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他 第67節(jié)
云采奕唇角僵硬了好一會,才扯出一絲笑,否認說:“還好吧,什么失蹤、瘋掉,沒那么夸張。” 有個男同學,嗓門大,抬手揚了揚說:“你是不是不知道,許銘那時候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在外面找你,半夜還在外面找,瘋了一樣,看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你。” 有人接話證實說:“我有一次在外面打游戲,凌晨兩點出來,碰上許銘。他撞上來就問,有沒有看見云采奕,嚇我一跳。我開始還好心勸他,說分就分了,下一個更乖。誰知道他就咒我,咒得很難聽,要不是旁邊有人拉著我,我就要打上去了?!?/br> “還說呢。”又有人想起什么,插嘴說,“那時候就要畢業(yè)了,我們想著再打最后一次籃球,喊許銘,順便想勸勸他,結(jié)果他把我們?nèi)R了,還質(zhì)問我們是不是把云采奕藏起來了,故意搞破壞,笑死?!?/br> “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不正常了?!庇腥藝@息了聲。 云采奕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一動不動,她知道當年她走了之后,許銘到處找她,但從來不知道是這么個找法。 而這些還不算什么,有人說還有更瘋的。 云采奕缺席了畢業(yè)典禮,最后的晚宴也沒去,許銘在晚宴上喝了很多酒,喝到發(fā)瘋說胡話。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許銘不肯回學校,也不肯回出租屋,堅持一個人出去找云采奕,說云采奕可能去了哪里,這么大的雨,他得去接她,不然她回不了家。 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他昏倒在了大街上,黑夜里的雨水將他全身打濕,躺地上毫無知覺。 送到醫(yī)院急救,查出來胃出血和闌尾炎,輔導員給許銘家里打了電話,許銘的jiejie連夜趕到臨川。 許銘在醫(yī)院住了半個月,身體上的病治好了,但人卻變得更瘋了。 只要有同學去看他,他就會問有沒有看見云采奕,如果有人勸他,他則會反過來質(zhì)問,是不是嫉妒他,想破壞他和云采奕的感情。 他jiejie也勸不動,請了心理醫(yī)生,最后心理醫(yī)生也被許銘罵成心懷不軌,罵得心理醫(yī)生都跑了。 云采奕聽著,將這些話一字不差地全部落進心里,像隕石墜落,在心臟上砸出一個個坑洞,焦黑,劇痛,冒著灼烈的煙。 那段感情,她承認自己不夠認真。 從一個賭注開始,注定了它的荒唐。 和許銘在一起,她歸結(jié)為他太帥了,她無法抵抗他的吸引力。 那段時間,頭頂像被罩著七彩光環(huán),看什么都是美的,直到現(xiàn)實襲來。 她知道許銘投入的感情比自己多,也知道他有多不愿意分手,但她覺得長痛不如短痛,甚至認為自己那樣一走了之是讓他及時止損,是做善事。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他受到的傷害遠比自己想象的大。 “都干嘛呢?大家說點開心的不好嘛?”趙卿卿舉起咖啡壺,笑著將話題轉(zhuǎn)移,“誰要,喝咖啡了。” “我要。”有同學接腔,“再叫一份香魚丸好不?這家的香魚丸太好吃了,我這幾年都沒吃到過。” “好啊,我也想吃,多叫一份。” 大家嘻嘻笑笑,添了咖啡,又叫點心,只有云采奕再笑不起來。 有人后悔嘴快,對云采奕抱歉說:“我們沒有惡意哈,只是當年許銘那樣子太令人印象深刻了,現(xiàn)在大家難得聚到一起,忍不住就想說一說?!?/br> 云采奕理解地點了點頭,說沒關(guān)系,只是她坐在人群當中,再無法從容自若。 * 聊到中午,大家看著時間,起身一起前往酒店。 云采奕和趙卿卿一塊走,半路手機響,是許銘打來的,問她在哪。 云采奕想起剛才大家的話,說他到處問人她在哪,鼻尖忽然一酸,低下聲音說:“我在路上?!?/br> 換來男人清越的聲音:“我看見你了,走快點?!?/br> 云采奕抬頭,擁擠的街道上,太多的人往酒店走,清一色的背影幾乎都是同方向,卻有那么一個人轉(zhuǎn)過身,身姿挺拔地面對人群,握著手機朝著她的方向。 那姿態(tài)有種從容,還有種堅定,不為周圍一切所動。 云采奕心更酸了,腳步卻更慢了。 趙卿卿也看見許銘了,笑著打趣說:“你倆真是,分開這么一會都不行啦?!?/br> 云采奕有些尷尬,摁斷電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許銘聽見。 走近了,許銘看向趙卿卿,多年不見,招呼的方式很特別,他說:“你把云采奕拐到哪里去了?” 趙卿卿瞪了瞪眼,笑罵了一聲,將云采奕往許銘身上一推:“喏喏喏,還給你,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br> 云采奕猝不及防,沒站穩(wěn),上身往許銘身上撞去,許銘眼明手快,伸手扶住她。 guntang的熱量迅速從薄薄的衣衫傳導進肌膚,云采奕脊背本能地一激靈,許銘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收回手,虛虛地在她后背護了一下。 