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書記最多一屆就下去了，他到是沒有啥可顧忌的?！绷种緡故窃谶吷暇幣帕瞬芊f元一句。楊帆掃了他一眼，笑了笑說：“無欲則剛，這是個心態(tài)問題。實際上今后大家在工作中，只要不存私心，絕不伸手，就沒有什幺可怕的?！?/br>
    “我倒是覺得，錯誤的決策才是危害最大的。”沈?qū)幗恿诉@幺一句，倒是說得眾人一起愣住了，似乎這幺有水平的話，不該是從沈?qū)幍淖彀屠锍鰜淼摹?/br>
    所有人都拿眼神看著沈?qū)?，還以為自己說的有錯，沈?qū)幎嗌儆悬c尷尬的笑著。楊帆嘆息一|最|新|網(wǎng)|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聲，拍了拍沈?qū)幍募绨蛘f：“說得有道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李勝利接聽之后笑著問：“領(lǐng)導(dǎo)，流泉市的錢正清打來電話，問明天您是否方便向您匯報工作？”

    “怎幺？他來省城了？”楊帆倒是沒料到，錢正清的動作這幺快。李勝利嗯嗯啊啊的一陣后，繼續(xù)捂著電話回頭說：“錢正清還在市里?！?/br>
    “那就讓他明天上午過來吧?！?/br>
    ……

    一股來自北方的冷空氣掃過之際，帶來秋涼也帶來了天空中飄起的纏綿糾結(jié)的小雨。同樣糾結(jié)的還有流泉市委書記周高明。市委一號車在高速路上小心的行駛著，細(xì)雨打在車窗上啪啪啪的響，雜亂得如同周高明的心情。

    “書記，昨天晚上錢市長就到省里去了?！鼻芭诺拿貢仡^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周高明仿佛沒有聽見，微微低著頭好像在打盹的樣子?？匆娭芨呙鬟@個狀態(tài)，秘書可不敢去打擾，盡了本分后扭頭看著前方。

    那敏打電話讓周高明上來時，周高明就意識到這趟到省城來未必有什幺好事。楊家灣的群眾上訪的事情，信訪局那邊是把人給引到市政府去可是沒安好心的。設(shè)想一下，一個信訪局長沒有人支持，敢這幺干幺？

    本來這個事情如果不出意外，錢正清難逃一劫，沒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搞成現(xiàn)在這幺一個結(jié)果。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楊帆沒有當(dāng)場讓市委領(lǐng)導(dǎo)們下不了臺。

    一直以來，周高明把錢正清這個根基不深的市長壓得喘不過氣來，現(xiàn)在看來似乎要發(fā)生變化了。就現(xiàn)在的局面而言，就算有了楊帆這個靠山，錢正清也未必具備了和周高明分庭抗禮的本錢。

    電話里周高明倒是繞著彎子問了問那敏這次上來的原因，那敏支支吾吾的沒有明說，這才是周高明不安的原因所在。周高明從秘書的提醒中意識到一件事，流泉市的局面會不會因此發(fā)生變化呢？

    比起周高明的不安，此刻的錢正清心情不錯，昨夜到省里住了一夜睡得不錯，一早起來精神煥發(fā)的感覺又回來了。

    “早也盼，晚也盼，只盼著深山出太陽！”錢正清哼著調(diào)子，對著鏡子整理衣裳，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問題后，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邁步出門。秘書見他心情好，湊趣的上前笑著說：“市長唱的哪一出啊？”

    “智取威虎山！你看我像不像楊子榮？”錢正清說著還擺了個打虎上山的架勢，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車到省委大院外時，前方司機(jī)突然減速，秘書眼尖得緊，看見前面的車立刻回頭說：“市長，前面是周書記的車?！?/br>
    幾乎是同時，前面的車?yán)?，周高明的秘書也回頭說：“書記，后面好像是錢市長的車?！?/br>
    周高明回頭看了看，臉上的陰霾跟陰雨的早晨的天空共了一色?！昂撸　敝芨呙鲝谋强桌锇l(fā)出一聲輕微的哼聲！

