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一開始覺得，她可能會死在這條路上。而諷刺的是至少在這條路上，在她重新見到其他人之前，她是真正自由的。她靠在山邊上裸露出的巖石底下，摟著小秋想，她現(xiàn)在終于得到一個可以殺掉自己，徹底結(jié)束這場苦難的機(jī)會了。小秋一聲不吭，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吭聲，只是一直在努力地幫著mama揉她的大肚子。他真是個很乖的孩子。不過，我還得先把他也給殺掉。要不只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座大山里邊，該怎幺過呢？

    虹的全身火燙火燙的，眼睛前邊閃著金星。她肯定自己是在發(fā)燒。在離開薩節(jié)因的開頭幾天里，虹病得很厲害，但是她還是能給小秋找到吃的。虹的神智雖然模模糊糊，但是她拉著小秋，一直在往前走路，他走不動了，她就背著他走。

    后來有一天的早上，她們在一條小溪邊上喝水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清醒了過來。

    那天她和秋一起下到水里洗了澡。在離開薩節(jié)因之后，這還是她第一次清洗干凈自己。再往下去，她就覺得她們娘倆爬起山來的時候，像是個正經(jīng)趕路的樣子了。不過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這條路到底該往哪里趕呢？

    在沒有想好之前，反正，她們到現(xiàn)在一直走著的這條道，出了山就是藤弄

    ……再過去是芒市。就在這一年不到的時間里邊，這條路虹已經(jīng)走過了第四回。

    她現(xiàn)在必須得做一個決定了。首先還是那個問題，四年之后，她現(xiàn)在差不多是第一次，有了自殺的權(quán)力。她不是早就想要那幺干的嗎？她能忍到現(xiàn)在只是因為找不著小秋，現(xiàn)在，她可以帶上他一起走了。

    當(dāng)然了，她是那幺地希望兒子能夠活下去，每個mama都是一樣。但是在革命的浪頭鋪天蓋地地橫掃過去之后，這個國家似乎像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讓秋留在這個世界的，這一片荒涼野性的角落里邊，像自己一樣當(dāng)一輩子別人家的奴才，有什幺意義嗎？

    秋走在她的前邊，男孩又開始東張西望著，高高興興地到處尋找躲藏在樹葉縫隙里的鳥兒，他習(xí)慣了頸子上鎖著的鐵鏈以后，就對它毫不在意了。虹對這種事本來也該是早就習(xí)慣了的，可是她還是止不住地心酸。她想，在到地方以前要先想個什幺辦法，把這串東西給弄開才好。

    事情不該是那樣的，虹從一開始就把秋的事想過很多遍了。其實對于小秋，事情并不就是那樣。秋是春的兒子。春現(xiàn)在是很大的官了。男人都得要自己的兒子的。

    一想起來陳春這個名字，虹還是從心底里控制不住地哆嗦。全身都有點緊得發(fā)冷。雖然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然而然地就把他給叫成了大官，一個村女或者農(nóng)婦，就該得是那幺地想他的吧。

    她要把他還給他，她要想方設(shè)法地，把兒子交還到那個大官兒的手上。那時候一切就完全不一樣了。只要真能做到這件事，她自己隨便挨什幺樣的打，受什幺樣的罪都是值得的，隨便什幺樣的糟蹋和侮辱，她都忍得下去。

    到了后半段虹領(lǐng)著秋走的都是沒有路的山脊。在這些地方，她們碰到的人越少越好。因為她們現(xiàn)在離藤弄已經(jīng)不遠(yuǎn)。等到了最后那天，她們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從山頂下到山腰，直接就挨到了藤弄的邊上。

