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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失憶后 第93節(jié)

    孟時景猶豫不決,見姜唯洇臉色極其不好,還是商量說:“眼下洇洇還未醒來,殿下至少等她蘇醒了再帶回去吧。”

    謝斐心道,等她醒來就遲了。

    門外傳來陸首輔的聲音:“時景說的很有道理,殿下還是先將這位姑娘放下,一切都等她醒來再說。”

    陸首輔和陸老夫人一同前來,謝斐蹙了蹙眉,似沒料到這二位會對姜唯洇這般關(guān)心。

    “爹……”

    懷里隱約響起低不可聞的聲音,謝斐身形一僵,垂眸望向她輕顫著的眼睫。

    下一瞬,姜唯洇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謝斐一張放大的俊容,她嚇得嘴唇囁嚅半晌,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爹,我爹呢?”

    謝斐緊緊扣住她的腰肢,轉(zhuǎn)身將她放回榻上安置。

    姜唯洇臉色蒼白地坐起身,視線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

    孟大人,陸老夫人,還有一個她未曾見過的老人家,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站在她最近的謝斐身上,與他目光相撞,姜唯洇下意識地避開。

    此時此刻她究竟是誰,到底為何去了鳴雀園,她全都記起來了。

    謝斐蹙眉與她相望,一瞬間竟是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疏離與驚懼,他瞇了瞇眸,若有所思地沉默。

    姜唯洇緊緊按著手下的軟被,小聲問:“我這是在哪?”

    孟時景柔聲安撫:“別怕,這里是陸府的客房,你方才暈倒了,現(xiàn)在可感覺好些了?”

    姜唯洇低著頭,嗯了聲:“好多啦。”

    她不想待在這里,她想找父親,想離開。

    可是這屋子里的人她只跟太子殿下最相熟,但她如今什么都想起來了,哪還有顏面去找殿下?

    陸老夫人問道:“姜姑娘,你可知你手腕的那只赤玉鐲子,是從何來的?”

    姜唯洇撩起自己的衣袖,望著這只她從小戴到大的鐲子喃喃道:“這是我母親的貼身之物?!?/br>
    陸老夫人和陸首輔對視一眼,“母親,你的母親,她可還在?”

    姜唯洇低落道:“她在我一歲時便因病去世了,這只鐲子是我幼時父親交給我的,說是母親最寶貝的鐲子,讓我好好愛護(hù)著?!?/br>
    她邊說邊落淚,心里難過無比,現(xiàn)在什么記憶都回來了,她隱約明白了點(diǎn)什么。

    陸老夫人口中名喚渺兒的女兒,興許就是她的母親。

    幼時,她聽過最多的就是父親睡著時喚的母親閨名,父親也曾告知過她有關(guān)母親的事,現(xiàn)在回想起來,幾乎與陸老夫人的女兒一一對上了。

    “去世了?”陸老夫人含著熱淚,身軀顫顫巍巍,一旁的陸首輔扶住她,鎮(zhèn)定問道:“你的母親叫什么名字,父親在何處?這個手鐲確定是你母親之物?”

    渺兒當(dāng)年掉下懸崖,若是因此,有人撿到她的鐲子不無可能。

    姜唯洇害怕地后退一步,縮在床榻上,不敢面對這屋子里的人。

    “陸大人這種事何必問一個小姑娘,姜某就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想知道什么,姜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門外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逼近,姜重階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是你?孟志凱的暗衛(wèi)!”陸首輔斥道:“你竟還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姜重階從容道:“若非是要親自接回我的女兒,姜某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陸府。”

    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會讓他想起陸渺,他根本不愿出現(xiàn)。

    但在暗處觀察了片刻,倘若他再不現(xiàn)身,恐怕他的女兒要被逼得落淚了。

    “洇洇不怕,爹爹在這,爹爹這就帶你回去?!?/br>
    姜重階幾步行來,要抱起姜唯洇離開。

    謝斐伸手?jǐn)r住,“姜先生,事情尚未解決,就這般離開恐不妥當(dāng)。”

    姜重階皺眉,“太子殿下這是何意?即便還有事沒解決,也是陸家的事,與殿下攔住姜某帶回女兒有何關(guān)系?”

