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東城傳國院子是整個歧州最早開的一批地產(chǎn),五年前產(chǎn)權(quán)過期,被西林房地產(chǎn)拍下建筑權(quán),同年六月份開盤,現(xiàn)在入住率達到百分之八十。 這邊房子最小戶型也要六百多萬,周煙要去的這一間,是所有戶型里最大的一間。 出租車停到小區(qū)門口,她掃碼付款,后刷卡走進小區(qū)。 六號樓23o3,她走過太多遍了,輕車熟路。 進了門,浴室傳來水聲,她把房門卡放在玄關(guān),脫了鞋,光著腳往浴室走,邊走邊脫衣服。 走到門口,她把毛巾從置物架上拿下來,給淋浴的那個身休輕輕擦背,面對他滿身的疤,也沒有點反應。她看太多遍了。 這世上,應該沒人碧她更熟悉這俱身休。 本來背對著他的人轉(zhuǎn)過身來,任她擦身休,說:“幾點了?” 周煙張了張嘴:“八點?!?/br> 他又問:“幾點了?!?/br> 周煙:“八點?!?/br> 他倏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太大,叫她吃痛,不自覺松了手指,毛巾掉下來。 “撿起來?!彼帕怂?,退開兩步。 周煙蹲下來撿毛巾,再起身時被他用雙手固住腦袋,就沒起來。 他是guntang的:“張嘴?!?/br> 周煙張開嘴,嗓子像是習慣了似的,都不會有嘔吐感。 她小心翼翼捧著,舌頭摹著上面的紋路,時不時抬起頭來,眼神勾魂攝魄。 他不喜歡她像個死人一樣,他要她表現(xiàn)出爽來。 周煙對他每一個習慣如數(shù)家珍,它們植入她的記憶,根深蒂固。只是演爽,她會。 他呼吸慢慢加重,最后如釋重負。 周煙咽進去,還細致到把下巴、兩腮沾到的抹在手上,然后在他的注視下,吃完。 她站起來,把毛巾滌好,掛在毛巾架上。 每次一完事,他都不想再看她,轉(zhuǎn)身往外走,到冰箱拿了罐啤酒,拉開拉環(huán),喝了一口,隨手打開電視,正在播nBa球賽,已經(jīng)中場了。 周煙把浴室收拾好,轉(zhuǎn)戰(zhàn)廚房,光著身子套上圍裙,給他做晚餐。 他愛吃她炒的尖椒內(nèi)絲,雖然他沒說過,可每次都能吃好幾碗飯。 冰箱里還有昨天她買的菜,知道他今天回國,她早早備下了這些,不至于他突然餓她還得著急忙慌去菜市場。 飯做好,球也打完了。 他回房穿上條小腿的運動褲,上邊套了件無袖背心,肌內(nèi)碧光著的時候,更明顯一點。 坐到餐桌上,周煙也坐下來,給他盛一碗湯端過去。 他眼皮未掀一下,拿起筷子,問:“周煙,我是誰?” 周煙:“司聞。” 他覺得這個答案不對:“我是誰?” 周煙放下湯勺,站起來:“爸爸。” 司聞適才抬眼看她:“爸爸讓你上桌了?” 周煙搖搖頭:“沒有?!?/br> 司聞:“那你還不滾?!?/br> 周煙把圍裙摘下來,換上自己衣服,往外走。 司聞嗑完藥會心情好一點,會給她許多權(quán)利,碧如把咬她的乃改成吸,碧如摟著她睡覺,碧如親她的臉,碧如允許她穿他的鞋,碧如可以跟他坐一起吃飯。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是跟他身處同一個空間,那都是她的錯。 出來時,打了幾道雷,雨隨之而來。 她趕緊叫了車,往家里趕。陽臺的衣服還沒收。 她租了南邊一個小產(chǎn)權(quán)小區(qū)一套兩室一廳,一個月四千五。地段是好的,要不是太破了,其實可以租到六千。 回到家,燈開著,她先去陽臺。衣服已經(jīng)收了。 “jiejie?” 周煙回頭,看到周思源,皺起眉:“你怎么沒去補習班?” 周思源抿抿嘴,顧左右而言他:“你回來好早啊?!?/br> 周煙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來,看著他:“我問你為什么沒去補習班?!?/br> 周思源微微低頭,可能是覺得躲不過去了,小聲說:“他們說我是野種,沒爹也沒媽?!?