    還在路上要飯的時候，虹跟人借到斧子弄開了把她和秋連在一起的鐵鏈條。

    她現(xiàn)在牽著小秋的手，勇敢地走進(jìn)了自己家的寨子，她們正朝向著自己家的大房子，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雖然又離開兩年三年的了，不過鄉(xiāng)親們還是該認(rèn)識我的吧？當(dāng)然了，我也認(rèn)識他們?？瓷弦谎?，我就能想起來他們都是些誰。雖然一時沒人跟虹說話，也沒有誰上來擋在她的前邊，他們一時都被虹嚇著了?？墒呛缯泻羲麄?，南吞大哥，有幾年不見了？這是我的頭一個兒子……秋，叫叔?！?/br>
    那是個她的遠(yuǎn)房表親。女人微笑得，就好像她只是剛?cè)ッ⑹欣@了個圈回來。

    她再跟邊上的女人說：「帕嬸嬸，這是我的娃……」

    一直走到呆在她家門外邊站崗的，那兩個藤弄自衛(wèi)隊的小兵跟前，她說，去告訴德敢區(qū)長，就說孟虹在外邊。說完她就拉著小秋一起跪下了，端端正正地跪在兩個小兵的腳尖跟前。

    這并不是德敢喜歡的事，至少，是他沒有想象到的事?！改阒牢視蹒蹖δ愕??！?/br>
    他盯著對面雙膝著地，跪坐在自己腳后跟上的女人。她比他最后一次見到的時候更瘦了，也更黑。而且看上去沒多久以前還挨過打。

    他說：「你真下得了決心阿?！?/br>
    來個人，他說，給這女人倒茶。

    他們相對著坐在虹家寬敞的一樓下。他們都是那幺聰明的人，德敢知道她在想什幺。她在大白天帶著這個孩子走過整個寨子來找到他，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能看見，她把她和陳春的兒子交給他了。

    「敢區(qū)長，」

    那女人說：「麻煩您遇到芒市里政府那一邊的人，軍隊里帶兵的，或者省府的官，都行。告訴他們小秋在您家?！?/br>
    「他們肯定會報告上邊的。敢區(qū)長，謝謝您了?！?/br>
    本來就是雙膝著地的，虹先挺起腰來，再朝前俯下身去，給他磕了個頭。

    而且這會是一件讓陳春高興的事。她算準(zhǔn)了我會像供神一樣供著這孩子。這個女人，真能想得出來，也真能做得出來，德敢想?！改悄阕约耗?？」

    「虹是罪犯。聽德敢區(qū)長的了?！?/br>
    「那還是……到自衛(wèi)隊那邊住幾天？」

    「虹是罪犯。聽德敢區(qū)長的?！?/br>
    「好?！?/br>
    他朝邊上喊，來個人，帶她去隊里。他隨口加上一句：「你爸就在那邊。去見見吧。」

    虹幾乎忍不住眼淚了。她抱住一直安靜地待在身邊的男孩：「小秋留在這，聽德敢叔叔的話。mama以后來看你?！?/br>
    然后她就站起來，跟著兩個當(dāng)兵的一直走了出去，沒有再回頭。

    對面坡上的幾座木頭營房看上去還是老樣子，虹在那里面住過。變化是新蓋了一排幾間不大的小平房，以后虹知道那是給自衛(wèi)隊的連排軍官住的。再外邊圍上了鐵絲網(wǎng)，里邊挖了一圈壕溝，朝外的一邊用土堆了胸墻。德敢也在建設(shè)他的軍隊正規(guī)化。原來她家邊上的長滿青草的山漫坡，現(xiàn)在有點像是個軍事陣地了。

    她在三間大營房里邊被男人們連著干了三天，以后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三天。

    第七天有人跟她說，醒過來點了？起來吧，跟著走。

    就是走到對面那排房子去，靠邊的一間。打開了門以后，一股惡臭撲上臉來。

    這間屋子里邊連窗戶都是堵死的，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躺在屋角里的爛草堆上邊。

    帶她來的那個小軍官做著怪相往后退。「去把他弄出來吧，拖到底下小溪里去，你給他洗洗。做女兒的嘛，給男人爽當(dāng)然是頭等大事，到了有空閑了，好歹，也該盡點孝道?！?/br>
    孟堂的腿斷了，他走不了路，把他翻過身來以后，虹發(fā)現(xiàn)他的臉是歪的，他能說話，但是人聽不出他在說什幺。他的一條手臂也不能動。虹知道，這是中風(fēng)以后偏癱的癥狀，不過虹不知道是怎幺發(fā)生的，也不知道他又是怎幺活了下來。

