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先回去再說。”

    出了門，登上馬車。

    秋霜跟上來時, 正好見她摘下帷帽, 看了看她臉色道：“家主似是睡得不好。”

    棲遲無奈嗯一聲。

    自然睡得不好, 昨晚從書房離開后，回到房里她被困擾了一宿，也沒有想通那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甚至后來還數(shù)次站在門口朝書房看了過去, 那里一直未亮燈火，她不知道那男人是睡下了，還是在昏暗里坐著，什么動靜也沒有。

    看起來似是無事發(fā)生，可總覺得那并不是他該有的模樣。

    她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

    不想今日一早來了這鋪子里商議買賣的事，竟然又說到要他本人親批的憑證。

    她不禁嘆出口氣來，忍不住又想：他到底是怎么了。

    馬車駛出去，秋霜坐去了車外。

    沒多遠(yuǎn)，她隔著門簾小聲說：“家主，前面似是遇上了大都護(hù)的人馬。”

    棲遲揭簾往外看，恰好快到城門口，沒看到伏廷，只看到幾個跨馬肅整的近衛(wèi)在城下候著。

    就這片刻功夫，已然遇上了。

    一趟皋蘭州之行，伏廷的近衛(wèi)早已識得夫人的車馬，當(dāng)即有人打馬上前來問：“可是夫人在車中，是否要通知大都護(hù)？”

    棲遲想了想，通知了必然要問她是從何而來，還要遮掩，便小聲問秋霜：“這附近可有什么去處？”

    秋霜揭簾，壓低聲回：“只有間佛寺，家主問這個做什么？”

    棲遲說：“你就與他們說，我是要去佛寺，就讓他們?nèi)绱巳ネㄖ蠖甲o(hù)。”

    秋霜放下簾子，如是在外回復(fù)了。

    近衛(wèi)稱是回去了。

    秋霜在外叫車夫轉(zhuǎn)了方向，駛?cè)ジ浇姆鹚隆?/br>
    那佛寺就在緊鄰城門一座峰勢平緩的小山上，并不遠(yuǎn)，很快便到了。

    棲遲自車?yán)锵聛?，踏著山門石階，入了寺院中。

    大雄寶殿里寥寥幾個香客，皆在跪拜求著什么。

    唯獨她一人，只在塑像前站著，最后覺得太過突兀了些，才在蒲團(tuán)上跪了下來。

    跪下來時，心里思忖，方才已叫近衛(wèi)通知了伏廷，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

    不知多久，身旁有女香客在竊竊私語，不停地往殿門處望。

    身后有人自殿外進(jìn)了門。

    棲遲沒動，直到身側(cè)出現(xiàn)熟悉的身影，才側(cè)頭看了一眼，看見了男人腿上那雙見慣了的黑色胡靴。

    她揭開帽紗，露出臉來看他：“你來了。”

    竟像是松了口氣，他終究還是來了。

    伏廷剛才自城外軍中而來，只在城門口停頓了一下，就聽近衛(wèi)來報說遇到夫人去了佛寺。

    棲遲端端正正跪在蒲團(tuán)上，臉沖著他。

    其他香客都看著他們。

    他在旁邊走動一步，掃一眼佛像，問：“為何來拜這個？”

    棲遲想了一下，答：“為北地祈福?！?/br>
    伏廷眼盯著她，手里馬鞭在腿上輕輕一敲，不太信：“我記得你不信命?！?/br>
    棲遲竟被他說住了，她確實從不拜神求佛，她只信她自己。

    若真求佛就有用，她一定認(rèn)認(rèn)真真求老天開眼，好讓她知曉這男人此時正在想什么。

    她轉(zhuǎn)過臉，正對著佛像，合起雙掌：“那我便求問佛祖，我夫君可是對我藏了什么事?！?/br>
    說完轉(zhuǎn)頭，眼睛看著他。

    不是在問佛，是在問他。

    伏廷下巴繃緊，又放松，說：“無事?！?/br>
    棲遲站起來，避開左右香客的視線，細(xì)細(xì)地看著他的神情，柔柔問：“可是我做錯了什么，惹你不快了？”

    他臉上卻什么也看不出來，唯有一雙眼是沉的。

    “沒有?！甭曇嗍浅恋摹?/br>
    她千里迢迢來投奔他，是應(yīng)該的，豈會有錯。

    是他一番下來，錯將她的取悅當(dāng)成了真情罷了。

    想到此處，他臉上愈發(fā)沒了表情，心里冷笑，是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所以不如不說，說了也不過是徒增不快，身為一個男人，只當(dāng)無事發(fā)生就是了。

    棲遲看不出端倪，也問不出東西來，只在心里思索著。

    她不信是真無事。

    寺院住持不知從何處聽得風(fēng)聲，從殿后過來，拜見大都護(hù)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