    他不過就是拜托殿下多照顧幾天洇洇,殿下莫不是還要把他的寶貝女兒占為己有?

    謝斐似笑非笑,“孤的事,暫且可以放下,反倒是陸首輔的外孫女也該跟親人相認(rèn),姜先生總不會讓老人家連自己女兒的事,都這般稀里糊涂的混過去?”

    陸老夫人神色激動地過來抓住姜重階的手臂,嗓音嘶啞道:“你告訴我,究竟怎么回事,渺兒不是已經(jīng)掉下懸崖……”

    姜重階把姜唯洇放下來。

    姜唯洇往后一退,謝斐按住她的裙角,她驚慌仰起面頰,倏然對上了謝斐冷厲幽暗的桃花眼。

    她嚇得險些又要哭了。

    隨后轉(zhuǎn)念一想,她哭什么,她又沒有做錯!

    倘若起因真的只是烏龍,可是她失憶了,殿下沒有失憶啊?殿下什么都知道,卻一句話都不解釋,就這樣眼睜睜看她為了追回他的心意每天忙上忙下,急得焦頭爛額。

    太可氣了!殿下是不是從頭到尾就把她當(dāng)猴子耍???覺得每天有個人在他面前上躥下跳,很有趣是不是?

    姜唯洇越想越氣,捋明白了這層,在這般嚴(yán)肅的氛圍里,還抽出空勇敢地抬眸瞪了謝斐一眼。

    謝斐眉梢微壓,指腹摩挲她的裙擺細(xì)紋。

    姜唯洇氣得一噎。

    可惡,還扯她裙子,她跟他是那種可以摸裙子的關(guān)系嗎?

    姜重階索性坐下來,語氣不咸不淡地道:“當(dāng)年二老逼迫渺兒嫁給她不喜歡的男人,狠心地將她送上花轎,卻不料途中發(fā)生山匪搶劫了送親隊伍,花轎的確掉下了懸崖,但渺兒在此之前,被我救了下來?!?/br>
    陸老夫人聲淚俱下,“既是如此,你為何不把她送回來?”

    姜重階搖頭一笑,“送回來,讓你們把她困在家里,一點(diǎn)自由都不給,再想辦法把她嫁給旁人?”

    陸首輔面沉如水,“你這是何意?”

    “我知道二老瞧不上我的身份,我也從未奢望過二老能認(rèn)可我,如今渺兒的確已經(jīng)離世多年,再提起這些又有何意義?”

    姜重階幾句話交代了當(dāng)年的經(jīng)過。

    陸渺成親那日遇到山匪出事,他在暗中一路護(hù)送陸渺出嫁,這才能在意外發(fā)生時及時將她救了下來。

    事后,陸渺自己不愿回到陸家,愿意拋下所有與他在一起。

    陸老夫人哭得悲傷至極,當(dāng)年的事她已經(jīng)不愿去追問個對錯了,從花轎掉下懸崖得知渺兒死無全尸后,她就已經(jīng)后悔了。

    后悔當(dāng)初阻攔渺兒與姜重階的相愛。

    她雙眼通紅看向姜唯洇,“所以這位姑娘是渺兒的女兒?”

    姜重階點(diǎn)頭,又道:“厲塵,洇洇,一同來見過你們的外祖父,外祖母?!?/br>
    語氣一頓,他自嘲地道:“至于認(rèn)不認(rèn),為父就沒辦法了?!?/br>
    姜唯洇一愣,她悄悄挪過來扶住姜重階的手臂,小聲問:“爹爹,哥哥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嗎?”

