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37 章
看著。九龍髹金的寶座在日光下折shè出輝煌的色彩,皇帝端坐其上,石青的朝褂兩肩挑著團龍,他目光平穩(wěn)望向前方,朝冠上鮮紅的帽纓襯著那張臉,既冷酷又遙遠。 肩輿升起來了,她微微俯下身,讓肩輿先動起來,自己則挫后一些,隨輿行走。太監(jiān)的擊掌聲在夾道里回dàng,啪地一聲,激起墻頂上停留的鴿子。鴿子拍打翅膀的動靜很大,撲棱棱直上青云,皇帝的姿勢到這時才有了變化,隨著鴿子飛行的軌跡揚眼,那張臉便不顯得郁氣沉沉了,從側面看上去下頜玲瓏,甚至帶著點風流公子的清貴蘊藉。 真奇怪,皇帝也有分心的時候?在嚶鳴的眼里他不像活人,他就像一棵樹,外界感情的覺知化作一圈圈年輪向內生長,直達核心,沒人看見。 果然很快他便收回視線,抬起一肘搭在扶手上。馬蹄袖蓋不住低垂的指尖,只見寸寸骨節(jié)分明,常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養(yǎng)得rou皮兒白凈,青紫色的血管在光照下清晰可見。 “你的規(guī)矩,學得并不好?!彼鋈婚_口,冷冷的聲線直達人痛處。 嚶鳴怔了下,知道他在說自己,便抬眼向上覷了覷。結果那道視線正落在她臉上,皇帝探究地打量她,“朕實在很好奇,你不錯眼珠兒的瞧,究竟是在瞧什么?” 她心頭頓時一震,在瞧什么……想了想,好像也沒在看什么。初到一個地方,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感到新奇,似乎是很說得通的。只是皇帝俯視著她,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和氣勢,讓她覺得很不自在。所幸她有急智,忙抖機靈說:“風大,奴才在想,萬歲爺沒披氅衣,萬一受了風寒怎么辦?!?/br> 皇帝不說話了,長而直的劍眉幾不可見地一揚,隔了很久才道:“乾清宮內外,自太監(jiān)宮女到侍衛(wèi),俱不得隨意窺探天顏,這個規(guī)矩,朕望你牢記。” 嚶鳴道是,并未覺得有什么掃臉。她只是不明白,他若沒看她,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她在看他的。至于他所謂的“不錯眼珠兒”,此話亦不知從何說起,她不過拿余光掃了一眼,怎么就夠上這么個詞兒了。 她張了張嘴,覺得被誤會始終不大好,本想解釋一番,再一細想不能夠,這是什么人呢,容得她辯白。 皇帝洞悉人心,“你想說什么?” 嚶鳴琢磨了下子,搖頭,“奴才沒什么想說的,萬歲爺教訓得是?!?/br> 皇帝一哂,自然不會去和她爭辯昨兒酒膳時候的事,更不會去問她不時朝他望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肩輿落地,落在壽安門前,皇太后已經(jīng)站在臺階下迎他了,皇帝沒再理會她,起身邁進了壽安宮。 第16章 清明(3) 皇太后對于嚶鳴與皇帝同來,實在感到非常驚訝。在她看來皇帝是不待見嚶鳴的,昨兒臨走前那頓宣排,差點把姑娘嚇壞了吧! 縱然嚶鳴后來是笑著進來的,且在她們面前未表現(xiàn)出任何的委屈之情來,太后瞧在眼里,還是很疼惜她??匆娝?,就想起自己剛入宮那會兒,半大的丫頭,人生地不熟,雖有太皇太后顧念,但太皇太后作不得兒子的主,在婚姻方面自己并不圓滿,誰也不能比她更知道倍受冷落的酸楚。 皇帝向她問安,她噯了聲,“老佛爺上了歲數(shù),圖清凈了,免了我們的晨昏定省,于我們自然是好的,但卻要勞你兩宮走動。我看還是這樣吧,明兒我仍舊上慈寧宮去,這么著你來了順帶也見了我,就不必再往壽安宮來了。” 皇帝最知道太后的善xing,溫煦道:“先頭在皇祖母那里,怹也是這么對兒子說的,要免了兒子的晨昏定省。兒子覺得大可不必,前朝御門聽政,兒子坐在那里聽臣工們的奏對,時候太長,也不得舒展筋骨。散了朝往后宮來,皇祖母宮里走一走,母后宮里走一走,也是松散的方兒?!?/br> “那也成,不為難最好?!碧笮Φ?,轉而又問嚶鳴,“昨兒頭一天住在宮里,可還住得習慣?” 嚶鳴蹲安行了禮,說習慣,“老佛爺憐恤奴才,把西三所的頭所指給奴才了,說離慈寧宮最近,過了徽音左門就到?!?/br> “噢,是這么回事兒。頭前西三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