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失憶后 第44節(jié)
姜唯洇抖得厲害,渾身都冰冷的,流下的淚水已將謝斐兩層的衣袍洇透了。 “不要丟下洇洇好不好?” “至少在雷雨天,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已經神志不清到,分不清究竟在跟誰說話了。 隱約間只感覺有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的攏在懷里,那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通身給她的安全感是無法言語的。 姜唯洇細細軟軟地抽泣,外面可怖的雷聲還偶爾響起,但她卻覺得沒先前那般害怕了。 心緒稍微穩(wěn)定下來后,神志也歸位了幾分。 她垂眸看著被她哭得一片狼藉的衣襟,是矜貴的玄衣…… 她悄悄抬眸。 謝斐對上她含著水霧的眸子,心中輕微一顫,遂移開目光,“你倒挺能哭的?!?/br> 姜唯洇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手指按緊他的腰封,還是依依不舍地松開。 謝斐深深看她一眼,起身準備走人,姜唯洇連忙又拉住他的袍角,仰起還有淚痕的小臉軟聲道:“殿下今晚不要走好不好?!?/br> 謝斐冷冷地看她,“你不要得寸進尺?!?/br> 姜唯洇仍是緊緊拽著他的衣服,即便被他的冷言冷語嚇得一顫也不放手。 謝斐扯了扯唇角。 他怎就忘了,這小年糕最會的就是得寸進尺。 他還沒答應,姜唯洇就自己拉著他上榻,還十分貼心的將他把外袍褪去,邊說:“殿下洗過了嗎?” 謝斐默不吭聲。 姜唯洇在空氣中嗅了嗅,笑盈盈道:“很香,這是殿下身上的香味?!?/br> 謝斐蹙眉,她怎能這樣不知羞恥地說出這般露骨的話? 把謝斐按下去后,姜唯洇自己貓著腰落地去把屋子里的燭火都熄滅了。 屋內漆黑一片后,謝斐什么都看不清,就連現(xiàn)在想離開恐怕都不方便。 她再笨也會看出他眼睛有問題。 姜唯洇已跑回了榻上,睡在了謝斐一側,緊緊拉著他的衣角,依舊渾身散發(fā)可憐地道:“殿下夜里不要走哦,我睡眠很淺的?!?/br> 謝斐已放棄掙扎,閉了閉眼,不耐煩道:“你的話能不能少點?” 姜唯洇擔心惹怒他,然后不陪她睡了,今晚的雷實在太多,她害怕得不行,沒了殿下陪她會睡不著的。 她只好非常聽話的一句話都不說。 很快,室內靜得只能聽見雨水的拍打聲,及偶爾響起的轟隆隆雷鳴。 片刻后,姜唯洇感嘆: “殿下,你這樣陪著我,很像我爹爹?!?/br> “雖然我還沒想起我爹爹……不過殿下能摸著我的頭說,洇洇乖,爹爹一直都在嗎?” 謝斐睜開眼:“你想死嗎。” “不,不想……” “不想就閉嘴?!?/br> “……哦?!薄『脙窗?。 耳畔逐漸傳來淺淺又平緩的呼吸聲,在這悄然寂靜的室內,綿綿起伏。 謝斐睜開眼后,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這種身邊有第二個人在他枕畔的夜晚,他頭一次經歷。 說不清的感覺,談不上厭惡,只覺得那種他抓不住的感覺,讓他心里更煩了。 他不習慣,不習慣他安靜的世界,忽然闖進另一個人。 ** 昨夜暴雨后,雨過天晴,日光明媚,清風拂面時就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陸曦行隨同自家祖父進宮拜見嘉興帝,奈何嘉興帝與陸首輔實在太多話要交談,陸首輔便將他打發(fā)到御花園來賞花。 花是沒什么可欣賞的,但陸曦行意外看到了一個他根本沒想過會在此出現(xiàn)的人。 那人一身靛藍色長袍,長身玉立,眉目俊朗,沐浴在陽光下,正闊步而行。 “楚暮?” 陸曦行疾步上前攔住程楚暮要離去的身影。 程楚暮側過臉看見來人,也由方才的面無表情轉為驚喜,“阿行,好巧啊,沒想到剛進宮就碰到你了?!?/br> 陸曦行訝然,“該驚訝的是我才對,你不是應該在揚州侍疾沒回么?” 程楚暮是程大將軍的幼子,雖說程大將軍仍在駐守邊關,但程楚暮自小是在長安長大的,除了年幼時曾隨母親去揚州住過幾年。 兩個月前,程楚暮的外祖母生了重病,他一向與外祖母關系親近,便特地回了一趟揚州侍疾,本以為這一趟最少也要三個月才能回,不料卻是提前回京了。 