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跟自己有關(guān)，因為對方喊著他的名字，用一種忍受著劇痛的聲音說著話，一遍遍重復(fù)著說“沒事的”。

    說那句話的時候，顧長安環(huán)抱住自己的胳膊，仿佛抱的是陸城。

    而他的臉白到發(fā)青，緊抿的嘴唇灰白，整個人有些痙攣，這些現(xiàn)象無疑是在告訴陸城，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某個極限的邊緣，快要不行了，卻還在苦苦強撐著。

    看著顧長安在睡夢中痛苦掙扎，陸城的心里充滿了疑慮，他開始懷疑自己去年是怎么昏睡過去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來，那段記憶是空白的，腦子里沒有。

    直到陸城去找父親，軟硬兩種方法都來了一回，才從他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在那之后，每晚顧長安睡著了，陸城都靠坐在床頭，看著熟睡中的他發(fā)呆，一旦他做夢了，就會握住他的手安撫。

    陸城原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懦弱的時候。

    他從父親那里知道了真相，卻沒偷偷看過顧長安身上的傷，每次下決心去看的時候，都會打退堂鼓，怕看到了，會受不了。

    但他又期待著顧長安對自己坦白。

    有顧長安在，陸城可以牽著他的手一起邁過那道坎。

    陸城從喉嚨里碾出一聲嘆息：“長安，我真沒想到你會為了我那么做，我都不敢想你當(dāng)時是什么樣子?！?/br>
    顧長安坐起來些，他弓著腰，抱住男人的腦袋摁在胸前，輕描淡寫的說：“那小刀好像是你家家傳的，很好使，我給自己弄的都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其實傷不到內(nèi)府。”

    陸城忽然問道：“你割自己的時候，我在干什么？”

    顧長安下意識的露出抵觸的情緒：“我不想去回憶了，你也別去想了，翻篇了知道嗎陸城？這個話題以后都不要再說了?！?/br>
    陸城抬起頭，顧長安避開了他似乎能洞察一切的視線。

    這一出讓陸城的心頭一緊，長安的內(nèi)心世界恐怕比他預(yù)料的還要糟糕。

    陸城自虐的想，在他沒蘇醒前的那段時間，顧長安究竟做過多少次那樣的夢，一個人在夢里掙扎，那得有多痛苦啊。

    顧長安發(fā)現(xiàn)男人的肩背在顫動，他摸到遙控器把屋里的燈打開，感覺壓抑的氛圍減輕了許多：“我少吃點醬油，疤慢慢就淡了。”

    陸城抵著他的額頭：“明天跟我去醫(yī)院問問?！?/br>
    顧長安一口拒絕：“不去。”

    “去什么醫(yī)院，汪老先生開的yào我?guī)С鰜砹?，用完了再買，不用去醫(yī)院，那地方我去了渾身不舒服?！?/br>
    陸城苦笑著說：“就當(dāng)是讓我心里好受一點，行不行？”

    顧長安堅持了不到一分鐘就妥協(xié)了。

    各懷心事的過了一夜，顧長安跟著陸城去了醫(yī)院，他以為是去掛皮膚科，拿點兒祛疤的yào，結(jié)果竟然要掛精神科。

    顧長安那臉色就寒冬臘月里的冰雪似的，他甩下陸城，徑自往外面走。

    陸城拉住他的胳膊，被他揮開了。

    顧長安目光yin冷的回頭：“趁我現(xiàn)在還沒發(fā)火，趕緊跟我回去?！?/br>
    陸城生疏的學(xué)著放低身段，近似低聲下氣的哄著：“你要是不喜歡這里，我們可以去心理咨詢中心?！?/br>
    顧長安煩躁的bào粗口：“差不多行了！”

    陸城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神，他彎下腰背，低著頭，薄唇貼上顧長安蹙緊的眉心：“長安，我想跟你一起走到老?！?/br>
    顧長安抽一口氣，他扯了扯嘴皮子：“你又拿這句話威脅我?！?/br>
    “不是威脅，”陸城說，“是懇求。”

    顧長安仰頭閉了閉眼睛，突兀的說：“不少人看著我們的時候，眼睛里都寫著差不多的內(nèi)容，他們覺得我不怎么愛你，對你的感情沒多深，也不見得對你有多好，我他媽覺得自己冤枉死了?！?/br>
    陸城正要說話，就聽到顧長安說：“去心理咨詢中心?！?/br>
    這世上會出現(xiàn)一個人，能讓你放下所有的原則，那個人承載著你全部的愛。

    哪怕你不說，也會做出來。

    顧長安這輩子頭一次去心理咨詢中心，不是陪人去的，是給自己看病，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需要來這地方，卻被告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