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大哥成親
謝向晚的話雖難聽了些,但卻也提醒了陸離。 為了讓自己的名師之路走得更加順?biāo)?,陸離干脆跑到了隔壁王家,以討教學(xué)問為由,整日賴在王承身邊。 兩人同是方明儒門下的學(xué)生,算是師兄弟,而在彼時,同門是僅次于姻親的一種關(guān)系,甚至在某些時候,同門師兄弟比真正的親兄弟還要親厚。 所以,陸離慢說是去師兄家“求指教”了,就是住在王家,王承也不能把他趕出來,世人聽說了也不會笑話陸離,只會說這對師兄弟感真好! 好好個屁! 王承很郁悶,自己這邊忙得焦頭爛額,又是擔(dān)心懷孕的娘子,又是心煩要來揚州的王家人,如今更多了一個黏在他身后的師弟……煩得他好想把陸離踹出去啊踹出去! 偏還不能!誰讓自己是他倒霉的大師兄呢。 “好了,表兄不要生氣了,我看他也是沒法子了,這才求上咱們,你呀,沒事兒的時候就給他支幾招吧?!?/br> 謝穆青見王承煩躁不已的樣子,不禁好笑,一時間竟忘了自己的緊張,柔聲勸慰著。 對于京城定國公府的事兒,謝穆青也聽說了些,而且前些日子,他們一行人剛剛路過京城,著實見識了不少京里的新鮮事兒。 比如延恩伯府的庶子媳婦為了伺候婆母而累得流產(chǎn)啦,什么前輔國公府幾個嫡子鬧分家啦,什么定國公府婆媳大戰(zhàn)、要給次孫次子定親事啦,諸多豪門恩怨,竟成了市井閑人的談資。 讓同時出身世家的王承和謝穆青也忍不住咋舌:這幾家,還真夠亂的?。?/br> 而陸離恰是出自定國公府,還悲催的排行老二,儼然正是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這對婆媳爭斗的焦點呢。 因著陸離和謝家有些關(guān)系,謝向榮便多打聽了一些,才知道了陸離在陸家的處境。所以謝穆青才會說陸離是“沒法子了”。 是呀。遇到偏心到腳底心的祖母,還有個堪比仇敵的親生母親,陸離沒有長成大變態(tài)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呢。 想到這里,王承忍不住同的點點頭?!澳镒诱f的是,這陸小子也確實可憐了些?!痹谀承┑胤?,竟與當(dāng)年的他有的一拼呢。 算了,既然都是不受家族、不受父母待見的可憐娃兒,又是老師的關(guān)門弟子,王承再多的火也熄了,決定好好對待師弟。 第二天陸離準(zhǔn)時來王家報道的時候,看到王承的笑臉,陸離非但不喜,反而吃了一驚。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師、師兄,您、您沒事兒吧” 別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可親 “……”王承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沒好氣的說:“我能有什么事兒哼,我好著呢!” 看到王承又恢復(fù)了橫眉冷對的模樣。陸離卻安心了,笑嘻嘻的湊上來,“好不見得吧,小子我可是聽說太原那邊有親戚來揚州呢。對了,師兄,您說這些人是來做什么的” 陸離不是故意找茬,他只是想親眼看看。名士王承到底是如何應(yīng)對那些有所求的冷漠族人。親眼所見的,絕對比聽來的更能增長見識呢。 王承是什么人吶,哪里瞧不出陸離的小心思,故意裝著聽不懂的模樣,“他們啊,自然是來參加我寶貝弟子的婚禮!” 陸離的嘴角直抽抽。心說,王師兄,您還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呀。想當(dāng)初,連您的親事王家人都沒有過問,他們又怎會不遠千里的來參加您弟子的婚禮 說句不好聽的?;蛟S王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您王齊光收了個鹽商子做學(xué)生呢。 這次陸離猜錯了,王承的堂兄和侄子,還真是打著“參加謝向榮婚禮”的旗號來揚州的。 而且,王家不但知道王承收謝向榮做弟子,還知道王承的妻子謝氏與謝向榮是姑侄關(guān)系呢。 倒不是說王家改了性子,忽然關(guān)心起王承這個“棄子”來,而是另有原因。 “還能為了什么哼,不就是為了前兩年我與自清一起編撰的那套新注四書嘛!” 外人不在的時候,王承小夫妻提及王家人的真正來意,不禁火氣上涌。他就知道,家里的那些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沒有好處,哪個還記得他王承是死是活 謝穆青半躺在南窗下的貴妃榻上,秋日的陽光不刺眼卻照得人暖暖的,她懷孕后,每天下午都喜歡在這里曬曬太陽,而后再瞇上一覺。 