ЯōūSHūЩū.ㄨz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坦白
翌日,西陵厲果然來接她,月肯定他們出了“母體”,但去的地方,卻不是四大家族聚居地。 日式風(fēng)呂別墅,被大片的竹林包圍著,若不是厲領(lǐng)路,她根本不覺得這荒山野嶺適合人居。 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西陵厲把她引進(jìn)庭院就止步了,月望望四周清幽之極的環(huán)境,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走,他會知道你來了的。”厲點了支煙,順手推開了紙門,躲進(jìn)榻榻米里去了。 就剩月一個人,心下忐忑地沿著拱廊慢慢走著,周圍靜的嚇人,只有間或偶爾的水流聲,卻也是極輕的,窸窸窣窣一陣,又聽不到了。 她走了一進(jìn)又一進(jìn),直到庭院深處,典型的四方回廊邊,她突然站住了腳,因為聽到了遠(yuǎn)處傳來的,輕柔的女音 “殺了我吧?!?/br> 月打了個寒顫,這樣柔美的聲音,卻說了這樣冰冷的一句。 過了會,那女音又響起:“厲少爺答應(yīng)放我進(jìn)來,我就沒打算回去。” 月只能聽到那女子的聲音,仿佛唱獨角戲一樣,一句接一句 “多少年了?一直在騙自己,如今真的騙累了,主人,給我個痛快,殺了我吧?!?/br> 月聽的一頭霧水,女人瘋了嗎?死還要求的別人的允許?還要苦苦哀求?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br> 這個聲音!月一顫,明白過來,是將臣!那么,那女子和他…… 心還是會痛,會在意,糾結(jié)著,她聽了下去 “你為我工作,我支付回報給你。裴小姐,你是雇員不是奴隸,所以,不要再那樣叫我!”男子的聲音寒冷如冰。 “不…為什么不可以?謝茵那樣的瘋子都可以…”女子拔高了聲音,含著濃烈的情緒。 “因為我不恨你,還是你也想自家像謝家那樣…” “不!不要!”女子突然收了悲傷,換了副語氣。 “現(xiàn)在,還想死嗎?”帶著些戲謔之意。 那女子便不再言語。 月愣在原地,不知該進(jìn)該退,卻在猶豫時聽到急促凌亂的腳步聲,漸漸走近。 她避而不及,與那女子擦身而過時,卻借著昏暗的月光,瞧見了對方雪霜般蒼白的臉孔,其上竟是茫茫然一片,好似尸體般,又是一個美雖美,卻無生氣的人…… 她不曾抬頭瞧月一眼,但走了幾步卻又停下,兩人背對而立,女子輕哼一聲,沙啞的聲音:“終究是你贏,一直是你贏,呵……我在說什么?。课覀冎g,根本不存在競爭,不是嗎?” 字字句句嵌透月的心,她揪痛起來,卻連原因都不明白,只知這女子與將臣關(guān)系非同一般,終究半側(cè)了頭,追著月光,望見了女子蕭瑟的背影,立刻觸電般轉(zhuǎn)過頭,心如刀割。 雙腳不自覺動了起來,她不敢后退,只有前進(jìn)。 盡頭的房間沒亮燈,月一開始就已經(jīng)注意到,黑幽幽敞開的紙門,令她止步。 “怎么?不敢進(jìn)來?”無溫冷音。 月打了寒戰(zhàn),她確實不敢進(jìn),只僵在門口。 她忘了自己為什么來這,好像是因為厲的強求,又似為了她所看到的厲的記憶,更深的……為了讓他斷念嗎?或者恰恰相反,為什么只是靠近,那種百轉(zhuǎn)千回,牽腸掛肚的疼、的情,迅速地,不容拒絕地占領(lǐng)了她。 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 他們之間,一直如此。 可又有誰,能對禁忌之戀瀟灑地說上一聲“不在乎”?可又有誰……像他們這樣,明明已經(jīng)變成互相折磨,互相牽絆,卻仍不死心,仍不放棄,仍在糾纏…… 月深吸一口氣,不斷為自己打氣,誰想就在她掙扎時,那人發(fā)話了 “我保證你不會后悔今晚來這里?!?/br> 月抬頭,借著黯淡的月光,正看到了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孔。 北宮將臣,她的二哥,以其勢,以其能,以其身份血統(tǒng),不屑提金控之尊,絕色之貌。這個男人,在她有限記憶里,高深莫測,手段了得,絕對的強勢,天生的控制者。 可是,此時此刻,月色下的他,也是寒霜般的臉孔,連唇都失了血色,皮膚不但白,還單薄,仿佛能瞧見膚下埋著的血管,脈絡(luò),明晰。 