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犯病氣兒了？”一頭說，一頭示意鵲印把人攙到美人榻上歇息，走過來從上琢磨到下，“早上不還好好的么，可是上壽安宮去了一趟，吸著涼風(fēng)了？”

    嚶鳴仍舊笑著，說不是。腦子里昏昏的，還伴有耳鳴的癥狀，她有點不好意思，“奴才醉茶了，剛才太后賞了茶喝，奴才貪杯就成了這樣?！?/br>
    太皇太后啊了一聲，見她額上冒虛汗，拿手絹給她掖了掖。周太醫(yī)擰著眉頭，歪著脖子替她診斷，太皇太后便吩咐底下宮女快快預(yù)備吃的來。

    “真是糊涂，我竟忘了這一茬。你進(jìn)宮頭一個早上就餓了肚子，空著心兒上太后那兒喝茶，那還得了！”太皇太后絮絮說怨我怨我，又仔細(xì)端詳她的臉，見她臉色青白，嘆著氣說，“還是身子骨弱啊，女孩兒氣血不旺，可不得好好調(diào)理么。到底皇帝想得周全……”問周太醫(yī)，“怎么樣啊，你別光歪著腦袋看脈象，倒是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啊。”

    周興祖道是，“臣細(xì)細(xì)替姑娘看過了，就如太皇太后所言，氣虛，氣血不旺，這是姑娘常有的毛病，不算什么大癥候，仔細(xì)調(diào)理一段時候，自然便恢復(fù)了。臣這就開方子，都是益氣補(bǔ)血的yào，姑娘喝上幾劑，歇三日再飲下個方子，這么著要不了一個月，立馬就緩過來了。至于這醉茶，也不要緊的，吃飽了肚子，下回留神別空心兒喝濃茶就是了?！?/br>
    “好、好?！碧侍簏c頭，向米嬤嬤示意，讓她跟著上御yào房抓yào去。

    米嬤嬤親自去，自然有親自去的用意，她得向周興祖打聽嚶鳴的身底子，“周太醫(yī)，依您瞧，姑娘身子壯實不壯實？”

    這是將來要當(dāng)皇后的人選，周興祖伺候起來自然十二萬分的細(xì)致。他捻著小胡子說：“我先頭和老佛爺回稟的就是實情兒，姑娘身子壯實著呢，哪兒哪兒都好。氣血有點虛也是實情，但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毛病，兩劑yào的事兒就調(diào)理好了，一應(yīng)都不礙的?！?/br>
    米嬤嬤松了口氣，本來尋不著機(jī)會替她看脈象，今兒湊巧了，正好仔細(xì)瞧瞧。做皇后的人，不像底下妃嬪，要緊一宗就是身子強(qiáng)健，成天病歪歪的，可不是大福之相。像孝慧皇后，剛進(jìn)宮那會兒小肚子里就有毛病，太皇太后暗暗傳見為她診治的太醫(yī)，太醫(yī)說了，恐怕皇嗣上頭艱難。

    一個國家，嫡出的皇子太重要了，這可真不算好消息。問可否調(diào)理，太醫(yī)又晃腦袋，說沒轍。太皇太后聽了有些灰心，便放恩旨讓她好好養(yǎng)病，于是皇后就一個人窩在鐘粹宮里頭，直到后來崩逝。

    米嬤嬤悄聲問周興祖：“女科里怎么樣呢？瞧出哪些不暢的癥候來了嗎？”

    周興祖說沒有，“照這身底子看，生養(yǎng)皇嗣是不為難的。請嬤嬤轉(zhuǎn)呈太皇太后，齊姑娘的身體有臣調(diào)理，斷不會像前頭孝慧皇后似的。至于將來能得幾位皇子，那臣就說不上來了，可以請欽天監(jiān)算一卦?！?/br>
    米嬤嬤聽周太醫(yī)打了保票，心滿意足回去復(fù)命了。太皇太后投來詢問的目光，她只管點頭，太皇太后就明白了，笑吟吟看嚶鳴吃雞汁窩絲面，旁敲側(cè)擊著說：“跟皇帝去壽安宮了，皇帝路上和你說了幾句話呀？你瞧你醉茶，他下旨命周興祖來給你瞧病，可見你主子是心疼你的。”

    嚶鳴笑著，心里可不是這樣想頭。她和皇帝，其實并沒有說合的必要，相看兩相厭不是光嘴上的語氣能咂摸出來，一個眼色，一個細(xì)微的動作和表情里，都可以明晃晃地體現(xiàn)。皇帝擠兌她，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她呢，陽奉yin違，敷衍了事，想必皇帝也能覺察。他們之間隔著深知，那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活生生的一條命啊。她們竟盼著她忘了一切，坐上深知的位置，去伺候深知那個yin郁沉寂的丈夫，實在太可笑了。

    沒人知道她心里的冷嘲，她臉上的笑容充其量是心境開闊的表現(xiàn)。她說：“老佛爺，奴才不敢妄議主子，萬歲爺打發(fā)周太醫(yī)來給奴才瞧病，想是先頭在夾道里，奴才的樣子嚇著萬歲爺了。奴才真是……沒臉得很，在主子跟前如此失儀，算算已經(jīng)好多回了。萬歲爺定然很厭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