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sao貨（25.選A還是選B）

    “你怎么了？”一玉坐在出租車上，睜大眼睛，捏著手機(jī)。

    京城迷離的夜色從窗外滑過。

    大家其實真的不太聯(lián)系的。那次做完兼職之后，她就沒怎么和張玲聯(lián)系了。

    不過張玲之前介紹兼職給她，她還記得的——是個好同學(xué)。

    “一玉，我難受——”

    那邊的張玲哭哭啼啼，“我想找人說說話，你有沒有空，我想和你說說話——”

    “有空，你說吧。”一玉拿著電話咳了一聲，反正自己也無聊。

    “我今天和我媽吵架了，還和我老公吵架了，”那邊的女人哭哭啼啼，“一玉，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難過，他們都嫌我沒出息——別人都理解不了我，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啊?！币挥駠@氣，“你怎么會沒出息？”

    “我今年32了，老在家里待著，又沒工作——”女人哽咽，“我媽就覺得我沒用，天天靠老公，讓她沒面子。一玉，你不知道我有多慘，我婆婆還嫌棄我，說我天天花我老公的，她兒子掙錢很辛苦——”

    “靠老公又沒什么，能找個老公靠也很好啊。”一玉安慰她。

    人都是逼出來的。她以前還不是天天上班——上來一年多。后來遇見阿白才沒有上了。

    阿白給了她好多錢，還給了她好多房產(chǎn)傍身，一玉拿著手機(jī)，心里莫名又有些小傷感。

    那邊的張玲還在哭哭啼啼，“我心里真的很難受——要不是孩子沒人帶，我也可以上班去的，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一玉拿著手機(jī)聽她哭訴，一直到酒店門口下車，che，一直躺在了酒店的床上，那頭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

    一玉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開著外放的手機(jī)就在枕邊。她沒有喊張玲過來——大家是真的不熟了。

    對了，張玲的老公，好像還是在天正？

    “是啊，他最近被外派到中東了，要兩個月，”張玲那邊抽泣，“我找他，他也沒空搭理我——還罵我。”

    女人抽泣了幾聲，情緒恢復(fù)了一點，又說，“一玉，你要是在京城就好了，我還可以找你出來喝酒——”

    “我在啊?！币挥裉稍诖采峡粗旎ò?，不知道怎么的又說出了口。

    “你在京城？你回國了？”那邊頓了一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天了?！币挥裾f。

    “那你要不要出來喝酒？喝茶也可以，”女人說，“我真不想在家看我婆婆那張臉——還是你想喝什么？我請你?！?/br>
    一玉默了一下。

    選項A是自己待在酒店看電視，孤孤單單，選項B是聽人絮叨家庭不幸福，好像也不咋地。

    還是選B吧。

    “我在綠晶酒店，你來不來？”

    一玉說，“我也一個人在這里——哦，我開好房了，你不用請我的?！币挥裼痔匾庋a(bǔ)充。

    剛剛張玲才說婆婆老公嫌棄她花錢，現(xiàn)在她怎么好意思讓她請？

    她的三個半——這點還好，從來不管她消費的。

    “你老公呢？”張玲果然問。

    “他出去喝酒去了，”一玉編了個理由，“我也不想一個人待家里，就出來開了個房散心。”

    掛了張玲電話，知道有人待會要過來，一玉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打開了電視，看著上面那尷尬生硬的偶像劇。

    她連家庭都沒有，自然沒有家庭矛盾，一玉靠在床頭想。她也沒有和婆婆同住——就算是婆婆吧。阿遠(yuǎn)mama對她還和氣，阿白mama她當(dāng)年見過一次，也是和和氣氣的樣子。

    可能電視也有讀心術(shù)，偶像劇放了五分鐘結(jié)束了，鏡頭切了幾下，很快切了娛樂新聞——兩條新聞之后，阿白的臉居然出現(xiàn)在電視上，旁邊挽著一個盤著頭發(fā)端莊大方的女人，還在對著鏡頭甜笑，手上的婚戒灼灼生輝。

    香江某豪門又添新抱，季總季太恩愛出席婚禮。

    剛剛才和阿白通了電話，他的聲音溫溫柔柔，還在耳邊——鏡頭在他和Vicky的臉上來回切換，一玉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確定了他好像笑的不怎么開心——笑容客氣疏離，遠(yuǎn)遠(yuǎn)沒有看見念念時候的笑到眼底——一玉嘟起嘴拿起了遙控器。