    “哼！”雖然沒有面對面，錢正清不約而同的回敬了一個，兩人似乎心有靈犀似的。幾年的搭檔下來，兩人之間確實太了解對方了。

    時間是上午九點半，辦公室里楊帆和趙峰正在談話。趙峰最近的心情也不錯，楊帆在最近的人事調(diào)整上態(tài)度的微微傾斜，形成了對書記郝南制衡的合力。不管楊帆出于什幺目的這幺做，對于趙峰而言，這個現(xiàn)象是他歡迎的。有鑒于此，楊帆和趙峰最近多少有點蜜月期的意思，上班遇見的時候都會相視而笑。

    今天一早，楊帆打電話給趙峰，說有事找趙峰談，問趙峰是否方便，方便的話楊帆過去。趙峰哪里肯犯規(guī)，當(dāng)即表示他過來。

    兩人談話的內(nèi)容，李勝利都不知道，別人就不用說了。

    錢正清等周高明先上去一會，這才上了樓。李勝利看見錢正清進(jìn)來，倒是非常熱情的起身招呼：“錢市長來了！楊書記在談事情，你在外面稍等一下?！?/br>
    錢正清在李勝利面前可不敢擺什幺市長的架子，連忙笑著回應(yīng)：“多謝李秘書了！”

    李勝利招呼他坐下，也沒泡茶跟著坐下說：“我這里還有點工作，就不招呼了?！?/br>
    “您忙！”錢正清居然用上了敬語，李勝利表面不說，心里倒是感慨，都做到正廳了，居然還如此的謹(jǐn)慎，狐假虎威的感覺雖然不錯，但是李勝利也沒太托大，朝錢正清笑了笑，便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錢正清在外頭足足坐了半個小時，里面的門總算是打開了，楊帆把趙峰送出來。

    “喲，這不是錢正清幺？”趙峰倒是有資格直呼其名的，說話時還回頭朝楊帆笑了笑，那眼神透露的意思大致是“行啊，下去一趟就招了一個手下?！?/br>
    錢正清微微的彎下腰點頭笑著說：“楊書記好，趙部長好！”這個次序讓趙峰多少有點不

    舒服，不過也沒能挑出啥毛病。心有不甘，臨出門前趙峰回頭笑著對楊帆說：“正清同志不錯，搞政務(wù)有一套，流泉市的經(jīng)濟(jì)這些年還是有進(jìn)步的?！?/br>
    這話是說給楊帆和錢正清聽的，那意思錢正清是政府系統(tǒng)的，上來匯報工作先到楊帆這里，你們是不是多少有點毫不忌諱的意思了。心里酸溜溜的刺了一下楊帆，又敲打了一下錢正清，趙峰離開了。

    錢正清聽了趙峰的話，多少有點心驚rou跳。趙峰和杜長峰搞到一起去的事情，錢正清是有所耳聞的，今天的事情被杜長峰知道了，今后在工作上找自己的毛病，那可太輕松了。想到這里，錢正清多少有點患得患失的，不過他看見楊帆坦然的微笑說：“正清來了，進(jìn)里面坐下說話吧?！?/br>
    這句話讓錢正清猛然想明白了，心道既然要跟緊楊帆，那還有什幺好避忌的？反正是打著匯報工作的借口上來的，難道還怕別人看見。想到這里，錢正清倒也啥都不在乎了。

    楊帆沒有坐到大桌子后面的大班椅上，而是與錢正清隔著沙發(fā)坐下，不像是談工作，反倒像是朋友之間聊天的架勢。對此錢正清心里敬佩楊帆的隨和，暗暗提醒自己不可放肆。

    “抽煙！”楊帆遞過來一支煙，錢正清趕緊微微前身，雙手接過。楊帆叼上一支，錢正清點著的打火機(jī)已經(jīng)湊了上來。點著火后吸了一口，楊帆笑著做個按下的手勢說：“坐下說話，別緊張啊?！卞X正清這才坐回去，點上煙朝楊帆笑著說：“您這煙可少見?！?/br>
    楊帆習(xí)慣了這種奉承，不動聲色的說：“楊家灣的征地款都落實了吧?！?/br>
    錢正清立刻微微坐直了身子，頗為鄭重的回答：“昨天市委常委會議一致通過決定，限期半個月，興達(dá)公司如果不能按合約付清余款，將終止與該公司的合作協(xié)議?！?/br>
    “招商引資，發(fā)展經(jīng)濟(jì)是好事，可是為了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而傷害群眾的利益，那就是好事變壞事，那就是借發(fā)展的名義行坑害群眾之實。一些官員，為了自己的政績，無視人民群眾的困難，我看這些同志很成問題?！睏罘f著臉上沒了笑容，嚴(yán)肅的看著錢正清。

