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21 章
一顫。 “是覺得冷嗎?”他站起身,卻變得十分關(guān)切,遣霜黎取了件氅衣,又快速向我走來,親自為我系上才道:“還有哪里不適?不是說已經(jīng)痊愈了嗎?” 我被這一串動作驚得不輕,甚覺不可思議,抬眼望時,眼中卻不禁落下淚來,“父皇……”這一聲,喚得極虛。 “……唉,你??!”他長嘆一聲,眉目舒展,緩緩帶出幾分笑意,“方才在闌干上還一副女英雄的模樣,現(xiàn)在倒哭什么?” “父皇,玉羊不知你有許多考慮,實在不應(yīng)該那樣頂撞你。”此刻所有歉疚之情泛濫而出,言語淺薄,只有再拜。 “好了,快起來?!备富孰p手將我扶起,卻是眉心緊皺,又嘆道:“你這孩子一向看著活潑通脫,卻不想也有這么重的心思??梢?,真如坊間所言,女大不中留??!” 我知父皇指的是仲滿,便也誠然言道:“玉羊遇見仲滿時也才十一歲,還不知道什么是情愛,便就那樣喜歡他。我也曾對他說過,喜歡一個人,只有日久情深,不論年齡長幼。所以,不管是大是小,玉羊的心早就付與他了?!蔽也⒎怯幸鉃樽约赫f情,一席話皆是自然流露,也是到了現(xiàn)在這份上,沒有什么話說不得。 父皇注視著我,似有所思,片刻未曾接話,轉(zhuǎn)又背起雙手在殿中踱步,徐徐才道:“早在貞觀初年,太宗皇帝就下過一道詔令,外邦使臣人等雖可聘娶漢女,卻是不能將她們帶回國的。仲滿是日本人,將來必然歸國,你便嫁與他為妻,就不怕還是要分離嗎?” 父皇一提“太宗”二字,我便猜到了后頭的話。這個詔令雖久未有人提及,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還是他跟我說的?!蔽业χ植幻庑纳锌?,“以前玉羊不知自己有這般身份,又仗著精通日語,便對他說可以冒充使團成員隨他歸國。如今身份有阻,他便為我做出了選擇。父皇,他那日不也對你說了嗎?他應(yīng)試,就是為了與我拉近身份,也好面見父皇求婚??!他將歸國還鄉(xiāng)之事都放下了?!?/br> 父皇聽罷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果真有這般胸襟?” 我篤定地點頭,“念故懷鄉(xiāng),人皆有之,所以玉羊也問過他,難道不怕一輩子都不能歸國?他卻道,從前不知會遇見我,而后事也難以預(yù)料,便只做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父皇,如此君子,竟不可貴?” “他……”父皇提了一口氣要說些什么卻又止住,神色略有沉頓,復(fù)而行至我面前,倒說了一句似是不大相關(guān)的話: “我已賜予他唐名,以后,你不要喚他仲滿了?!?/br> 我忖度著,越發(fā)模棱兩可,想再探問,卻見父皇的腳步踏向了殿外。我只好斂去心緒,拜禮恭送。 父皇一只腳已跨出門檻,見我拜禮,只又站住回身扶我,目光殷切而又帶著幾分不合情景的嚴(yán)正,最后道了句: “玉羊啊,你要記住,太子仍算是你的兄長。” 第69章 一番風(fēng)露曉妝新(一) 太子仍算是我的兄長。 父皇的這句話我當(dāng)時不甚明白, 之后數(shù)日也未曾解惑, 直到禁足期滿的這一天我才幡然徹悟。 這日清早, 晨露未晞,阿翁便攜了一道圣旨降臨宣芳殿。他不像先前那般隨和, 行止態(tài)度萬分肅重, 更是要我跪承圣意。 這道旨意不是要冊立太子妃, 也并非將我賜婚仲滿,而是意料之外, 且憑誰也想不到的“遣黜”敕書。 遣黜者, 謫絳其位, 放置別居。 “修成縣主獨孤氏, 恃寵而驕,不慎其德, 既忤上意, 行違禮法,憫其年少而孤, 從我議親之典,罷縣主位,置于別館,勿為無恩?!?/br> 依這敕書內(nèi)容看, 父皇遣黜我的理由, 除了先前禁足時的“恃寵而驕”,卻又多了“不慎其德,行違禮法”??晌野舶察o靜地呆在宣芳殿一個月, 何曾再虧德行? 我就這么突然地失去了“縣主”的名位,也在接旨后不到一個時辰便離開了大明宮。來時身無長物,此去亦是孑然一身,長久跟著我的霜黎也被留在了宮中。 離宮的車駕里,我陷入了一種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