程楚暮笑道:“外祖母她身子好了許多,嫌我整日在她面前跟上跟下的礙眼,就把我趕回來了。” 陸曦行看不出他有什么異常,皺眉問:“你沒收到我給你傳的信?” 程楚暮搖頭,“什么信?我早已在半個月前便啟程了,你即便給我寄信也收不到啊?!?/br> 半個月,那封信定是錯過了。 陸曦行現(xiàn)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猜測的事告訴程楚暮,畢竟他這次回揚州除了侍疾,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楚暮也只同他說了,回去是去找未婚妻的。 他的未婚妻,名叫姜唯洇。 作者有話說: 一起睡覺覺啦 第30章 30 ◎小年糕做的糕點?!?/br> 御花園百花齊放, 馨香四溢,一只彩蝶從程楚暮肩頭短暫停留,便撲扇著奔向了花叢。 陸曦行正在心里斟酌措辭, 想著怎樣將他所看到的,所猜測的表達出來, 卻遲遲不知如何開口。 “楚暮, 你聽我說……我……” 盡管陸曦行支支吾吾的樣子很有問題, 但程楚暮也實在沒那個時間與他耗下去了,他今日是與兄長一同進宮的,方才兄長有事被喊走了, 也不知何時來。 “阿行, 有什么話你就快點說,我趕時間?!?/br> “那我說了,那個, 你回揚州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嗎?” 程楚暮俊朗的面色微微一變, 眼睫低垂:“尚未?!?/br> 當初洇洇僅僅是在揚州他外祖家住了一年, 被她父親接走后便杳無音信, 哪有那么容易尋到。 陸曦行心道,能找到嗎?人家姑娘早就在長安了。 程楚暮無奈地笑:“阿行,你究竟想說什么?何時起,你說些廢話也這么扭扭捏捏了?” “我……”陸曦行剛一啟唇,便被程楚暮身后的一道聲音打斷。 是程楚暮的兄長程楚修在喊他過去。 程楚暮只好道:“有什么話下次再說, 再呆下去,我阿兄晚點又要念叨我了?!?/br> 陸曦行喔了聲, 又問:“你今日進宮是要去哪兒?” 要知道程楚暮很少進宮的, 他若是進宮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程楚暮已是轉身走了, 丟下一句:“去東宮?!?/br> 東宮啊, 他想起來了,程楚暮的哥哥與太子殿下交情不淺。 陸曦行:“……” ** 昨日舒韻月來東宮鬧了一遭,太子來了后她便灰溜溜跑了,估計有一段時間不敢再來東宮了。 反而是謝柔今日又來了一趟,她似乎對姜唯洇很感興趣,知道她是姑娘家后,謝柔更開心了。 “你還沒告訴本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唯洇今日又在跟宮女們學做糕點,昨天做出來的紅豆糕因為她發(fā)生意外的緣故,也沒機會拿給殿下吃,白天她特地過來嘗了一口才發(fā)現(xiàn)那糕點可難吃了。 所以她特地又來跟宮女們取經。 “我叫姜唯洇。”姜唯洇邊學著宮女的手法,邊回道。 謝柔拉了把小板凳坐到對面,無聊到托著下巴問:“那本公主該叫你什么?” 姜唯洇抬頭看她,“公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呀,不過就是個名字而已,我不在乎的?!?/br> 謝柔瞧她目光澄澈,隱約透著幾分單純,恐怕她堂堂公主在這姑娘眼里還不如自己手中的糕點重要,莫不是她便是用這樣欲擒故縱的招數(shù),才能把她皇兄拿捏住的? 謝柔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塊還未成型的糕點上,不懷好意地笑了聲:“那本公主叫你小笨糕,你也能接受?” 姜唯洇手中的動作一停,又抬起頭來,此時小臉上顯然有幾分不滿,她道:“不好?!?/br> 誰喜歡被人說是笨蛋啊,雖說公主換了措辭,但她還是聽出來了好嗎。 謝柔臉色一變,似要動怒。 她輕簡有力的兩個字惹得一旁幾個宮女都嚇得頭都低得要貼到胸前了。 宮中誰人不知,這位寶華公主是帝后的愛女,從小便是金尊玉貴說一不二的人物,除了太子殿下和帝后,還沒人敢在她面前說一個“不”字。 玲瓏都為姜唯洇捏了把汗,看在她是自己的糕點學生的份上,她大著膽子求饒:“公主息怒,姜姑娘她并非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