝向晚摩挲的那鐲子都有些溫?zé)崃?,她才抬起頭,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父親,李家拿住了咱們的把柄,咱們?yōu)楹尾蝗绶ㄅ谥疲矊ひ粋€李家或是他背后主子的錯處哼,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會有十全十美的人?!?/br> 而混官場的人,更不可能是無縫的雞蛋。就算李文成真的德行好的堪比圣人,謝家也要想辦法給他制造點兒“錯處”。 還是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謝家舍得下本錢,就沒有查不到的。 謝嘉樹眼睛一亮,用力點頭,“沒錯,旁的不說,單說他能以一介新科進士的身份直接來揚州做官,這中間就有問題。哼,看我不把他的老底查個底朝天。” 謝家的那些人脈與謝家有約定,某些事不能幫謝家做,但查個八品縣丞的底細這種小事,他們還是愿意幫忙的。 周氏想得比較多,她略帶擔(dān)憂的問道:“就怕時間來不及。父親,那李文成可有說具體的日期” 日久生變,李文成狡猾成性,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再說,他好容易抓住了謝家的把柄,應(yīng)該不會讓謝家有翻盤的機會。 聽了這話,謝嘉樹面色一沉,是呀,就怕時間來不及啊。京中的那些貴人能力再高,也需要時間去調(diào)查,一來一回的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李文成傻了才會給謝家留這么長的時間去想辦法呢。 謝向晚卻神秘一笑,道:“父親,哥哥,大嫂,你們放心,他不得不給咱們這個時間!” 周氏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動的問道:“meimei的意思是說,你、你在李家” 謝向晚點頭,“沒錯,正如大嫂猜測的那般,李家在謝家安插了眼線,禮尚往來,我也往李家送了些人過去。只是這些人是外頭買進去的,李家人暫時不信任,只讓她們在二門處待著,暫時打聽不了什么要緊的消息,但悄悄潛入大廚房,給李家人下點兒藥什么的,卻是沒什么問題!” 不用李家上下都死絕,單一兩個要緊的主子得了重病,也夠李文成忙活幾天了。 而如果李家的眼線再能干些,可以查到小洪氏被李文成關(guān)到了什么地方,那么,一包藥直接干掉小洪氏,沒了原告,那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謝嘉樹也想到了這一層,用力一拍書案,“好,就這么辦。妙善,李家的事你去安排。自清,大奶奶,你們也出去打聽一下,看看能從故交那兒打聽到什么況?!?/br> 至于他,則會立刻派人去京城,火速調(diào)查李文成和程閣老的底細。 “父親放心,女兒省得?!敝x向晚淺淺一笑,答應(yīng)得很是爽快。 “是!兒子兒媳明白?!?/br> 尤其是那個“故交”,謝向榮和周安然都明白謝嘉樹指的是什么,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周安然緩緩點頭,表示會找父親的同窗、好友打探消息,必不讓李家的陰謀得逞。 不過在這之前,謝家還有件事要做,那就是會親。 一家四口深深吸了口氣,將所有的心思暫時放下,扯出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一起來宴客廳會親。 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這里,還有一波不請自來的“惡客”,正處心積慮的謀算謝家,企圖從謝家割下一塊rou來…… ps: ps:謝謝ierjulia、亦荷親的小粉紅,謝謝依依selina親的打賞,忽然多了好多月餅,某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好開心喲,有木有!謝謝親們~\~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