眼睛是深藍(lán)色的,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印出兩彎黑,疲倦地微眨著,卻再掩蓋不住任何的情緒。 他竟如此憔悴。 月低下頭,雙手握緊,顫抖連連。 “進(jìn)來吧。”他如是說,轉(zhuǎn)身離開。 還是沒開燈,月已經(jīng)腳步虛浮,沒走幾步,不知絆到了什么,身子一傾,就要往前倒去。 當(dāng)然沒有倒地,而是倒在他的懷里。 冷香,煙草,淡極,卻也熟悉之極。 聽得他嘆了口氣,房里便亮起了一盞橘色燈。 再看時,他已經(jīng)懶懶斜靠在榻榻米的木枕上,身上的白色和服半敞而開,其下的皮膚竟是古銅色的精壯,和面孔有不小的差異。 “過來。”他命令。 月踟躕。 他冷笑,又說:“過來,現(xiàn)在!” 月心一橫,就說:“該了結(jié)了……” 他愣了一下,又笑,卻更冷,旋著手指,淡淡道:“這真是北宮月一貫的作風(fēng),倔強,自私?!?/br> 月抿著嘴,不答。 他抬了抬眉,笑著說:“我有千萬種方法讓你就范,厲讓你看到不少了吧?我是天生屬暗的人,所以,我的另一半……”垂下眸,音調(diào)一轉(zhuǎn),道:“自然見不得光。” “那,為什么不讓西陵厲動手?”緩緩的,她竟然靠近了他,跪下,伸出手臂,指尖,接近他的臉龐。 他微微后退了些,不愿讓她靠近,撇了撇嘴,冷硬的口氣:“我對尸體或者瘋子沒有興趣。” 淚水,瞬間涌出她的眼眶,笑著抽泣道:“是嗎?這就是你的借口嗎?拙劣?!?/br> 他突然抬起了眸,本是不耐煩的神情,卻在觸碰到她的一剎那水樣化開,愣在那里,良久,說不出一句來。 她是控制不住淚水,不是怕,而是辛酸的感動。他終究舍不得她,愛她,就是選擇折磨自己。 遺忘不是她的理由,她有些恨自己,為什么不從小跟著他去了般若島?如此,便無常人之心,便可以愛他愛的沒有顧慮,可是,都是如果。 如果有這么多的如果,他們的故事,不會如此糾結(jié)吧? 月笑,哽咽道:“所以你選擇攤牌。” 他的身子一滯,愣住了。 最終伸出手掌,快速地扯下她懸著的臂,脊背繃緊,只問:“答案呢?”聲音竟然是顫抖的。 月垂下頭,淚珠隨之滑下,一滴一滴,伴著她的聲音:“今生,只做兄妹?!?/br> 那人的指甲嵌進(jìn)了她的手臂,卻聽他低低笑起來,調(diào)侃:“原來真是這樣,竟然…是我輸?!?/br> “將臣,聽我說……”月想說,她還沒說完,有個從未想過的可能性在腦中漸漸浮現(xiàn),漸漸清晰,只是,她不確定他會不會接受。 “我說了,今晚絕不讓你后悔,當(dāng)初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只是……”唇角微翹,迷人依舊。 月只癡癡看著他,痛到麻木。 “知道又如何?今生,只做兄妹,不是嗎?”仰頭,卻已晚了。 他終究是人,會脆弱,會悲傷,也會絕望。 只是,這些奢侈的感情,只給了一個人,那人,卻承不起,推不掉。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到了何種地步,會讓他這樣的男人倉惶落淚? 月垂下頭,不知自己能如此絕情,看到了他的脆弱,卻用沉默應(yīng)對,事實上,她的心里白茫茫一片,根本無話可說。 走到這步,即便這段感情深入血脈,依舊抵不過現(xiàn)實的強大,他是不在乎,可她,終究在乎。 閉上眼睛,她可以假設(shè)一下之前的故事,她定是放棄了一切原則,才會跌入禁淵,定是情難自已,才會一錯再錯。即便現(xiàn)在,若再糾纏下去,也許,只是也許,她也會動搖。 可她想到了月華樹下站著的男童,想到了那滿樹的罪惡…… 如何走下去?命運太殘忍。 腦海里迷霧蒸騰,她仿佛能看見自己屈從于他的景象 金屋藏嬌?遠(yuǎn)離塵世?一輩子的禁忌,無法延續(xù)的生命,更是說不出口的愛情。 即便笑著等他,耐心地守著這份見不得光的愛,為他拋棄整個世界,又能如何? 逆?zhèn)惥褪悄鎮(zhèn)?,命運不會放過他們的。而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正與年少時相反。娶妻生子,成家立業(yè),怎么看都是難得的機會,為她放棄嗎?那些苦,那些罪,不都白受了嗎?她不許,決不許。 因此,為自己,為他,她準(zhǔn)備承認(rèn)自私。 主意已定,試探地問:“有個建議,能不能說?” 雕像般的他沒有反應(yīng)。 “我知道你的心意,即便不能回應(yīng)……”停了下來,已經(jīng)哽噎。 “也可以守著,只是要你一句話……”月斷續(xù)說。 將臣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冷哼,了然:“做兄妹,是嗎?” 靜止片刻,月緩緩點頭。 “北宮月,我偏不要你做meimei,又能怎樣?!”他如受傷的豹子,嗚咽著撲將下來,將毫無準(zhǔn)備的她壓在身下,頓時,四目相接,竟是出奇的一致,都傷,都痛,都無奈。 月沒有掙扎,靜靜躺在他身下,只是側(cè)過頭去,收起了眼神,卻收不住頻頻滑落的淚水。 “月……”他的聲音又軟下來。 “月,看著我,告訴我你真能那樣嗎?我們是怎樣的愛,你比誰都清楚,就算我答應(yīng)你,你能嗎?你能看著我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生子,你能接受嗎?”他呢喃誘惑著她說出真心。 月抿著嘴,狠命控制自己。 “若你恢復(fù)記憶,會比現(xiàn)在痛上萬分,可那,都不如我現(xiàn)在體會的十分之一。我承認(rèn)我輸了,輸給你了,好不好?行不行?不要離開我,這個世界,除了你,我什么都沒有……” 淚水洶涌流下,她仍不開口。 他輕喚著她的名,唇,點點落下。 月嘴唇發(fā)紫,不斷顫抖,除了嗚咽聲,再無其它。 “月,你曾問我裴曉旭,就是剛才那女人的事,我告訴你,我會注意到她,只因她有你的味道,而只要是你的…我都拒絕不了。那是…每夜每夜,聞著、聞著…記到我心里、靈魂里,夢想著有一天,會永遠(yuǎn)陪伴的味道……”他含著她的耳垂,輕言細(xì)語,蠱惑道。 月呻吟著:“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我要說!最不愿意讓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是嗎?” “那不一樣,不一樣!”不知哪來的力氣,月帶著哭腔,吼。 “我說你做不到,那只是一條狗,你都容不下,何況別人?”他的聲音有了生氣。 月狂亂地?fù)u頭。 “月,你嫌棄我嗎?嫌我臟嗎?我也嫌自己!可我就是這樣的骯臟,甚至用這樣骯臟的方式記著你,記著你的味道,記著你的身體。那事曾經(jīng)只是工具,但有了你,知道了什么叫渴望,我開始發(fā)狂地想要你,完整的你,我根本沒辦法控制。你知道嗎?為了不傷你,我用盡了所有方法!” 頓了頓,低沉磁性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但我最終還是傷了你,雖然得到了你,卻不完整,我以為自己不在乎,因為已經(jīng)是無數(shù)次考慮下的決定,可是又錯了,傷你,變成今生做過的,最后悔的事情!所以再下不了狠心,我放棄,你贏了。” “將臣,我了解,在看了你的過去后,只能說,我了解。但最終,我不能,真的不能,我不是你,知道嗎?”月睜開水汽蒙蒙的眼,輕輕道。 “你能的,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可以反悔!所以我才想,就算你失了記憶,如果告訴你一些事,會不會讓你改變主意?”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失了定力。 月啞然,選擇沉默??偛荒芨嬖V他,知道他的故事后,她更不想讓他失去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 他更急,不再是那個高深莫測的將臣,如沉不住氣的少年般央求:“再說一次,你的答案……” 月凄然苦笑,沙啞答:“我回答不了你,因為,根本沒有答案?!?/br> 屋子里便再沒有聲響,是的,這世界,有些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執(zhí)迷者,自傷。 但放手,在如此以后,再無望。 他執(zhí)迷,至今不醒。 她猶豫,徘徊不定。 只愿無情,卻未想,無情人若愛,愛之極。 *** 啊!男主,暗夜之王??!男二,也是個邪惡的家伙!這兩個集權(quán)暴君對待月,有種變態(tài)的通過血緣尋求安全感及托付心底怯懦柔軟溫情的需求吧,月這樣干凈的,太招壞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