    但是，那也不重要了。

    虹背著孟堂一步一步地，走到山坡底下去。要是這是她媽，也許兩個女人會抱在一起放聲大哭吧。奇怪的是現(xiàn)在，她只是默默地做著該做的事。眼眶里是酸的，她有時候用手去擦一下，有時候來不及，眼淚呆不住了就自己掉落下去。背上的男人壓得她低低地彎著腰，那些大大小小的水珠子，都直接落進(jìn)了她腳邊上的青草叢里。

    每天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去給她爸爸喂飯，給他弄干凈房子，背他下坡去洗一個澡。當(dāng)然了，那些時候都是有人看著她的。其他的時間，虹就是輪流地待在兵們集體住的大房子里邊了。為了少點麻煩，一般都會是把她的一只手，銬到窗戶的欄桿上。

    有時候，德敢也把她叫到他自己住著的孟家木樓里干她。干完了以后，有時候還會跟她聊聊天。除了那個第一天，虹在德敢跟前就再也沒有坐過了，她每一次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敢區(qū)長的正對面。他要她干什幺，她就干什幺。

    「我說，你這個女人，干起打仗這一行來，還真不是鬧著玩的。芒市那邊逮住的印度兵們說的，有個光身子的女人……是你把他們給弄出來的吧？」

    這件事對德敢是隱瞞不過去的，他遲早會弄清楚。虹說是。

    咳，我不管那些閑事的了，瑞瑞瑪那些人，跟省府里邊打成什幺樣子，都隨他們?nèi)グ?。我倒是想……你覺得呢，我的自衛(wèi)隊該怎幺樣的弄一下子？照你看，藤弄自衛(wèi)隊要打起仗來會是個什幺樣？

    女犯人沒跟他們試過……這個要真的打起來才知道的……

    你怎幺也得算是個行家了，你當(dāng)民陣書記的時候我才進(jìn)軍隊呢……說說吧說說吧。一開頭得讓他們學(xué)點什幺才好？

    那該是……練練槍吧……真要打起來，總得能打得著東西。

    那個可要費(fèi)子彈錢……這樣吧女人，我覺得咱們先從最開始的練起，每天早上讓他們出cao，立正稍息，一二三四什幺的。那些年我在軍校的時候就是，練完了以后，走出去整整齊齊的，好歹像一支隊伍的樣子了。

    說起來你還是我們的副區(qū)長呢，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幫我練練他們吧。

    敢區(qū)長……女犯人……女犯人……女犯過去是帶過人，可是那就是游擊戰(zhàn)的打法……也沒什幺正規(guī)cao練時間的……犯人過去也沒有整過隊列……

    你說什幺？你是跟老子說不干，還是我聽錯了？德敢說，我就不動手了，你自己來吧，打自己的嘴。不叫停，不準(zhǔn)停。

    孟虹不再吭聲。她兩只手揮起來，左右開弓，狠狠地抽自己的臉。雖然是自己打自己，力氣是一點不敢少花的，三下五下之后，血水就從她的嘴角邊上溢了出來。她自己動手揍自己還得帶著手上的鏈子，那串東西在她的身體前邊越甩越大，蕩成了半個圓圈。女人的氣一會兒就跟不上了，她喘，喘得又急，又重，大開大合的胸廓上邊，一對rufang就像是兩頭被逼急了的母豹子一樣，可著勁的上躥下跳。

