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膽子很大、目標(biāo)明確的人。

    這是程白對這個年輕人的第一印象，她眉梢微微一挑，表達了自己的疑惑：“你是？”

    “冒昧打擾很抱歉。我叫唐駁，半個月前得知程律在招聘律師助理，給貴所投過簡歷，一面的時候被刷了下來，因為我只是普通二本法學(xué)院畢業(yè)。”

    唐駁口齒清晰，語言簡潔，直奔目的。

    說話的時候他直視著程白。

    “但我法考457分，高過今天來參加二面的所有人。雖然天志不是乘方，可我還是想試試，能否從您這里得到一個機會?！?/br>
    近五年來法考最高從來沒有超過460分的，457分絕對是他那一年的第一了。

    法學(xué)生中向來有“法考改命”一說。

    但在一線律所，并不現(xiàn)實。

    第一學(xué)歷太低照舊會被刷掉。

    程白今天面了20個人，已經(jīng)選了書婉婷，并不想在律師助理的事情上多費什么心思。而且多少也得給hr一點面子，她讓人事那邊先篩掉了一批人只留下20個，這個叫唐駁的年輕人就算是一顆遺珠，她也不好再從篩掉的人里撿出來。

    律所雖是合伙人最大，但職場上該有的忌諱還是要有。

    再說書婉婷不算差。

    她站在電梯前面，開口想要婉拒，勸他考慮一下門檻稍微低一點的律所，但要開口時，又覺得這人真有點意思。

    可能是今天面的人里并沒有真正滿意的吧。

    程白按下前面的按鈕，電梯現(xiàn)在還在下面，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開始往上走。

    她放下手，回頭沖這年輕人一笑，淡淡道：“我要下去，挺忙，你有一個電梯的時間說服我?！?/br>
    唐駁立刻道：“模擬法庭全國第一，辯論大賽最佳辯手，第一學(xué)歷低是因為我不是考試型人才。我最感興趣的就是法律，但受限于家境沒有繼續(xù)深造，天志每年有3個送實習(xí)律師去國外讀書并且?guī)退麄儗懲扑]信的傳統(tǒng)，我需要它?！?/br>
    家境困難這套在程白這里行不通。

    她就是絕境里走出來的。

    真想要改變現(xiàn)狀，有的是機會，只看自己怎么做。

    她沒說話。

    電梯上方的數(shù)字繼續(xù)跳動。

    12，13，14……

    往高層的電梯爬升的速度飛快。

    唐駁明顯更加緊繃，也更加緊張，但與此相反的是他的措辭越發(fā)冷靜迅速：“我沒有在一線大所或者紅圈所實習(xí)過，但我在學(xué)校的四年里看過了所有程律代理過的案子，有視頻資料的都補了視頻資料。我清楚程律是什么風(fēng)格，有什么習(xí)慣，會從哪個點切入。單純從律師助理這個位置來講，雖然以前我沒有接觸過程律，但我適應(yīng)的速度會最快，會盡量減少中間的磨合期?！?/br>
    心理素質(zhì)不錯。

    賣慘沒用之后立刻轉(zhuǎn)來切入關(guān)鍵。的確，每一次都要教一個新的律師助理，讓她有點厭倦，而且天志并沒有乘方的環(huán)境和氛圍，教出來也未必是自己喜歡的。

    但還是不夠。

    程白敢說，書婉婷會來面試，也必定對她有一定的了解。

    “叮?！?/br>
    電梯到了。

    門開了。

    程白眼一低，眸一垂，往里面走去，聲音波瀾不驚：“很遺憾，你沒能說服我?！?/br>
    邊斜跟進來。

    她伸手向關(guān)閉電梯門的按鈕按去。

    這一瞬間唐駁整個人已經(jīng)緊繃到了極點，嘴唇緊抿著，面色有些漲紅，但神情里卻出現(xiàn)了幾分少見的猶豫。

    賭一把。

    再不賭沒機會了。

    眼看著那電梯門漸漸合上，他徹底豁出去，眼底猶豫瞬間消失，果斷地向著里面大喊：“3·28案！程律被調(diào)查的原因！《刑法》第69條第1款！還有第71條！”

    電梯門關(guān)上了。

    最后一線窄縫消失。

    唐駁的心好像也沉進了冰窖里，但他緊緊地盯著那條縫，沒有移開目光。

    一秒鐘后，電梯門緩緩打開。

    程白站在電梯里。

    邊斜能清晰地看到她細(xì)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壓在有著開門符號的按鈕上。

    但他看不見她的神情。

    程白注視著唐駁，他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看得出情緒起伏很大，一雙眼里的狠勁兒則完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