    錢正清仔細(xì)的聽著，心里不住的在想，楊書記說這個話是啥意思？是有所指呢？還是一句場面話。感覺到楊帆的眼睛有點不對，錢正清反應(yīng)倒是很快的，轉(zhuǎn)了下腦子，試探性的說：“是啊，一些同志在工作上確實存在這樣的毛病，在流泉市這還不是個別現(xiàn)象，自上而下都存在這個問題?！?/br>
    楊帆笑了，錢正清的反應(yīng)令他非常滿意，這位倒是個可造之材。

    “對于這些同志，我看他們不適合呆在重要的工作崗位上，不管他們出于什幺目的，錯誤的決策比貪污腐敗帶來的危害性還要大?！边@話是昨天沈?qū)幷f的，楊帆順手給用這來了。

    “真知灼見！”錢正清湊趣的贊嘆一聲。楊帆笑著搖搖頭說：“你回去以后，一定把群眾的利益放在心上，抓緊落實征地款的發(fā)放問題。這個事情處理不好，我唯你是問?！?/br>
    楊帆說得雖然嚴(yán)厲，但是錢正清心里卻是欣喜不已，因為聽出楊帆要對流泉市的班子下手了。這無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當(dāng)然究竟該怎幺調(diào)整，錢正清可不好多問，只能是抱著敬候佳音的心態(tài)。

    “楊書記，中午您方便否？我想代表流泉市政府，表達(dá)一下對您關(guān)懷之情的謝意?！卞X正清順著桿子往上湊，提出請吃飯的要求，這是進(jìn)一步拉近與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的手段。

    “不行啊，下午我要去京城開會，還要收拾收拾?！睏罘幕亟^了錢正清的請求，錢正清心里雖然有點失望，但是這一趟對他來說，還是滿載而歸了。

    “對了，回頭去見一下邵省長?！睏罘３种m當(dāng)?shù)木嚯x，目的是為了讓錢正清心生敬畏。這一點，看來是目的達(dá)到了。

    錢正清邀請失敗后，心里暗暗罵自己多事，這才多一會啊，就想跟楊書記套近乎呢。眼前的麻煩還沒解決呢，這不還指望著楊書記的仗義伸手幺？

    錢正清心里惶恐，臉上還是很好的保持了風(fēng)度，起身告辭前往省政府那邊去。不出意外，楊帆沒有送的意思，只是讓李勝利送到樓梯口，即便是這樣，錢正清覺得已經(jīng)很有面子了。這一路上，人人側(cè)目的感覺的很久沒有享受到了。

    巧的是，到樓梯口的時候，正好樓上周高明一臉陰沉的下來，看見滿臉笑容的錢正清，周高明連裝一下都沒裝，點點頭匆忙下樓去了。遇見錢正清不打招呼也就罷了，李勝利可是在邊上呢，由此可見周高明心情之差。

    周高明之后又下來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男子，錢正清一看認(rèn)識，江淮市的市委書記龍自達(dá)，連忙主動打招呼：“龍書記好！”

    “是正清同志啊，哦，李秘書好啊?！饼堊赃_(dá)倒是很快就露出笑容來，尤其看見李勝利那個親熱，緊緊的握手，似乎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

    不管龍自達(dá)的熱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比起周高明再言，表現(xiàn)得要強(qiáng)很多。

    其實周高明如此失態(tài)是有原因的，上午到郝南的辦公室里等著召見，結(jié)果他倒是先到了，辦公室里只有秘書那敏。等吧！這一等就是二十分鐘，好不容易郝南出現(xiàn)在門口，周高明笑著站起問好，結(jié)果招來郝南冷冷的一聲哼，徑直進(jìn)了辦公室。

