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35 章
,宮里一點兒響動都沒有,人在那兒侍立,就覺得眼皮子千斤重,不消一彈指,魂兒能從頭頂上飄出去。一旦崴了身子,接踵而至的可能就是一個嘴巴子。太監(jiān)在主子跟前是奴才,學徒的奴才在掌事奴才跟前,簡直就不算是個人。總管太監(jiān)要瞧你是不是有出息,才決定是否提拔你,這項考核從各處著手,梳頭、端茶、穿衣、傳話、回事……對于德祿來說,最難的就數(shù)站班兒,那時候年輕老愛打瞌睡,最后沒法子,每季領穿戴的時候,他就往大了領鞋,因此別人都說他人不高,老大的腳,干什么呢,腳尖里頭裝蒼耳。打瞌睡的時候腳趾頭往前頂一頂,立馬能把你扎精神了,他就靠著這個法子,熬過了一個又一個難耐的午后。 如今當了管事,雖不必像當下差的時候站班兒看門,但要懂得看眼色,會琢磨主子心意。要是主子沖你使了半天勁兒,你一臉茫然什么都不明白,那主子要你干什么?伺候萬歲爺就得膽大心細,急主子之所急,那位是天下之主,和別人興許還能商量著來,和怹老人家不能。主子爺是辦大事兒的,面子第一要緊,他沒吩咐的你想到了,主子看在眼里,知道你的好處,那就行了。 德祿邁著鶴步走進了東暖閣,這會子正是萬歲爺預備小憩的時候。三慶在邊上整理文書,萬歲爺擱下御筆站起了身。 “主子,才剛姑娘和奴才說話兒來著,奴才說小富今兒身上不好,姑娘真是個敞亮人兒,怕咱們值上倒不過來,自愿給主子上夜?!?/br> 皇帝聽后略怔了下,神色倒也如常,只道:“昨兒繳了她八錢銀子,只怕這會子正懷恨在心呢?!?/br> 德祿說不能夠,“姑娘的心胸,主子還不知道么。她伺候主子也是一心一意的,不過初來乍到,難免鬧些笑話,等時候一長,自然如魚得水。” 皇帝哼了聲,再沒說旁的,舉步朝后頭寢宮去了。邁過穿堂的時候看見她站在體順堂前的yin影里,纖細的身形,黑鴉鴉的大辮子,身后是一片浩dàng的光瀑。皇帝頓住了步子,揣測她是不是也動了一點心思,開始留意皇后份例的屋子了? 正想著,她轉(zhuǎn)過身來,一眼就看見了他。皇帝避讓不及,只得裝作從容的模樣走過穿堂,到了明間檐下停住了問她:“聽說你今兒夜里頂替小富?” 嚶鳴說是,“奴才給主子上夜,主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才?!?/br> 皇帝聽了她的話,忽然心頭一動,只是不敢想歪了,還得硬找出話來擠兌她:“吩咐你?你會端茶遞水,還是會捶腿打五花拳?”頓了頓想起來,“對了,你會端茶遞水,爪尖燙焦了也不知道扔,是朕看扁你了?!?/br> 嚶鳴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因為你才被你皇祖母考驗,你還說上風涼話了?可是要反駁,就得牽扯上皇后的位分,她這會子也不想提那樁,便夾著尾巴做小伏低,充分展露出了狗腿子的做派,“扔了老佛爺該讓奴才家去了,奴才還沒伺候夠萬歲爺呢,不忍離去?!?/br> 不忍離去……她是說漂亮話,可在皇帝聽來,又是另一番滋味。他蹙眉看著她,竟感覺到一絲悲哀,如果自己發(fā)話讓她出宮,恐怕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跑得沒影兒了吧! 嚶鳴看見皇帝神色凝重地進了明間,又日新的窗戶開了半扇,天兒很熱了,他歇覺從來用不著人打扇子,有時候她簡直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天生冷血。 嚶鳴自己扇了兩下扇子,也沒往心里去,轉(zhuǎn)身進了體順堂,這是個面闊五間的格局,相當于后殿的東耳房。養(yǎng)心殿里的屋子分隔成緊湊的小間,并不像外頭人想象的那樣,皇上一個人住在四面不著邊的大殿里。這里的一桌一椅都精美工細,紫檀的木工物件,還有寶石花盆景西洋鐘,無一不顯示出帝王家的尊崇與奢華。 主子歇了,她不能歇,西梢間里有個書架子,上頭擺了些書籍,她閑來打發(fā)時光也愛看書,不過進了宮,這種消遣幾乎沒有了,一得了空就是做針線繡花兒。 她搬了張椅子,坐在書架前看書。夏天的輕羅柔順垂墜,襯得側(cè)影單薄。一墻之隔的萬歲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