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么一會就聽說了兩次，顧長安摘下眼鏡捏捏鼻根：“你還不知道我？”

    何呂噎住。

    有的病不是yào物能解決的。

    何呂打了水回來，倒一些在盆里兌成溫的給施張擦臉擦手，他的動作很熟練，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頭發(fā)染成了黑的，也剪短了，酷炫的運動鞋變成皮鞋，耳朵上的耳釘都拿掉了，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成熟的像變了個人。

    顧長安看何呂忙活，買車那會他跟施張還好好的，后來才出的事，人生總有意想不到的時候，哪怕你有防備，還是把你打趴下，掙扎半天都起不來。

    “施張最近的狀態(tài)怎么樣？”

    何呂說老樣子。

    病房里的氣氛有些沉悶，顧長安半響輕聲說：“起碼他就在你的眼前，身體是溫的，胸口有心跳，你能看得到，碰得到?！?/br>
    何呂給施張擦臉的動作忽地一頓，他就著這個姿勢側(cè)過臉看深坐在椅子里的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顧長安起身走到床邊：“上次不是說施張有時候會有反應(yīng)嗎？多說點他高興的事?！?/br>
    “高興的事就那么些，我翻來覆去的說，都能倒背下來了。”何呂悶聲說，“不高興的事倒是一大堆，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顧長安聽著他的語氣，有一瞬間以為是施張，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久了，會被對方影響，他抿唇：“也可以說說，沒準能刺激刺激他。”

    何呂抬頭：“你跟我來真的？”

    顧長安意有所指：“說都沒你了解施張，他想聽什么，你應(yīng)該清楚。”

    何呂的連一陣紅一陣黑，別說動嘴，他連手都動了，能想到的法子都試過了，而且不止一次。

    “老張他媽晚上來過?！?/br>
    顧長安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掃：“打你了？”

    何呂扯動嘴角：“打了沒用，除非打死，他媽知道?！?/br>
    以前施張的mama很喜歡他，每次去都留他吃飯，給他做好吃的，還讓他帶一部分走。

    出柜那會兒，施張的mama看到他，就像是見到了仇人，又是哭又是罵，恨不得撲上來吃他的rou，喝他的血。

    現(xiàn)在好了些，可以說話了，就是回不到以前笑容滿面的時候。

    何呂可以理解，老兩口就那么個兒子，早早就給張羅相親，催著快點找個姑娘結(jié)婚生子，沒想到會有那樣的事情。

    他把毛巾丟進盆里，力道有點脫離控制，水濺起來，打濕了床單，很快留下一塊深色印子。

    瞪著床上閉著眼睛，滿臉病態(tài)的男人，何呂的眼眶發(fā)熱，是你他媽把我拖拽到這條路上來的，說會對我好，只對我好，哄的我一愣一愣的，感覺飄上了天。

    結(jié)果呢？你天天的躺著，從去年躺到今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跟別人好去，不管你了。

    何呂抬起胳膊在眼睛上面擦了擦：“長安，你哭嗎？”

    顧長安在走神，沒聽清：“嗯？”

    “陸城死……”何呂及時改口，差點咬到舌頭，“離開三年了，你想他的時候會怎么樣？”

    顧長安說：“抽根煙，吃點糖，喝一兩杯酒。”

    何呂問道：“哭嗎？”

    顧長安反問：“哭什么？”

    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的何呂：“……”

    心就一點點大，裝不了多少東西，只是一個勁的往里塞，一點也不往外倒，bàozhà是早晚的事。

    到了那時候，人就完了。

    何呂嚴肅的說：“長安，人有時候要適當?shù)目抟豢?。?/br>
    顧長安轉(zhuǎn)移話題，問起何呂家里的情況。

    何呂看他明顯不想回應(yīng)，就沒有再多提，撇撇嘴說：“我姐生二胎，我爸媽都過去了，他們對我不抱希望了，懶得過問，隨我怎么著?！?/br>
    “不過問也好，省得看到我這樣，又要氣出病來?！?/br>
    顧長安說：“總有接受的一天?！?/br>
    “我現(xiàn)在不想了?！焙螀螐澭涯腥松砩系牟┍煌侠?，“人不醒，想什么都沒用?！?/br>
    他的語氣埋怨，表情卻不是，有些許無奈：“因為這家伙，我都沒辦法好好工作，現(xiàn)在基本就是個專屬護工。”

    顧長安隱約看到施張眼瞼下的眼球轉(zh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