    周高明只能是捏著鼻子跟了進(jìn)去，結(jié)果剛進(jìn)門，郝南就冷笑說：“興達(dá)公司是怎幺回事？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名堂！我警告你，回去好好的摘干凈，不然倒霉的日子在后頭?！?/br>
    周高明一下被說傻掉了，因為郝南說中了要害。周高明糾結(jié)的心想，大老板是怎幺知道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郝南只是一個電話，有的是人打小報告。

    “郝書記，您誤會了！”周高明還想解釋，結(jié)果郝南冷冷的盯著他看，周高明趕緊把解釋的話咽了回去。郝南臉上陰沉得像外面的天色，周高明知道這是郝南震怒的前兆，哪里還敢廢話。

    “你覺得你像話幺？整個流泉市的權(quán)力，你恨不能全部抓在手里。身為市委書記，你要掌握的是大方向，市政府的工作存在分歧，你作為市委書記，只要大方向不錯，就不該表現(xiàn)出傾向性。你倒好，支持吳攜那個常務(wù)副，把錢正清這個正市長置于何地？都像你這幺干，市政府還有存在的必要幺？政府施政，黨委處處唱反調(diào)，顯得你能是吧？我看你是昏了頭了……”郝南劈頭蓋臉的一頓訓(xùn)斥，罵得口干舌燥時，接過那敏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時，郝南看見門口還有個人在縮頭縮腦的。

    “龍自達(dá)你給我滾進(jìn)來！”這一次挨尅的換人了，郝南指著龍自達(dá)的鼻子說：“江淮市還是不是共產(chǎn)黨的天下？群眾上訪不接待，還把人給架出去丟馬路上，你們就這樣對待群眾？還是一個女同志，你們的黨性呢……”又是一通暴風(fēng)驟雨的襲擊，龍自達(dá)被說得滿頭是汗。

    總算是郝南說累了，停下來休息一下時，龍自達(dá)趕緊送上茶杯。

    “上個月楊書記親自主持的全省信訪工作會議，我記得你們兩個都沒來參加吧？”說到這里郝南停下了，目光掃了兩人一遍。這兩位真不明白郝南啥意思，也沒敢接話。郝南哼了一聲說：“目無組織！”

    兩位市委書記滿頭是汗的離開了郝南的辦公室，倒霉催的還里面撞見了李勝利和錢正清，當(dāng)真是情何以堪？龍自達(dá)還好一點，周高明心里那個憋屈，所以面子上的事情也顧不上了。

    李勝利送走錢正清回到辦公室，先進(jìn)了里間。

    “剛才在樓梯口，遇見了周高明和龍自達(dá)，這兩位的臉色很難看啊?！崩顒倮χ鴧R報。楊帆聽了沒啥表情，淡淡的說：“挨罵是好事！”

    李勝利明白楊帆的意思，笑著說：“還是領(lǐng)導(dǎo)和氣，做錯了事情也不罵人?！?/br>
    李勝利的馬屁楊帆聽著笑了起來，抬頭笑著說：“想挨罵是吧？容易?。　?/br>
    李勝利連忙舉手告饒：“您還是饒了我吧。”說著逃了出去。

    錢正清這邊來到省政府，先打電話給邵江，得到同意后才上來。邵江對錢正清倒是非常的客氣，不過坐在大班椅后面沒有動就是了。少了一份隨和多了一份矜持，這是邵江和楊帆的區(qū)別。不是邵江拿喬，而是不想犯忌諱。

    “邵省長，楊書記指示我，到您這接受任務(wù)來了?！卞X正清說明來意，邵江當(dāng)即說：“感謝楊書記對政府工作的支持啊，事情是這樣的……”邵江把獻(xiàn)愛心活動說了一下。錢正清開始還不是太明白，不過聽到宣傳部門會大力配合的時候，心里有所觸動，只是沒有確定罷了。

    “請邵省長放心，流泉市政府一定全力配合！”

    第二天，省委組織部的人就到流泉市找吳攜談話，內(nèi)容是省科委主任到歲數(shù)了，吳攜過去接任。省委組織部的人前腳走人，下午周高明就找錢正清談話，意思是讓他推薦一個人出任財政局長，現(xiàn)任局長平調(diào)到衛(wèi)生局。

    錢正清總算是找到一點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