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禍水
待車子開動,月心有余悸地朝后車窗望去,卻一個人影也未見,心中暗自稀罕的同時突然想起來被囚的上御冕,但轉(zhuǎn)念一想,西陵厲的警告她并未觸犯,老頭兒強(qiáng)行帶她離開恐怕也出乎會場中任何一人的預(yù)料,那么,他應(yīng)該暫生命無憂,于是暗自舒了口氣,這時,旁邊的老頭兒發(fā)話了:“丫頭,我救了你的命,你還欠我一聲謝謝?!?/br> 月扭過頭,狐疑地望著老頭,卻見他翹著腳,一幅吊兒郎當(dāng)?shù)纳⒙袂?,有些摸不到頭腦,問:“您剛才說……” “我,”老頭指了指自己,“救了,”又指了指月,“你,”總算說完了。 “這話怎講?” “你可知剛才會場里有人想要?dú)⒛???/br> “不知?!贝鸬母纱?,帶一絲不可置信。 老頭兒撓了撓頭,頓了頓,很無奈地說:“難道是我看走眼了?那么純粹的血液,怎么可能只有讀記憶那樣簡單的能力?要知道當(dāng)年……”說到這,他偷瞄了一眼月,止住不發(fā)一語。 月狐疑地也偷瞄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出口:“您剛才說有人要?dú)⑽??是誰?為什么?” 老頭又撓了撓頭,指了指身后,說:“丫頭,剛才我們談事的地方,是四大家族最高的議事殿堂,古訓(xùn),入殿者必除武更衣,違者驅(qū)逐,永不得復(fù)用?!?/br> “唉!北宮寧宇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遵紀(jì)守法的,幾波人互相壓制,混戰(zhàn)其中他卻袖手旁觀,說不定還參與其中,讓我們這些行將朽木的老家伙如何放心閉眼?。 闭f完,矯情地捶胸頓足起來。 月挑了挑眉,覺得這位老爺子有些老頑童的脾性。 他也不用月催,自顧自,虛抹了一把淚,繼續(xù):“丫頭,我說你就一紅顏禍水,罷了罷了,我后山有座水月庵,你出家為尼吧,我看唯有這樣,方能免四大家族奪嫡之災(zāi)。” 月腦袋上是一排黑線,心想這老爺子是不是有些不靠譜。 “你要是不愿意也成,就在我老兒的家中住下,直到我百年之后……”他拖了拖,余光瞄過一臉無奈的月,看她未做絲毫表示,咳了兩聲,尷尬繼續(xù):“還是得出家做尼姑?!?/br> 月此次只能瞪他一眼,咳了兩聲,方問:“此話怎說?” “你往那北宮陽的位子上走,可是看上了他?”老頭子摸著胡須,擠眉弄眼,幾分猥瑣。 月心下不爽,只道:“陽是我哥哥,您誤會了?!?/br> “廢話!那邊坐著的人,每個我都了如指掌,怎么會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丫頭,你可知今天這事,只有四大家族的族長并我這樣骨灰級的長老,通共九人才有資格參加?連那北宮將臣,嘖嘖,要不是他是候選人之一,絕無可能入得殿堂。”老頭又順了順胡須,一幅飄飄然的得意模樣。 月的心中“咯噔”一下,瞬間明白過來,怪不得西陵厲要她向這人展現(xiàn)自己最強(qiáng)的能力,聯(lián)想到之前北宮寧宇與將臣的那席對話,終于明白將臣一直精細(xì)計(jì)劃的“指婚”,終于沖破了北宮寧宇的阻撓,變成了現(xiàn)實(shí)。 而幾方勢力中,對她的出現(xiàn)有盼有怕,有逼她相就范的,有想要她命的,萬幸的是眼前這位看似瘋癲實(shí)則精明的老爺子,不按常理出牌地攜她潛逃,才離開了那危險重重的是非之地,于是,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謝謝?!?/br> 老頭雙眼一彎,笑瞇瞇:“別客氣,別客氣,我欠著那兩丫頭的情,還給你正是應(yīng)該?!闭f完了,又突然瞪圓了眼,舌頭都來不及伸進(jìn)去,愣在那邊,一臉悔意。 月蹙眉,果然他援手是有原因的,兩個丫頭,指的是她的生母和小姨嗎?這底下雖有故事,但卻不是她眼下關(guān)心的重點(diǎn),因此并未追問。 而老頭兒見她沒有什么太大反應(yīng),恢復(fù)了表情,復(fù)又嘆氣道:“丫頭,我是個直腸子,有句話,不得不講。” “洗耳恭聽?!?/br> “隱巫這事,我看的明白,是北宮將臣那小子要利用你,為他鋪路。” 