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迎來一場風(fēng)波，打破許多年來的安定和樂。

    這是聞人笑記事以來從未經(jīng)歷過的。

    即便已經(jīng)知道最后的勝利者會(huì)是誰，聞人笑終于還是體會(huì)到了那種忐忑憂心的感覺，因?yàn)樗男纳先耸莻€(gè)將軍。

    *

    福王造反的那天是個(gè)晴朗明媚的日子，天空是清澈的藍(lán)，連云朵都不見多少。

    京城中一切如常地忙碌著，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城外就突兀響起了兵刃相接的聲音，一聲聲冷得讓人心肝顫。

    鋼甲銀盔的城防軍騎著馬在京城每一條大路和小道上飛奔，手中敲著一只銅鑼，一聲聲高喊：“福王謀反，城門戒嚴(yán)！”

    高亢的聲音和著銅鑼的脆響傳遍了大街小巷，無數(shù)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僵立片刻后做出了相同的事：回到屋里，緊緊鎖上房門，倚著墻顫抖。

    *

    公主府。

    聞人笑摟著西西和哈哈，把臉埋在它們?nèi)彳浀慕q毛里，同樣無法克制地微微顫抖。

    她心中百般情緒jiāo織，難過、仇恨、憂懼、還有些終于塵埃落定的釋然——該來的最終還是來了。

    *

    皇宮，慈寧宮。

    崇元帝單手端著一杯涼掉的茶，抬眸看了眼跪坐在佛像前的太后，聲音淡淡道：“如何，你最喜愛的兒子，這回可是讓你大吃了一驚？”

    太后轉(zhuǎn)動(dòng)佛珠的枯槁手指微微顫抖著，轉(zhuǎn)得越來越急，沉默許久才道：“阿彌陀佛?！?/br>
    崇元帝嗤笑了聲，充滿惡意地說道：“你說朕要不要留他一命？”

    轉(zhuǎn)動(dòng)的佛珠驟然停下，太后揚(yáng)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弟弟不過是做錯(cuò)了事，并未釀成大禍——”

    崇元帝喉頭滾了滾，泛上一股惡心的感覺，忍無可忍地打斷道：“那是因?yàn)殡薏煊X得早?！?/br>
    太后蒼白的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剛要開口辯什么，就聽那邊崇元帝又冷笑道：“他造反會(huì)害得多少人丟了xing命，這就是你說的好生之德？”

    “說到底，你不過只把自己兒子的命當(dāng)命罷了，“崇元帝面色冷厲，語氣滿是嘲諷，“瞧你們把他給慣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br>
    這么多年來，被先帝嚴(yán)格要求的是他，絞盡腦汁應(yīng)付朝堂上大臣倚老賣老的是他，冒著xing命危險(xiǎn)帶兵出征的也是他。

    他幸運(yùn)的弟弟享受了先帝與太后所有的寵愛，本能老老實(shí)實(shí)當(dāng)個(gè)閑散親王，可惜心太大，偏還長了個(gè)豬腦子。

    太后閉上眼，聲音顫抖著道：“你若是不愿饒他一命，能否放過王府其他人？安兒和姍兒是無辜的?！?/br>
    “她無辜？”崇元帝意味深長地反問了句，“怕是要問問笑笑同不同意?！?/br>
    啪嗒一聲，太后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上。

    唇角噙著一絲笑意打量太后絕望的神情，崇元帝的目光冰冷到了極點(diǎn)：“你害死皇后的時(shí)候，可能想到會(huì)有今天？”

    太后猛地睜開雙眼，高聲道：“哀家與你說了多少次，哀家不曾——”

    可惜無論她如何爭辯，崇元帝都是那樣一幅冷淡中帶著恨意的模樣。

    太后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撫著心口，呼吸愈來愈沉重。

    *

    公主府。

    腳步匆忙的侍女推開門走到聞人笑身邊，臉上帶著一絲突生變故的無措，躬身道：“公主，門外來了一位柳府家仆?！?/br>
    聞人笑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什么事？”

    “樂……樂公子出事了?！?/br>
    “什么，”聞人笑怔了怔，急道，”你讓那人進(jìn)來?！?/br>
    那侍女應(yīng)了聲退下，不多時(shí)便帶來一名仆從打扮的青年。

    那青年跪在地上道：“公主，小的是柳府家丁柳七，這些日子奉命照料樂公子。”

    聞人笑蹙著眉打量他幾眼，覺得有些面生，因?yàn)閾?dān)憂樂海便沒細(xì)究，只是問道：“樂海怎么了？”

    柳七低聲答道：“樂公子怕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br>
    “什么，”聞人笑難以置信地站起身，“怎么會(huì)這樣？”

    “小的也不清楚，”柳七從胸口掏出一沓整整齊齊的宣紙，“樂公子托我將這些曲譜送來給您?！?/br>
    聞人笑接過來翻了翻，一句句調(diào)子仿佛都透著日暮西山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