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腳步輕盈地往回走，一邊從小挎包里摸出手機給賈鐘撥去了電話。

    “三哥~！”

    聽筒那邊安安靜靜的，賈鐘已經(jīng)關(guān)了燈躺下了。他嗯了一聲，無奈道，“人已經(jīng)放走了。”

    賈欣當然知道她哥不會就這么作罷，或者說他們這一家人是不是好東西她自己心里有數(shù)。她笑道，“你別老是使什么過激手段啊，慢慢來不好嗎?！?/br>
    賈鐘反問說，“倒是你也從沒為誰求過情，怎么，你看上他們之中的誰了？”

    “不是看上誰，我這不是……”賈欣緩步停在路燈下面，抬眼望了望路燈罩子里不斷向光源撲去的細小飛蟲?！拔疫@不是無聊嘛?！?/br>
    前幾日酒會上掛著自信又張揚的笑容的楚笑飛，和今晚突然上門拜訪但全程冰著一張臉的周南俞，還有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但好像異常特別的北河，他們的臉在賈欣腦中過了一遍。同樣是光鮮的臉，她見過太多。自負的，仇富的，矜持的，壓抑的，多重面具壘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墒沁@幾位給她的共同印象竟然是“單純”，單純到讓她覺得有趣。

    于是她的總結(jié)便是，“這幾個人還挺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的。”

    賈鐘默了兩秒，也這么說道。

    轎車載著周南俞向南岸的濱江路駛?cè)ィ⒅謾C通訊錄中北河那一頁看了一會兒，還是退出來給楚笑飛撥去了電話。

    楚笑飛秒接，開門見山報告道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宋以翔了，北河沒事。楚笑飛就差喜極而泣，聲音都是虛的。周南俞又氣又想笑，壓著太陽xué長長舒了口氣。

    “我往你公寓那兒去了，過十五分鐘給我開門。”

    楚笑飛連連答應，整個人還是有點懵。他愣了半晌又道，“你要不要給小北打個電話？我估計他也嚇著了吧……別讓我打啊，我特碼沒臉見他了已經(jīng)?！?/br>
    “這事不怪你，別想多?！?/br>
    周南俞雖然也惱火，但不至于理不清因果。

    “真過意不去的話，等北河進組了你就跟他一起去，全程看著?！?/br>
    “啊——他真得拍啊——”楚笑飛躺在床上滾了一圈，雙眼放空地盯著天花板?！澳请娪芭耐炅嗽趺崔k，誰能二十四小時守著他？”

    這題周南俞也暫時答不出來。

    他望向車窗外倒退的街景，南岸沿江的霓虹燈都滅了，黑漆漆的鋼筋混凝土森林里棲息著沉睡的鳥兒，還有蟄伏著的野獸。鐘樓上的分針時針在12下面重合，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完了。

    齊辰在密碼鎖上按著數(shù)字開門，180917，這是北河出現(xiàn)這扇門前的日期。當初隨手設(shè)下的密碼變相地使他們牢記著這個日子。才不到兩個月，進進出出百余次的時間里，他們竟然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

    ——什么樣的關(guān)系？

    北河垂著腦袋跟在齊辰后面進了家門，他踢掉鞋子的同時齊辰房間里傳來噗通一聲。睡得迷迷糊糊的北斗星瞇著眼睛走到玄關(guān)蹭了蹭主人的褲腳，然后干脆原地癱倒在他腳邊。北河把它抱到了他房里新買的小貓床里，摸摸腦袋撓撓下巴，它就舒服地閉上眼睛繼續(xù)睡了。

    做一只這樣的貓真幸福啊。

    北河安頓好它就想去找齊辰，但是留給他的只有一扇緊閉的房門。他心里那股酸勁兒又泛上來了，正當他站在客廳不知所措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

    齊辰發(fā)來消息，簡單一行字：晚安，其他明天再說。

    北河拖著步子回房間洗漱，倒上床的時候頭已經(jīng)疼到快bàozhà了。他處于一種身心都極度疲倦但是反而因為心里事情太多而入睡不了的狀態(tài)。

    從宋以翔那兒拿回手機開機之后連跳出來二十七個未接電話，還有一堆消息，一半來自楚笑飛，還有一半來自周南俞，李其安，顧輝，還有齊辰。比起因讓別人擔心而來的愧疚，累積到bào發(fā)的倦怠感使他什么都不想回，誰都不想理。

    只有這個小小的房間是安全的，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人打擾。但他有預感他可能呆不了很久了。還有那個路邊的擁抱讓他覺得安全，可它也太短暫了。

    但即使只有五秒，也要感謝他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