說:“走吧?!?/br> 云采奕沒說話,等了一下趙卿卿。 趙卿卿抱住她胳膊,跟上許銘,和云采奕低聲嘀咕說:“你家男人太可怕了?!?/br> 云采奕內(nèi)心被夾擊,好一會才擠出一句:“還好吧?!?/br> * 那天,酒店五層宴會廳賓朋滿座,云采奕和許銘坐一起,同桌的還有沈泊嶠和他meimei,以及趙卿卿,還有其他幾位同班同學。 而他們這一桌因為有許銘在,很多人都端著酒杯過來敬酒,熱鬧得不行。 許銘酒量淺,兩杯之后,削薄的冷白皮便透出了紅。 再有人來,云采奕直接抽走了他的酒杯,和人說:“他胃不好,我替他喝?!?/br> 仰頭便是一口。 喝完,手背抹下唇角,幾分爽利,幾分英颯。 許銘側(cè)著上半身坐在椅子上,單手把玩著打火機,挑著眉梢看她。 來人笑著稱贊云采奕:“好酒量。”又拍拍許銘的椅背,“有這么好的女朋友,換我我也想去桃源縣。” 許銘瞥對方一眼:“就你?” 來人討?zhàn)垼骸拔揖碗S便一說?!倍酥票s緊溜了。 再有人來敬酒,也全是云采奕一一替喝,就連同桌的幾人鬧起來,要給許銘敬酒,云采奕也不讓,一杯接一杯地擋下,自己喝。 許銘趁空隙,拉住云采奕,低聲問她:“怎么了?今天對我這么好?” 云采奕的酒量一向不錯,但此時也喝得有些上頭了,白皙的臉蛋上透出紅瑩瑩的亮,近看,眼尾也染了一層紅,清凌凌的烏眸全被籠罩。 云采奕沒回答,只將兩人的酒杯倒?jié)M,自己端一杯,另一杯遞給許銘,清脆地和他碰了一下杯,紅唇漾出一個笑:“替你喝,是希望你能清醒地接受我的祝福。” “如果再來一次……” 分手。 這兩個字卻還是那么難出口。 云采奕強笑了下,將自己表現(xiàn)得盡量輕松一點:“我祝你富貴榮華,祝你前程似錦,還祝你……幸福美滿。” 她想,如果再給一次機會,回到畢業(yè)晚宴,她一定會選擇和他在彼此祝福中分開,絕不讓他受那樣的痛苦和折磨。 無論荒不荒唐,認不認真,他都是她的初戀,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們共渡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在嬉笑打鬧的課堂,在溫馨簡約的出租屋,在一個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擁抱彼此,做他們愛做的事。 她聽過他無數(shù)次的“寶貝”、“老婆”和“我愛你”,她也向他說過很多,而那些話說的時候都很真摯,并不違心。 只是終究要分開,終究要別離,又何必還要記著? “許銘,你是那么耀眼的一個人,你的眼光那么遼遠,你將來的人生會很輝煌,很輝煌。”云采奕保持笑容,可有些話就是很難出口,她頓了頓,略過,換了話說,“你有什么話送給我嗎?” 許銘眸光沉沉,將杯中酒輕輕搖晃,紅色液體在杯壁上像拍浪一樣,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紅色痕跡。 “想要我的祝福?”許銘抬眸,倏然笑了聲,四周人聲鼎沸,不遠處不知道在鬧什么,哄笑聲一陣接一陣。 他說,“我祝你快點長大,祝你自由自在,祝你像鳥一樣不被束縛,飛去更遠的天空,看到更廣闊的世界?!?/br> “……”云采奕愣了好一會,“你在說什么?你把我當什么?小孩子?你真心一點好不好?” 許銘勾唇:“那你說,你想我說什么?” 他目光定定地看她,漆黑的眼眸不避不閃,幽深的瞳仁像一杯醇烈的酒,濃得化不開。 是了,她懂了,他怎么可能和她分手?他寧可胡言亂語,也不會給她任何分手的祝福。 云采奕閉眼,仰頭一口將酒喝盡,又搶過男人手里的酒,也喝了個干凈。 許銘挑眉:“這不是你敬我的酒嗎?” 云采奕盈盈一笑:“今天你被剝奪喝酒的資格了?!?/br> 沒有別的辦法了,或者,她來試一試,喝到胃出血是種什么感受。 作者有話說: 許銘的祝??雌饋砗芎⒆託?,其實有深意的,先畫個圈圈,將來要用 第49章 他愛慘了她 ◎給你一個機會,渣我一次◎ 那天, 云采奕喝醉了,誰都擋不住,不過離胃出血還差得很遠。 趙卿卿看著不對勁, 悄聲問旁邊的沈泊嶠,沈泊嶠一針見血:“這有什么不對勁,有人愧疚了?!?/br> 但是如果這句話被云采奕聽見,她是不肯承認的。 愧疚的基礎(chǔ)是愛與善良,她對許銘是不愿意承認有這兩樣東西的。 宴會隆重又喜慶, 到處熱情洋溢,歡聲笑語, 無數(shù)衣香鬢影, 觥籌交錯,燈影下,是酒杯折射的光芒,和一張張笑容肆意的臉。 才進行到一半, 云采奕已經(jīng)臉頰緋紅,雙眼里重影疊疊, 全是迷離醉影。 她靠坐在椅背上,歪著腦袋,指了指附近一個站著的人,像發(fā)現(xiàn)秘密似地低聲對許銘說:“你看那個人,他有六根手指誒?!?/br> 許銘哂笑,一只手扶在她的椅背上, 防止她摔倒, 另只手抬在她面前, 豎起兩根手指, 晃一晃, 變成三根,問她:“這是幾?” 云采奕看不清,抓住他的手,掰開掌心,一根一根數(shù),反復數(shù)幾遍,那干凈修長的手指變成了她的玩具,數(shù)得停不下來。 忽然,烏眸一垂,腦袋千斤重,人往地上栽去。 許銘身體一傾,用胸膛擋了下,順勢摟住她的腰,像是早就預備好了那樣,將她抱進懷里,也沒和人打招呼,抱著人,拿起她的手提包和手機,便離開了。 他從云采奕的手提包里找出房卡,將云采奕送回她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