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祭品
烏森邊緣。 遮天蔽日的樹林顯得十分陰森,樹葉疊著一層又一層,光線又好生陰暗。風吹著樹林而過,吹亂了樹枝上一簇一簇的黑綠色枝葉。 那隱蔽的枝葉之中,正躲著一只渾身漆黑的小鳥,除卻一雙翅膀處,全身包裹著貼緊的符咒。 隔壁樹的樹枝也藏著一只白毛狐貍,符咒貼在腦后。兩顆眼珠在漆黑的樹影里微微泛著光。 陸瑾易和云淮之,無論是人形還是獸形,都實在是大了些,極不易在樹林中隱藏,他們便遠遠地在烏森邊緣某處待命。 此處,只有狐貍和阮影了。 它們一同盯著隔著一段距離的樹林中的碩大空地。那里正立著好些木質(zhì)的成片房屋,外頭掛著好些勾勒著艷麗色彩紋飾的黑布,令人并不 能瞧清屋子里頭有什么。 而木屋的外頭守著好些臉上布著好些深紅袍子的人。 即使此處深處烏森邊緣,有大量樹木圍繞,氣溫的確是陰涼了些。 可現(xiàn)在還是夏季末尾,白日的天氣還十分的炎熱。即便是穿著一層薄紗,也會出一身熱汗。而這些祭祀的巫師,竟然能每日都穿著厚重的 袍子,且行動自如無一點不適。 狐貍覺得驚奇,心里也暗罵一句,“真是些怪人?!?/br> 其中最大的一座木屋,正是蘇小云所待的地方。自幾個祭祀巫師將她帶回這里時,便將她丟在木屋里。 木屋里十分昏黑,只有桌上點著一盞蠟燭。屋子十分寬大,燭光只照亮了一段距離,便不夠用了。 屋里掛著一些東西,大約是獸骨和獸頭之類的裝飾,并不能看清楚。 蘇小云起先還有些謹慎地四處觀察著木屋的模樣,又小心翼翼地打開窗往屋外瞧,發(fā)現(xiàn)外頭有好多人把守著。 尤其是她待的這間屋子,幾乎被圍得水泄不通,生怕被她逃了去。 她觀察了一會兒,約摸知道自己的處境,便縮回屋子里去。周遭無些椅凳,正巧屋子的最中央置著一塊毛絨厚層的毯子,她便坐在毯子上 一動不動了。 她這般小的身子實屬不便,隨便動動也使不上什么力勁兒。 思至此,蘇小云就想起了什么,忽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又趕緊從里頭倒了個藥丸吞了。χγцzΗαIωц②.?Θм(xyuzhaiwu2.) 這身形只能維持兩個時辰,得趕緊補一顆藥丸,若是待會遇到了突發(fā)情況,可不能準時補上了。 現(xiàn)在可是有備無患。 吃完藥丸后,她就縮在羊毛毯子上了。她對接下來該發(fā)生的事還是有些焦慮不安的,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才穩(wěn)下了心神來。 屋中,燭火本就昏暗,在黑暗中搖搖晃晃,幾度差點被不知何處吹來的風給吹滅。 忽然,燭火猛的一閃,似是有一股突然的氣流襲了進來,好像是木屋的門被人給開啟了! 蘇小云頓時就起了一身的疙瘩,謹慎地朝著門口處看去。 只見被打開的門縫處,立著一個披著黑袍的頎長身影。那人實在高大,披著斗篷的頭頂幾乎觸到了門框頂部。 蘇小云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只覺得自這人走進木屋中時,周遭的溫度便倏地涼了下來,好似在一瞬間冷了好幾度。 那人微垂著頭,并不開口言語,只是關(guān)上了木門,將一切的風聲都關(guān)在了門外。門板合上的一刻,屋里又變得十分寂靜了。 安靜得令蘇小云的手臂處都起了一層驚懼的雞皮疙瘩,她只能定定地盯著門口處如同一座小山般高大的黑袍巫師,看清他的一舉一動。 她即使是以仰視的角度看他,也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白皙下巴,不似其他人那般畫著繁復的艷麗詭異花紋。 且他全身都散發(fā)著肅殺的暗黑氣息,完全不同常人。 他也許就是負責整個祭祀的大祭司了吧? 蘇小云不知是偽裝成童女的模樣,還是她真的有些恐懼了,下意識地往后移了幾分,臉上帶著幾分恐懼神色,半晌才顫悠悠地道了一句, “你可是……大祭司?” 那人聞言,便有了動靜。 他邁動著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蘇小云,那腳步聲明明不大,每一步的聲音卻如同轟天巨響一般震在蘇小云的心頭。 直到他高高地立在蘇小云的身前,那可怖的壓迫氣息頓時間撲面而來,蘇小云的眼里也現(xiàn)出了比適才還多的恐懼,手指下意識地抓住了羊 毛毯子。 這個角度,她看得更清楚了。 她甚至能看見那黑袍底下藏匿著的下半張臉,蒼白的皮膚,高挺的鼻梁,及幾乎平成一條直線的薄唇。臉型既不似男性那般堅毅,也不似 女性那般的柔美,實在瞧不出性別。 然而蘇小云此時卻未有觀察此人模樣的意思,她暗自咬牙,才能壓抑住內(nèi)心自然而然升起的恐懼,不讓自己繼續(xù)后退。 身著黑袍之人似乎是有些滿意蘇小云毫不掩飾的恐懼,嘴角隱隱地揚起了一個微弱的弧度。 他蹲下身來,與蘇小云拉小了距離。若不是那遮隱面目的黑袍兜帽還存著,他與她幾乎都能對上對方的視線了。 蘇小云發(fā)覺在他蹲下身的一刻,周身的溫度更加地冷了,似乎正是他的身體里在不斷地散發(fā)著冰涼的氣息。 可他蹲下來又是為了干什么? 正當蘇小云摸不著頭腦之際,身前之人竟從黑袍之中伸出了一只手來,緩緩地碰了碰蘇小云的下巴處。 “唔……”蘇小云頓時一驚,那手帶著一層黑布制的手套,她還是能感覺到下巴處的皮膚都硬生生地浸了一層涼意。 她被他抬起了下巴,似乎在仔細打量著她的面貌。過了半晌,才稀疏地呼出了一口氣。 那氣息竟然也是冷的。 “年紀倒是小了些?!彼穆曇舸判远统粒[約像男的,又像女性故意壓低嗓音說話的聲音。無形之中就是透著一層詭異,叫人心頭不 得安寧。 “但也還湊合?!?/br> 話落,他那冰涼的手便離開了蘇小云的下巴處。 下一瞬,蘇小云的腦子就開始有些迷糊了,連思緒都有些不太清明了,直到不遠處傳來一道關(guān)門聲時,她才回過神來,此時已發(fā)覺木屋之 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那高大的黑袍之人已經(jīng)離去。 蘇小云慢慢回味著適才發(fā)生的事,她隱約明白那人就是大祭司,適才他應是覺得她是一個合格的祭祀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