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居種田養(yǎng)娃日常 第14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紅樓]佛系林夫人、八零大美人她不掙扎了、反派師尊又雙叒死了、和聯(lián)姻老公上密室綜藝了、我表哥有病、海棠男主重生后、鳳鳴宮闕、地主家的小娘子、穿書男主向我表白了、快穿之拯救反派美人
氣得臉直抽抽,卻不得不打迭起笑臉迎出去。 …… 夜半縣里兩位主官談了什么,又是誰妥協(xié)誰讓步,無人知曉。 翌日一早,天不過才亮,祁陽縣富戶集中區(qū)就先一步熱鬧了起來,陳姓守將一身甲胄,帶著衛(wèi)隊一家一家拜訪各家大戶——籌糧。 許掌柜住的宅子很小,但位置極好,恰就在這一區(qū)里,聽得外邊喧鬧出去看情況,這一看直看了一個多時辰。 軍中要找大戶捐糧。 肯老實捐且數(shù)量捐得讓那位守將滿意的,萬事好說,笑著進去,笑著出來,當然,后邊跟著的一眾士兵都抬著糧出來。 不識抬舉各種推諉或是捐的數(shù)量太少的,那對不住,不止把大宅翻一遍,就連墻和地都敲一通,密室隔間地洞通通給你翻一遍,抬出來的是更多的糧。 主宅翻不出來的,名下的其他宅子都有士兵領(lǐng)命去搜,素日里風光無限的富戶們面如死灰,哭天嚎地,更有甚者兩眼一翻,仰頭就倒了下去。 兵匪們哪管這個? 許掌柜聽聞連墻壁地板都一寸不漏的敲過一遍,想到長子和許叔昨夜里剛開挖的地道,沁出了一背的冷汗。 好在那些人的目標也只是縣里的大戶,那些個貧民扎堆、又偏又破的窮家破戶并不在他們抄查范圍之內(nèi)。 許掌柜回到家里,早食早已經(jīng)好了,魏令貞給他溫在灶上,見人回來了才端了出來。 一碗清粥,是真的清,除了年幼時家境差,許掌柜多少年沒過過這樣的日子了,更別說魏令貞,原雖是丫鬟出身,卻也是大丫鬟,養(yǎng)得比小戶人家的小姐其實都好。 他握了握妻子的手,道:“委屈你跟著受苦了?!?/br> “這是什么話,碰上這樣的世道,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和外邊窩棚里那些人比,我們已經(jīng)好得太多了,何況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老太太和幾個孩子,就連她弟弟和外甥都做了安排,幾番往外運糧,在歙州備了不少糧不說,往山里運的也不少,縣城外還藏了糧,在糧價漲成這樣,各糧鋪都關(guān)門惜售的情況下還能備出來,已是極為不易。 總就只是個給人做事的掌柜,這已經(jīng)是把這些年的家底都耗進去了,城里又能留下多少?更把小半都換了為挖地道買下的那宅子。 都是為了活著。 許掌柜端著碗喝起粥來,等他喝完了,魏令貞才問外邊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許掌柜把情況大致說了說,道:“征糧都征到了大戶頭上,縣衙糧倉恐怕也被把控了,一千多將士要吃喝,費的糧不會少,城里這些剛進來的鄉(xiāng)民怕是難了,韋縣令雖不作為,但難民被逼急了他也會拉著大戶一起,剝富戶幾層皮先控一控局勢,這下好了,縣衙和大戶的糧都被守將給先盤剝了,那守將我看著不是個好相與的,只管著手下兵士就好了,哪會管百姓死活?有一千五百軍士,難民便是要鬧都會被鎮(zhèn)壓,這縣里怕是比我原料想得還要亂得快?!?/br> 魏令貞手抖了抖,這亂……那些沒吃沒喝的鄉(xiāng)民是不敢硬碰守城將士的,但尋??h民家里可就不安全了。 她有些著慌:“咱們,能出得去的吧?” 許掌柜點頭:“能的,我今晚趁夜過去幫手,糧食帶上,你和文泓也和我一道過去?!?/br> 當下縣里這情況,妻兒不在他眼皮底下,他是無論如何不放心的。 無論如何,大亂之前他也要把妻兒都帶出祁陽縣城。 …… 云谷之中,桑蘿做了些干糧給沈烈備好,一同出去的除了沈烈和陳大山,還有主動要求同往的魏清和。 打獵不敢外出的魏清和,聽聞沈烈和陳大山要去和姐夫約定遞信的那個山洞,主動要求同往。 無他,他的爹娘、jiejie、姐夫和兩個外甥都還在外面,家中眾人無有不惦記的,而沈烈和陳大山并不識字,魏清和主動要求跟著去:“如果我姐夫有留信的話,你們不用再跑兩個來回回來看信?!?