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了聲卻沒挪步，“我看著你進去。”

    大街上依依惜別叫人笑話，鹿格上前來扶她，她收回視線，提裙邁進了門檻。

    頭一回為自己爭取，這么大的主張，回到院子里坐定了，心頭還砰砰跳。屋里丫頭來來去去伺候她盥手換衣裳，她倒還沉得住氣，等人散了，想起海銀臺剛才的模樣，忽然忍不住笑了。

    鹿格自然是門兒清的，挨過來問她：“主子，想起什么好事兒了？”

    嚶鳴不理她，“什么好事兒也沒有?！?/br>
    鹿格笑著揶揄：“主子這話可叫人信不實，這么好的姑爺，打著燈籠也難找，您還說沒什么好事兒？”

    嚶鳴只是笑，好事兒是不能說破的，說破了就不靈驗了。

    看看香爐里，軟煙漸次淡下去，香要燃完了，她起身坐到書案前，讓松格取香拓來。揭開蓋兒，拿圓灰押把香灰壓平，前陣子新得了一罐上好的沉水，今天有興致開了封，打一爐香篆。

    側(cè)福晉進來的時候，她正專心致志往雙耳篆里填香粉，看這模樣就知道，事情應當談得很順利。

    “阿彌陀佛?！眰?cè)福晉坐在帽椅里，雙手合什朝天拜了拜，“虧得姑爺是個明事理的人，只要不拿住了咱們的難處有意虧待，那這門子親就結(jié)得好?！?/br>
    嚶鳴還是淡淡的模樣，穩(wěn)住了雙手把銅拓提溜出來，眼睛盯著多余的香粉，小心翼翼拿細撣掃回了罐子里。一面道：“海三爺很敞亮，那些話壓根兒沒要我說出口，他自己都替我說完了。對他我是放心的，可也保不定海將軍夫fu怎么瞧?；屎竽锬锏膯蕛x，海福晉也入宮哭臨了，太皇太后傳見我的事兒，她九成有耳聞。海家世代謹慎，畢竟是與皇宮大內(nèi)有牽連的，只怕他們不愿冒這個風險。若當真這樣，那也沒轍，我盡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吧。”

    說到最后竟無端有些喪氣，世上緣法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有時候真恨自己的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她這話才說完沒兩天，海家的人還沒登門，宮里的口信兒卻已經(jīng)到了。

    第9章 驚蟄（5）

    一大清早，霧蒙蒙的，回廊底下石榴樹的一根枝椏，從美人靠的間隙里伸進來，枝葉上攢了一夜的露水，嚶鳴經(jīng)過的時候裙角不留神剮了一下，裙門上星星點點濺了好些水星。

    祁人家的姑娘重規(guī)矩，鮮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除非是病得下不來床了，否則父母跟前晨昏定省，一天都不能少。還有嫡母跟前伺候，梳妝什么的自有丫頭料理，你也得站在邊上適時搭把手。像銅臉盆里擰手巾，福晉擦完了牙端茶遞水什么的，是在娘家就得學會的本事。照福晉說起來，寧在娘家挨板子，不上婆家受數(shù)落。數(shù)落起來沒好話，不光你自己沒臉，連你爹媽都要跟著遭殃。

    嚶鳴在這點上做得很好，她xing子沉穩(wěn)，不像三丫頭猴兒頂燈似的，因此福晉格外看重她。福晉細論起來也不好相與，厚載的媳fu兒剛進門那會子，因為敬煙的時候拿煙袋鍋子沖人，福晉就罰她擦銅活兒。全家上下所有的銅器，從香爐到燭簽再到碗碟，命人全搬到她面前，就那么擦，一件也不許落下。

    厚載媳fu眼淚巴巴的，說：“我在我娘家，多早晚干過這個！我媽連指甲都不讓我自己絞……”

    可又有什么辦法，婆婆就是婆婆，不是娘家媽。上婆婆家非得受調(diào)理，不過要是你做事圓滿些，手腳勤快些，婆婆也不為難你。畢竟人家娶的是兒媳fu，不是使喚丫頭。

    福晉抿完了頭，天上的霧也散了大半。她朝外看了一眼，“天兒不錯。我昨天讓趙先生查了黃歷，下月十六是上上大吉的好日子?！?/br>
    嚶鳴正和嫂子一塊兒安排早起的吃食，嫂子沖她眨了眨眼，“我還沒見過新姑爺呢?！?/br>
    嚶鳴只是笑，“尋常人，一個鼻子兩個眼睛?！?/br>
    嫂子并不贊同，“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可長得在不在地方，那就是大學問了?！?/br>
    嚶鳴被她鬧得沒轍，說回頭人來了，請他給嫂子敬茶。

    正要伺候福晉挪過去，外面?zhèn)髟挼男⊥苓M院子，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