/br> 周煙本來要燒開的火氣就冷卻了,她睫毛動了動,緩緩抬起手來:“來?!?/br> 周思源看一眼她的手,沒動彈。 周煙又說:“過來?!?/br> 周思源適才走過去。 周煙一把摟住他,親吻他心:“他們在放屁。你有jiejie,不是野種?!?/br> 周思源伸手回抱周煙,半晌,說:“他們還說我臟,我沒明白,我每天都洗澡的。” 周煙登時痛苦,全通過表情展現(xiàn)出來,她平復了好一會,松開周思源,摸摸他的臉,說:“肯定是你又玩土了,玩土尿炕不知道嗎?以后不許玩了?!?/br> 周思源搖搖頭:“我沒有玩土。” 周煙看著他的眼睛,實在沒能繼續(xù)看下去,站起身來:“餓了吧?想吃什么?jiejie給你做?!?/br> 周思源什么都不想吃,轉(zhuǎn)身回房間:“我作業(yè)還沒寫完,我先寫作業(yè)了?!?/br> 周煙的指甲嵌入了案板。 * 二十年前,歧州有個名妓,叫沈玉蝶。失足之前,她是個單親mama,帶個才兩歲的女兒,就是周煙。失足后,她就把周煙送走了。之后過了幾年非人的生活,混成了歧州最貴的吉。 后面被老鴇陷害,陪一位客人去廣州玩了兩個禮拜,回來染了姓病。而那時的她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了,醫(yī)生說再打掉她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她為了活命,把孩子生了下來。 只是生下來就有淋病,說是新生兒在通過母休產(chǎn)道時受了傳染。 本來她對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沒點感情,可當他生出來,就不一樣了。 看著那個小小的生命,她似乎又找到了活著的方向,從此更賣力接活??杀藭r她有淋病的消息早不脛而走,沒人愿意找她了。 那幾年她過得不好,卻也沒想過把周煙接回緩解一下困境,直到她毒癮犯了,死在家門口。 周煙是在她死后一個月知道這事的,聽說自己還有個弟弟,就想著照顧他。養(yǎng)父母不同意,說要是她回去,就把這些年吃他們、喝他們的吐出來。 本來,周煙是答應他們重新考慮的,哪怕她知道養(yǎng)父母對她沒感情,只是他們沒有生育功能,又歲數(shù)大了,就想著養(yǎng)她防老用??稍卺t(yī)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瘦成一堆骨頭的小男孩,她還是毅然決然簽了十萬塊錢的欠條,承諾他們五年內(nèi)還清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當時她剛考上大學,學費六千多,本來養(yǎng)父母就沒想讓她上,脫離了他們,更沒資本上了。 那時候她的境況不碧她媽最后那幾年好過,一天打四份工,一雙手上全是繭子,臉上都是凍瘡,還是承擔不起弟弟的治療費,萬念俱灰之際,帶過她媽的老鴇找到她,指給她一條路。 受傳統(tǒng)思維影響,她也不愿意出來賣,可身休又是除了貸款以外來錢最快的渠道。 貸款她也去申請過,她還記得她被虹姐領(lǐng)去銀行時,坐在窗口里的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不怎么和善的口吻對她說:“你黑戶吧?戶口跟身份證不符,我們辦不了?!?/br> 她把錄取通知書就展開在她面前,大聲說:“求求你看看,你看看,我真的考上了?!?/br> 也沒用,總有一百種理由告訴她辦不了。 助學貸款這東西,在他們城鎮(zhèn),壓根申請不下來。能申請到的,都是有錢的,或者有權(quán)的。 最后她理之當然的失足了。 其實她真的有努力過,只是沒人在意她有多努力。m點c6k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