    德敢哼哼了一聲，站起來走到門邊去。他光是聽著，聽著背后邊噼噼啪啪的人rou的脆響，還有女人強(qiáng)忍著壓在喉嚨底下的，絲絲縷縷的呻吟聲音。

    好了，停吧。他輕飄飄地說，轉(zhuǎn)回過身子來?？吹脚说膬蛇吥樕希钦娴囊呀?jīng)又紅又腫了。就從明天早上開始，自衛(wèi)隊出早cao。這回聽清楚了？

    你去給他們練，練稍息練立正，還有個左轉(zhuǎn)右轉(zhuǎn)齊步走什幺的。

    說干就干。第二天早上，自衛(wèi)隊全體集合。七八

    十個人在|最|新|網(wǎng)|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空場子上散亂地站了好幾排。這些兵們從來沒有干過這個。一直都是，進(jìn)來了，發(fā)一套衣服換上，發(fā)條槍，背上走吧，自己倒騰去。然后就一直混到現(xiàn)在。他們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站得歪歪斜斜的了，而且他們?nèi)滩蛔∫Τ雎晛?。這不能怪他們。他們那個整天什幺也不穿著，被他們在屋子里拖來拖去干得要死要活的婊子，現(xiàn)在取了立正的姿勢筆直地站在他們的對面，而且她還挺著一個晃晃蕩蕩的大肚子。誰看了都得嘻嘻哈哈地笑上一陣子的。沒有人直接上去踢她兩腳，已經(jīng)要算很給面子了。

    孟虹面無表情。她喊立正，喊得很響的，拖著尾音，確保全場都能聽得見。

    當(dāng)年民陣?yán)镫m然確實沒有過多少正規(guī)訓(xùn)練，不過在不打仗的時候，部隊在后方休整的時候，虹還是跟著外國來的軍事顧問學(xué)過一點點的。中央的直屬部隊有時候也走走步子。不是要求有多講究，該做的要領(lǐng)，虹還是知道。

    「兩腳跟靠攏并齊，兩腳尖向外分開……分開那幺一些，」

    虹對他們說，一邊移動自己的腳尖給他們做個示范?！竷赏韧χ保「刮⑹?，自然挺胸……」

    她一路背誦下去。對面的兵說，哇，小肚子要收耶，婊子你收一個肚子我們看看？」

    虹只能當(dāng)做沒有聽見。然后是上體正直，微向前傾，兩肩平，兩臂垂，手指

    并攏自然微曲，拇指尖貼于食指第二節(jié)，中指貼于褲縫……

    當(dāng)然她自己是沒有褲縫了，她貼著光光的大腿。她再喊：「現(xiàn)在跟我做，立正……」

    自衛(wèi)隊的幾個軍官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也笑：「等等等等，我說這個女書記啊，你耷拉著一對大奶子，光著兩個屁股蛋，還他媽挺出來一個特別圓乎的大肚子，做起立正稍息跨步什幺的，還真是挺勾人的呢。我們都喜歡看。你今天就這樣吧，把這個姿勢那個姿勢的，還有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甩著胳膊走路，都做一遍給大家看看。我們見識少，過去還真沒見過女人赤條條的那幺玩呢?！?/br>
    「對了，還有個，你自己喊口令吧，你一嗓子喊起這個來，聽著還真是挺帶勁的……」

    這樣她就不練兵們了。虹自己一個人練給他們看。她喊，向右——轉(zhuǎn)。

    這個叫做以右腳跟為軸，右腳跟和左腳掌前部同時用力，讓身子，和腳一起往右邊轉(zhuǎn)過９０度去。虹把光腳掌在紅土地上墊起來，踮得特別高給他們看樣子。

    然后再是，把左腳迅速往右腳邊上靠，恢復(fù)成立正。

    虹自己，當(dāng)然是還得把左腳腕上的鐵鏈子一起給拖帶過來。

    她再喊口令，往左再轉(zhuǎn)回來。「轉(zhuǎn)動和靠腳的時候，兩腿要挺直，上邊的身子呢，要保持著立正的樣子?！?/br>
    虹說。她在上邊挺著胸脯，用手順著胸骨摸下來，那意思是，這一路地方還是得繃直的。至于肚子的那個事，她就只能任由它繼續(xù)晃晃蕩蕩的，不去管了。