月心中隱隱一痛,只覺喉中又苦又澀。 “怎么?看你這表情,難道?”老頭子從她細(xì)微的情緒變化中捕捉住了什么。 月低下頭,良久,長吁一聲,啟齒將自己失去記憶后發(fā)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 聽完月的描述,老頭眉頭蹙的更緊,三緘其口,最終,酌字酌句道:“為今之計(jì)便是兩不相幫,置身事外。丫頭,情字害死人,早些回頭。你失了記憶甚好?!?/br> 月垂頭不語。 “你可知道今天有多兇險,雖然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不一定能得手要了你的命,但如果你選北宮陽,北宮寧宇必定會棄你,他雖與你骨血相連,但比起這偌大的家業(yè),尊者高位的傳承,我猜他絕不會姑息!而若你選了北宮將臣,我看隱而不發(fā)的南宮凌星也必定不會罷休,即便你與北宮陽兄妹情深,卻不知北宮歷代出的是天下最無情的男子,別說你是他meimei,我就怕天皇老子,他都要拼命搏上一搏的,這兩兄弟,還是敬而遠(yuǎn)之,勸你還是早為自己打算才是?!?/br> “七爺爺,我……無處可去,甚至覺得出家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月苦笑,想了想,又道:“剛才提到的那位朋友,上御冕,也不知道后續(xù)怎么辦。” 老頭接話倒是很快:“別別別,先前說的出家可是說笑,你萬不可當(dāng)真?!闭f完,心虛地瞥了一眼月,才緩緩道來:“上御冕的事情我看你就不用多心了,要我猜的不錯,他和日本上御家族脫不開關(guān)系吧?因此他的安危不是你北宮月的責(zé)任,也不用你為其謀劃,你真真多慮了。” 他見月不置可否,又急忙補(bǔ)充:“而且我對那北宮將臣的脾性略知一二,以他的自負(fù),必不屑以上御冕要挾于你,而你之前提到的受制于他,只不過是他小小的手段而已,與大局無關(guān),你也是太單純,聽風(fēng)就是雨了,幸好老兒我為你籌謀,否則,已經(jīng)讓他得手?!?/br> “您的意思是,上御冕不會有大礙?”月琢磨著老頭兒的話,問。 老頭點(diǎn)頭,又說:“北宮將臣以為我必定會宣布你能力出眾,是貨真價實(shí)的隱巫,我看他也是有備而來,恐怕最終還是讓他控制了局面,而你的平安一保,再有我的金字玉言,除四大族長票數(shù)不算,其余四大長老必定取信于我,這樣,他已有五票,哪怕各方再不愿意,也無力扭轉(zhuǎn)乾坤了?!?/br> “按照您的說法,將臣惟一沒料準(zhǔn)的就是您竟然偏袒與我,不按常規(guī)出牌,不過,卻很是巧妙地化解了他挑起的這場事端?!痹陆K于明白,對老頭心中不禁暗自多了幾份敬重。 老頭兒得意地大笑,連連點(diǎn)頭:“你總算有些明白了,不過丫頭,恕我再多問一句,如果剛才我不是帶你出逃,而是履行使命,宣布你的身份,那就真有個天大難題擺在你面前,要知道,既然請動了我,就是四大家族最上得了臺面的事情,你可真要二選一了?!?/br> “您是想問我,會選誰?”月澀澀地問。 “是北宮將臣吧?” 想了想,月竟不知道該點(diǎn)頭還是搖頭。 “其實(shí),我問的重點(diǎn)不在這,那之前的一切,可是你自愿?”眼見他愈發(fā)正經(jīng),聲音低沉許多,竟有幾分質(zhì)問的意味。 月只覺得心中煩悶,感情是很私密的事,她剛才分毫未提,只是老頭兒顯然非常人可比,思維清晰縝密,自是從她的言語、神情中捕捉了許多,更何況,她會有如今這一身的異能,本就是告知天下自己與親血緣間已經(jīng)發(fā)生了關(guān)系。 “之前的事情,如我所說,已經(jīng)記不得了,我,為此深深懊悔并已發(fā)誓不再犯同樣的錯誤?!痹氯缡钦f,心卻在微微顫抖。 老頭諱莫如深地上下細(xì)細(xì)打量了她一番,最終嘆了口氣,道:“如此最好,要知道逆?zhèn)惾缤嫣斓溃粫泻媒Y(jié)果的,而且身為能量覺醒的隱巫,有件事你不得不做。” “什么事?” “到了我家,你自然會知道。”老頭話音剛落,車子就停在了又一片依山而建的中式院落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