/br> 這也是沈烈和陳大山愿意帶上魏清和的原因。 桑蘿給沈烈做了一冊書,沈烈自收到那冊書后極為珍惜,每日里用作讀書習字的時間也更長了,桑蘿大多時候都在山洞里,時常指點,沈烈也不笨,學得挺順利的。 但時日太短了,半個月的識字量根本不足以讓他自己就能看懂一封信。 三人要出去的消息在各家都傳開了,家家都來相送。 他們在山谷里過得都不錯,但內(nèi)心里沒有誰不惦記外邊的情況,有親人的惦記親人,沒有親人的也會惦記眼下根本回不去的家。 盧二郎和施大郎問過需不需要他們同行,沈烈搖頭,道:“盧二叔、施大叔留在山谷吧,每日在半山腰那邊值守一下,我們沒回來之前大家都先別出山谷,外面我會用一些不算大的石塊再遮擋遮擋,主要是防有人進到內(nèi)圍來活動,你們要從里面推開的話也能推開。” 周村正聽話聽音:“這次會走得久?” 沈烈搖頭:“不知道,正常的話就是十多天一個來回,但現(xiàn)在山里流民更多,為免麻煩會稍微繞一繞避開些,出入怕是不如以前方便了,再就是按上次許掌柜給我的信來推算的話,北邊往南來的流民不知道是不是就快到了,所以時間上算不好,如果晚回來了大家也不用太擔心,我和大山這幾年過的都是這種日子,遇事也能應對的。” 說到后一句看了看桑蘿。 桑蘿點了點頭。 許老太太這回仍讓沈烈捎了一封信,讓許文博代筆的,很短,只說外面如果亂了,別一味守著東福樓,沒有什么是比人更要緊的,早早回歙州和妻子孩子匯合才是正理。 沈烈三人出了云谷,把云谷半山那個入口外又做過一次偽裝,這才踏上出山的路。 …… 祁陽縣里,對大戶的收繳還在進行中,縣外不足十里之處,一支近千人的隊伍拉著糧草輜重已經(jīng)一路向著祁陽縣方向進發(fā)了。 凡過村子,必要入村找尋一圈,其中一個留著一臉亂須的漢子找過之后就是呸聲大罵:“朝廷那幫狗賊每個村子都清過了,人都走了不說,東西也半點沒給咱留下!大戶也都跑了?!?/br> 另一人笑:“怕百姓都投了咱唄,怕什么,總歸不過就是藏進縣里,咱們殺到縣城去就是,還省了一個村一個村的轉(zhuǎn),怎么樣,三當家?” 被稱為三當家的人騎在昨天新繳來的馬上,道:“急什么,反正那些軍糧夠我們吃很久了,他們樂意呆縣里就呆吧,人都在縣里了,等下午大當家二當家?guī)е艘驳搅耍蹅儼亚昂蟪情T一圍,他們還跑得了不成?不還是得落到咱們手上?倒還省事?!?/br> 他說著笑,又道:“干這一票,要我說也別急著走,昨天審到的,這里既然有一千五百的駐軍,咱們把那些將士的甲胄兵器都弄到手,狗官殺了,大戶劫了,占上臨近幾個縣,到時候也學學別人,叫咱大當家稱個王,咱們少說也是個將軍或是侯不是?” 這話把一旁的四五六七當家都說得樂了起來,其中一個搓著手直笑:“嘿,這回可要動作快點,你們我不管,我進城就得直奔那些富戶家去,別跟上回似的光惦著一家家搶過去了,動作太慢,那些個富戶家里養(yǎng)得細皮嫩rou的娘們?nèi)跛懒耍婊逇??!?/br> 又咽了咽口水:“說起來,那白凈的,老子這輩子還沒玩過那么好的?!?/br> 有人聽了直笑:“你以前就是個刨地的,能娶上媳婦就不錯了,還指望玩多好的娘們?細皮嫩rou生得好的要么本來出身好,要是雞窩里生出只嬌鳳凰來,十三四歲也叫那些狗大戶盯上了,輪得到咱?” 搓手的那個就笑:“所以還是反了這狗朝廷舒坦啊,這神仙日子,咱從前敢想?” 轉(zhuǎn)頭又扯著嗓門問后邊跟著大隊人:“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后邊離得近的幾十號人聽得清楚,大笑著應和,其中不乏才加入不久的。 離得遠的沒聽到,問前邊的都在笑什么,知道議論的是什么后,嘿嘿直笑,也談起在前邊劫的那個縣里如何如何舒爽痛快。 只看這些人,無不是滿面風霜,兩手老繭,其中好些人在月余甚至十數(shù)天前還是滿面悲苦絕望在地里刨食的莊稼漢。 誰能把前后兩張面孔重合到一起?若相熟之人見了此情此景,誰敢認這前后是同一個人? jianyin擄掠,這幫子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反了的,每到一處最盼的就是最后收獲的這一環(huán)。 惡念需要釋放,壓力需要宣泄,明明也是苦難里過來的人,提起屠刀后半點兒不吝把從前自己所畏所懼的東西十倍百倍加諸于同樣浸在苦難里的人們身上。 …… 五月初一下午,日子最窘迫的那一批人,家里只剩一二升黃豆米糠和地里并未長成就被刨了出來的一點菜裹腹的那一小搓百姓,沒了野菜可挖,成群結(jié)伙聚集到縣衙門口乞望求懇著縣令開倉放點兒救濟糧。 十里村不少人也在這群人當中,這些人中,大多數(shù)確實已經(jīng)到了這種境地,但也有稍好一點的,甚至像王家那樣剛賣了女兒有一袋多糧食黃豆的也在其中。 救濟糧啊,誰不想要? 只要有一小伙人起了頭,誰也不想落后,所以這會兒大多數(shù)鄉(xiāng)民都在往縣衙涌,縣衙外面及左近的數(shù)條大街都擠擠挨挨全是密布的人。 沈三和李氏也在這群人當中,沈家三房也沒糧了,如果不是沈金藏了幾升黃豆、一點野菜干和一袋rou干,他們和其他人并無差別。 但就算是這點差別,又有什么用?沒有野菜可挖,一家六張嘴,吃得再省,總不過也就比別人多撐個十天半個月而已。 李氏現(xiàn)在拿這些糧食當命,怕真的有救濟糧,少出來一個人會少領(lǐng)一份,又怕人出來了,糧食會被偷被搶,地里的菜不好帶,讓沈金帶著幾個小的在窩棚里守著,rou和黃豆她和沈三則一人用一個破包袱包著就抱在懷里,片刻不敢離手。 兩口子都不是多本事的人,縣衙外被擠得水泄不通,他們根本沒能擠進內(nèi)圍,而是在外圍街道上,被擠得靠邊站著。 韋縣令一眾官員被堵在縣衙里進出不得,私下里把那陳姓守將罵了個狗血噴頭,一遍又一遍催衙役:“陳將軍還沒來?糧都被他弄走了,這些人他不負責疏散?闖縣衙怎么辦?” 衙役苦著臉:“人太多了,出去進來都不容易,怕是還沒這么快?!?/br> 話音才落,陡然聽得遠處一陣鼓響,衙內(nèi)眾人心頭皆是一跳,往鼓響的方向望去,聽清那鼓聲的節(jié)奏后面色全都變了。 “敵襲!” “是敵襲!” 同一時間,另一面城門處也響起了一樣的鼓聲。 韋縣令雙腿一軟,整個人險些癱了下去。 “敵襲!敵襲!” 從衙門里到衙門外,從城門口向城門里,不停有人高聲呼喝著敵襲二字,原本各占一個好位置圍堵縣衙讓開倉放糧的人也慌了起來。 “哪里鼓響?為什么敲鼓了?” “敵襲,什么敵襲?” “土匪來了!” 人群登時潮水一般涌了起來,推的、擠的、亂沖的! 李氏和沈三被擠得壓在了墻壁上,被擠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沈三大聲嚷著:“別擠!別擠我!要擠死了!” 他奮力向前,借著人流的力道想要擺脫被擠壓的命運。 手里的包袱被擠掉了,他彎腰要撿,可下一瞬人已經(jīng)被推著向前了:“我的糧食!我的糧食掉了!別擠!” 這聲音被淹沒在一片嘈雜里,卻也讓有心人聽入了耳中。 都是把糧食隨身帶的,多好的機會。 亂壯賊人膽,只不過幾息,就聽人群中有人尖叫了起來:“你干什么,放開,搶糧,有人搶糧!” 這樣的尖叫聲驚醒了無數(shù)人,有人越發(fā)抱緊了包袱,有人則惡從膽邊生,一時間被搶糧的驚叫嚎呼聲不絕于耳。 李氏被人擠得臉靠墻壁,聽聞有人搶糧,手里裝著rou干的布包袱被她死死壓在身體和墻壁之間,但這也沒躲過一只伸向她布包袱的手。 李氏覺察后驚聲尖叫,一邊用手拽著包袱,一邊下意識就想回頭,被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摁住了頭,手上的包袱下一瞬就被人拽脫了手。 她啊啊的尖叫著,終于頭臉上摁著的那只手挪開了,身后一松,卻只一瞬又有人擠了上來,她轉(zhuǎn)不了身也回不了頭,根本不知道是誰搶了她的rou,被擠著壓著,只能絕望的嚎哭。 這樣的嚎哭,一時間數(shù)十起,自保尚且不及,李氏的還是劉氏、王氏、秦氏、楊氏的,根本無人在意。 第159章 聞訊 城門戰(zhàn)鼓一陣響過一陣,人們也潮水一般奔逃散入縣里各處巷道,兩邊城門都是敵襲,想逃也無處可逃,六神無主之際下意識是回窩棚里尋最親近的人。 李氏終于能喘過氣來,她鬢發(fā)散亂,耳邊能聽到哭聲哀嚎聲,但那些聲音只是過耳卻入不了心了,她滿心只是她被搶奪了的rou干,轉(zhuǎn)身找她的rou干,哪里還有rou干? 李氏啊啊的哭著,抬手就扇自己耳光,一耳光又一耳光,痛和哭也止不住的絕望。 此時人群已經(jīng)疏散許多,她抱著膝蹲下哭,這一蹲下,隔著淚光好似看到了腳邊一粒圓滾滾的黃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