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疏齊年少時最喜歡兩件事。

    其一，是去抓后山的魚，只不過經(jīng)常被當(dāng)時同樣尚且年少的顏子承抓個現(xiàn)行，真正吃到魚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

    其二，是游山玩水。

    他想逍遙一輩子。

    但他也被困在了長闕山一輩子。

    顏子承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應(yīng)下了，“后天，我給你帶來?！?/br>
    鳳疏齊微微挑眉，難得見顏子承低頭，竟開始蹬鼻子上臉：“那明日呢？”

    “明日你還是喝粥。”顏子承冷著臉將藥粉重新倒在了鳳疏齊吃飯的碗里，極為不耐煩的用勺子敷衍的攪拌兩下，放到鳳疏齊面前，“今日也喝粥，藥粥?！?/br>
    鳳疏齊：“......”

    房間內(nèi)安靜了一會，鳳疏齊低著頭用勺子攪拌著碗里的粥和藥粉，不知攪拌了多久，房間內(nèi)再次傳出了顏子承的聲音。

    夜色如水，萬籟俱寂，房內(nèi)燭火輕晃。

    鳳疏齊聽見顏子承說：“掌門，對不起，以前是我錯怪你了?！?/br>
    顏子承，這是在道歉

    鳳疏齊靜默了一瞬，而后搖頭，“沒有，以前那些事，確實是我干的，也確實是我做錯了?！?/br>
    沈弦上，容止遠(yuǎn)，還有這些年發(fā)生的一樁樁一件件悲劇，皆因他當(dāng)年一念之差。

    誰都沒有錯怪了他。誰都不應(yīng)該跟他說這句抱歉。

    顏子承:“……”

    他看著鳳疏齊一勺接一勺的喝著碗里的藥粥，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沒頭沒腦的提了句:“對了，老掌門當(dāng)年屬意的人，其實是你?！?/br>
    “嗯......”

    “當(dāng)日老掌門同門中幾位長老討論這件事時，我就在我?guī)熥鹕磉?，他說沈弦上性子過于急躁輕浮，心性不穩(wěn)，最容易被外界干擾了情緒，遠(yuǎn)不如你合適。所以即便當(dāng)日沈弦上勝了，掌門也不太可能會是他。”

    顏子承以前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催@樣評價沈弦上和鳳疏齊，但是如今他明白了。

    鳳疏齊或許不是一個好師兄，好父親，但他確實是一個好掌門。|

    第353章 早就計劃好的

    鳳疏齊生辰的前一天，顏子承還是先給他抓了條魚來讓他嘗嘗鮮。

    顏子承自己不會下廚，便找了鳳疏齊住處的小廚房的人幫他處理，自己拎了兩壇好酒來找鳳疏齊。

    鳳疏齊一眼便認(rèn)出了那魚不是他養(yǎng)在后山小溪里的魚，而是禁地里的魚，不由得笑了一聲，“顏子承，身為長闕山的戒律長老，擅闖禁地去抓魚，你這算不算知法犯法？”

    顏子承：“算，所以我在戒律堂里記下了，說掌門鳳疏齊唆使門中長老擅闖禁地，等你身體恢復(fù)了，我們兩個一起去領(lǐng)罰?！?/br>
    鳳疏齊：“......”

    “顏子承，大家好歹同門一場，我吃兩條魚，你這都要給我記下來？！”

    二人說話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意，但是笑著笑著，顏子承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臉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住，而后緩緩消失。

    “鳳疏齊，當(dāng)年我第一次抓到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對我說的?！鳖佔映忻蛄嗣虼剑鄣组W過一絲的掙扎。

    一眨眼已經(jīng)過去幾十年了。

    鳳疏齊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啊，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才四歲，還沒劍高，拎著劍就要打我。不過可惜，最后你不僅沒打到我，還把自己一條腿給摔斷了。”

    顏子承：“......”

    說完以后，鳳疏齊甚至毫不掩飾的嘲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所以顏子承，你告訴我，你后來選武器時，選了鞭子，是不是就是因為那次留下了心理陰影？”

    顏子承再次沉默：“......”

    手中的兩壇酒被他重重的甩到了鳳疏齊懷里，顏子承頭也不回的就往鳳疏齊的房間內(nèi)走去，一張臉陰沉的幾乎要滴水。

    他居然天真的以為鳳疏齊是真的變了，沒想到那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那副性子。

    他哪里是變了，他丫的分明是學(xué)會裝模作樣了！

    “咳咳...”鳳疏齊被撞的咳了兩聲，仍不忘轉(zhuǎn)過身去對著顏子承的方向繼續(xù)揭短，“喂，顏子承，你別走啊，早知道你臉皮那么薄，我不早就當(dāng)眾笑話你了嗎，顏子承？顏子承！”

    啪——

    房門被顏子承重重的關(guān)上，留給鳳疏齊的，只有那扇緊閉的房門。

    是夜......

    鳳疏齊和顏子承坐在房頂上，二人中間放上了一個小方桌，桌子上擺了些菜，他們一人拿著一壺酒，喝了一晚上，彼此之間也聊了很多。

    到最后，顏子承終于忍不住問鳳疏齊，“你后悔嗎？”

    鳳疏齊喝的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抬手胡亂的將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捋到了腦后，舉著酒壺，對著月亮敬了一下，“后悔？后悔也沒用，其實說到底，我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br>
    “一枚，為了維護(hù)長闕山不衰敗的棋子?！?/br>
    顏子承：“什么意思？”

    “沒?！兵P疏齊搖了搖頭，“來，干！”

    話落，他也不顧顏子承有沒有喝，自己先將自己灌了個爛醉如泥。

    一些事，以前看不清，如今反而通透了。

    比如在他和沈弦上競爭掌門之前，“恰好”被人發(fā)現(xiàn)妖身的容子月...藏書閣里“恰好”被他看見的，能夠壓制妖氣的書...深夜告訴他，當(dāng)上掌門就有機(jī)會救容子月的“好心”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