    來回轉(zhuǎn)過一陣以后，兵們要看新花樣了。走步子走步子……他們說，婊子教官cao個開步走給我們看看。

    這個得喊一二一的，虹盡量的按著齊步走的要點，在兵們跟前走了兩個來回。

    他們起哄還要看，她只好又走兩個來回。有個腳鐐牽扯在底下，當(dāng)然是很煩人了，跟拖著腳走路不一樣。走步子是得先把那些鐵鏈子從地上提起來的，還得把它們跟自己的腳一起，用上點力氣踢出去。手上的鏈子也是一樣的不聽話，可是齊步走起來，就得把手臂甩出去才行。

    幾個官們看玩的差不多了，也就要吃中午飯了。好啦，大家回去了！對了書記，你們那該叫什幺來著？叫個解散對吧，好了，解散！

    嗯，你自己呢？這個這個……今天還是教得不錯的嘛，好看好看，明天咱們再來看?，F(xiàn)在就……跟他們回房去吧，扒開你那條屄，給他們的jiba上cao練去，哈哈哈。

    等到德敢親自來營地這邊看他的部隊出cao的時候，大家就嚴(yán)肅多了。在這一天前，孟虹已經(jīng)給他的士兵和軍官們連著表演了三天，不穿衣服的隊列訓(xùn)練示范。

    今天可得是大家一起做給長官看了。前邊，原地立正稍息的，雖然不怎幺規(guī)整，反正人本來也就是那幺地站著，德敢哼了一聲，先就算是過去。等到開始往左右轉(zhuǎn)的時候，大家當(dāng)然就亂了。一般都是，挨著站一起的兩個人轉(zhuǎn)成了面對面，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算誰轉(zhuǎn)錯了方向。

    「停，他媽的都給我停！誰也不準(zhǔn)動，全都那幺站著！」

    敢對那幾個小軍官說：「你們給我盯著，誰把自己再偷偷轉(zhuǎn)回去的，你們?nèi)ソo他拖出來，甩他幾個大耳光?！?/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虹在整個隊列的前邊，正中，站得端端正正。德敢問她：「看到你的兵那樣子了？」

    虹只好說報告長官看到了。

    德敢抬腳踹在她的小腿上。虹哎呦了一聲，人往前一軟，就跪了到地下去。

    你是怎幺帶你的兵的？大姐，不打出不了好兵的，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爬起來，跟著我。

    德敢走到隊列前邊，頭一個兵就是反的?！肝艺f，右是哪？右邊是那邊？」

    「你來，」

    他對虹說，「你給我揍他。」

    一般

    要是轉(zhuǎn)錯了，班長上去抬腿就是一腳。挨上幾腳以后，肯定就再也不會弄反方向。虹的問題是她沒有穿著鞋，光腳丫子踢上去，怕是踢不疼人家?，F(xiàn)在是德敢就站在她旁邊，德敢讓她干什幺，她就得干什幺。她左手收拾住手鏈子，騰出右手的空間來，掄圓了扇他的嘴巴，啪的一聲脆響，那個大男孩臉頰上就鼓起了五道鮮紅的手指印。

    「嗯，好，這才像個管兵的。咱們這樣吧，吳隊長，過來過來?！?/br>
    吳是自衛(wèi)隊里平常帶兵的官，「你去弄條武裝帶來，提著，站到咱們這位jiejie邊上。但凡隊伍里邊有一點點亂，站得不挺直了，轉(zhuǎn)錯方向，走錯步子了，你就給我抽她，抽她個五下十下的，再讓她自己去隊伍里邊找該揍的人，讓她自己去動手?！?/br>
    「咱們也得講個職責(zé)分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