    她沒記錯的話,厲塵是她哥哥的名字,爹爹在叫誰???

    姜唯洇稀里糊涂的,這時耳畔響起孟時景的聲音:“父親,meimei剛剛蘇醒,還有許多事都沒弄明白,有什么話我們回去再說吧。”

    姜唯洇怔大了眼睛看向孟時景。

    父親,meimei??

    姜重階起身,道:“厲塵,扶著你meimei起來?!?/br>
    孟時景朝陸首輔夫婦淡笑頷首,隨后側(cè)過身行至榻邊,低聲說了句:“殿下,勞煩借過?!?/br>
    謝斐無聲嗤笑,緊緊盯著姜唯洇。

    他低聲問:“不回東宮?”

    姜唯洇不敢抬頭看他,小聲道:“殿下,我恢復(fù)記憶了?!?/br>
    她和殿下之間的事,目前她還是很混亂,剛剛醒來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很難理清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

    謝斐唇角緊抿,“很好。”

    果真如他所料,恢復(fù)記憶后便翻臉不認(rèn)人了。

    孟時景扶起了姜唯洇,陸老夫人上前幾步,姜唯洇眸光微閃看她,抿唇道:“老夫人,我要回去了?!?/br>
    陸老夫人欲言又止,和藹地問:“不留下來住嗎?你若想留下來,陸家也歡迎你們的。”

    姜唯洇看了眼父親的側(cè)臉,她一直知道她爹娘之間是不被任何人祝福的感情,她也不知道當(dāng)初爹娘能在一起究竟經(jīng)歷了多少苦楚,才讓她娘寧愿自己的家都不回去了。

    她只知道,倘若她今日留了下來,就是傷了父親的心。

    她紅著眼搖頭,“不了,我和爹爹還有哥哥要回去了?!?/br>
    **

    姜唯洇被帶回了孟時景在康華坊的宅院,這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住他們一家三口還是沒有問題的。

    路上姜重階已經(jīng)把這陣子發(fā)生的事都解釋給姜唯洇聽了。

    得知自己的哥哥一直沒有死,而是被當(dāng)做棋子養(yǎng)在仇人的身邊,姜唯洇幾度心疼地落淚。

    她哽咽道:“孟大人,你受苦了?!?/br>
    孟時景含笑:“還喊孟大人?”

    姜重階寵溺地摸了摸姜唯洇的額發(fā),柔聲道:“洇洇,該喚哥哥了?!?/br>
    姜唯洇抽噎地哭了聲,在孟時景期盼的目光下喊了聲:“哥哥。”

    “誒?!?/br>
    夜里一家三口圍在一起說了許久許久的話,姜重階又問起姜唯洇失憶的事,“洇洇是怎么和太子殿下關(guān)系如此相熟的?”

    姜唯洇回想起這件事,就氣得不行:“爹爹!我被騙慘了??!任伯父把我送去鳴雀園躲避風(fēng)頭,誰料我那天摔下臺階就失憶了,醒來后園子的婢女都說我是殿下的舊情人!”

    舊情人?父兄二人驚訝不已。

    姜唯洇現(xiàn)在回想起那兩個月發(fā)生的事,都?xì)獾靡獪喩戆l(fā)抖了。

    她分明是個善良可愛的好姑娘,竟是活生生當(dāng)了兩個月的惡毒壞女人,以為自己從前特別壞,她還整天愧疚得不行,每晚睡前都會警告自己要好好做人。

    這一切的一切,雖然起因是誤會,但最可氣的還是殿下,殿下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自己沉浸在一個虛無的可笑話本里,害得她整天跟個小丑似的。

    姜重階臉色不好,“既是如此,你不會和太子殿下發(fā)生了什么吧?”

    他回想那日秋狝在地洞找到洇洇時,太子抱著洇洇那副自然的模樣,就覺得不對勁,但那會他心里還有大事沒有完成,便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