瞇著眼睛,謝穆青嘴里還含著小塊的蘋果,細細咀嚼著,待將蘋果吞咽下去后,她才悠悠的說道:“不止,他們應(yīng)該還看重了堂兄興辦的自清書坊和藏書樓。” 話說五年前,謝嘉樹高價收購了好幾間零散的小作坊,而后整合為一家專門的印書作坊,除了偶爾印制一些坊間的傳奇話本,大多時候都是在印制正經(jīng)的書籍。 比如四書五經(jīng)等經(jīng)典書籍,還有一些科舉必用的書,以及一些少兒啟蒙的讀物。 其中最初的少兒啟蒙讀物,皆是由謝向榮這個揚州神童親自總結(jié)、編撰,為了提高這些啟蒙讀物的含金量,謝向榮更是將自己平日的讀書筆記、批注手札等物一起刊印出來,隨著這些啟蒙讀物一起售。 謝向榮是什么人呀,十歲考中秀才,還是連中小三元,就是在文風(fēng)鼎盛的江南,也稱得上小神童的人物。 他平日讀書用的筆記、手札又豈是一般俗物 而且吧,這年頭讀書,都講究個“敝帚自珍”,普通書籍都不外借,更不用說這種帶有總結(jié)、心得性質(zhì)的筆記手札了。 可以說,這套書籍剛一上市,便引得一干要考童子試的學(xué)生們的哄搶。 謝家的自清書坊更是一版再版,只這一套書籍就賣出了上萬套。 這可不是有義務(wù)教育的后世,彼時識字率低,絕大多數(shù)的百姓都是半文盲、文盲,而在這樣的況下,僅揚州一地就賣出上萬套,絕對稱得上奇跡了。 而締造這一奇跡的人便是謝向榮。 隨后,謝向榮投到王承門下,王承原就是個學(xué)識淵博的人,讀的書何止只有萬卷,他的心得和批注更是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準(zhǔn)。 像天下所有的讀書人一樣,王承雖是灑脫的名士,可也不能免俗,他也想把自己的思想、把自己對經(jīng)典教義的觀點記錄下來,刊印成書,而后廣布天下。 謝家有平臺,王承有才學(xué),兩下里一拍即合。 王承將自己多年來批注的四書五經(jīng)全都整理出來,然后集結(jié)成冊,正式投入印制。 與謝向榮出書不同,王承的影響力不僅局限于揚州一地,而是遍布大江南北。 想當(dāng)年他的一卷新注論語曾轟動一時,那時他還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十四歲少年?,F(xiàn)在呢,作為一個海內(nèi)聞名的名士,沉寂十五年的王齊光再度出山,就連京城的一些名儒、大儒,也都紛紛而動,四處打聽消息。 待書籍印出來后,剛剛運抵京城的書鋪,便被等候已久的讀書人搶購一空。 買到書籍的人回家細細研讀,深為王承的新思路、新想法而折服,一時間,贊譽無限。 齊光先生的大名再度被世人傳頌。 面對如此況,王家豈肯坐視不理 只是兩年前,就在王承和謝向榮這對師徒風(fēng)光正盛的時候,王承忽然表示要領(lǐng)著學(xué)生去游學(xué)。 待王家家主決定給王承寫信的時候,王承早就帶著妻子、學(xué)生,一路逍遙的游山玩水去了,想要給他送信,連個明確的地址都不知道,著實讓王家主扼腕不已。 如今好容易打聽到謝向榮要成親了,那三個四處亂逛的人應(yīng)該會回?fù)P州,王家家主沒有猶豫,立刻派出家族中最善辭的王乾父子趕赴揚州。 這邊,王承他們剛剛到揚州沒幾日,王家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且算著日子,應(yīng)該能在謝向榮婚禮前趕到。所以,王家人才會以“參加婚禮”為借口。 王承面沉似水,冷聲道:“哼,他們好大的胃口!” 自清書坊也就罷了,不過是個印書的作坊。可謝家耗費幾年心血建立起來的藏書樓就不同了,那里存放著許多謝向晚命人四處搜羅來的古籍、珍本。 這些書大多是南北朝、隋唐時的藏書,據(jù)說早已毀于戰(zhàn)亂,但沒想到還是被謝家人“找”了出來,專門建了棟藏書樓用以收藏。 謝穆青和王承都曾經(jīng)去藏書樓看過那些書籍,他們現(xiàn),這些大多都是只存在于傳說當(dāng)中的書籍,市面上早就不見蹤影,隨便拿出去一套都能在文化界引起轟動。 而這樣的寶貝,藏書樓足足有上百套。其價值根本無法估算。 就是王承,也只能滿心羨慕的去借閱一二,從未想過據(jù)為己有,可王家居然…… 王承用力咬了咬牙,恨聲道:“自清是我的學(xué)生,謝家是咱們的姻親,我斷不會讓他們吃虧!” 謝穆青點頭,“表哥說的是,我們決不能負(fù)了堂兄一家。” …… 八月初六,宜婚嫁。 謝嘉樹特意請了神算子核算了吉日吉時,確定今日乃是整個八月最好的一天。 跟周老爺商定了一番,謝家定下這日為長子娶妻。 ps: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