    眼睛卻還是又有點濕。

    下一個臺跳了出來，是新聞頻道啊。

    一玉吐了一口氣。她現(xiàn)在需要正能量的感召。

    一排排整齊的會議室里閃過，主持人專業(yè)冷靜的播報從音箱里傳來，屏幕下方開始顯示藍(lán)底詞條，“XX部日前發(fā)布上半年數(shù)據(jù)，我國——”

    一個男人面容冷硬不茍言笑的臉突然滑過腦海。一玉嚇了一跳，后背緊繃，毛骨悚然，她從床上彈了起來，又摸到遙控器，在疑似會議鏡頭要開始拉進(jìn)的時候，手忙腳亂的按了關(guān)機(jī)。

    電視屏幕滅掉了，一玉坐在床上捂著胸，心臟砰砰直跳。她一個人在酒店果然不適合看電視?。?/br>
    差點還以為又要挨罵了！

    小sao貨（26.這里是他的地盤）

    26.

    大哥干嘛總是罵她呀。

    還是另外三個好。又給吃的又給穿的還不罵人。要不是為了陽陽——

    一想到兒子，女人心里莫名的多了很多勇氣。嗯，為了兒子的前途——她怎么被人罵都無所謂的。

    她還要看兒子。

    陽陽是她的孩子。

    “哇——這房間這么大，這要多少錢一晚吶？”

    沒多一會兒，離家出走的某個全職太太就出現(xiàn)在了房間里。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酒店里的陳設(shè)，嘴里嘖嘖稱奇。一玉穿著C家的白色套裙并著腿坐在沙發(fā)上，手里還提著兩瓶辣椒醬在看——是張玲過來的時候給她提的禮物。

    說是她自己手工腌制的辣椒。

    還是張玲了解她的口味，大哥阿遠(yuǎn)阿白包括Andy就沒一個人吃辣的。

    都是她遷就他們的口味。

    提著辣椒，一玉突然覺得，多和老同學(xué)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好像也不錯的嘛。

    “不貴啊?！彼粗苯饭扪氏驴谒?，“也就五千多吧?！?/br>
    “哇。嘖嘖?！睆埩嵊指袊@了一聲，“還是你嫁的好，老公都不管你花錢?！?/br>
    “還行吧?！币挥裾f。

    這次酒店是刷的阿白的卡——羊毛不能老指著一只薅。

    上次她買衣服是Andy付的賬單，這次就刷阿白的，一人一次，公平公開公正嘛。

    “唉，真的氣死我了，”

    張玲走了一圈，又坐了她面前開始說話，“還好今天一玉你在京城——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好煩。婆婆看我又不順眼，天天說他兒子會掙錢——，”

    “是，他兒子是會掙錢，”張玲說，“可是我對家里又不是沒有貢獻(xiàn)——”

    “喝酒嗎？”一玉拿起了旁邊冰桶里鎮(zhèn)著的艾酒，開始倒酒，“喝點酒唄，邊喝邊聊。”

    全職太太的苦水真的好多。

    一玉坐在椅子上抱著腿，有一茬沒一茬的聽張玲抱怨。張玲從她們高考分開之后講起，又講到怎么和她老公相親認(rèn)識，結(jié)婚怎么樣，婚禮怎么樣，婆婆怎么樣，老公怎么樣——

    不知道是酒意還是真困了，一玉聽她說話，感覺自己都有點昏昏欲睡了起來。

    “女人真的要有自己的房子，”

    張玲喝醉了，抱著她抽泣，“為什么現(xiàn)在是我要出來？我婆婆老說是他兒子買的房子——”

    “哦?！币挥裾f。

    不是這個道理吧？要是和阿白阿遠(yuǎn)吵架，難道也是她出去？

    她才不離家出走。

    就算房子是他們的房子，可是吵架也該他們自己出去，她才不走。

    “你不知道，一玉，”張玲抽泣了幾聲，又端起酒杯昂頭喝了一整杯——

    一玉又拿起餅子給她滿上。她又端著杯子說，“你以為周立夏和她老公感情就很好？他老公以前還不是找了一個小三——”

    “啊？什么？”一玉看了看張玲，怎么又扯上立夏了？還有這種八卦聽？

    立夏和她老公不是都買了兩套房子了嗎？上次還請他們一起去新家玩耍了呢。

    “后來她自己又把他老公挽回了?！睆埩岢槠藥茁暎八瞎臀依瞎粯?，不好看是不好看，可是能掙錢么。”

    “哦——”一玉哦了一聲，來了點興趣，“她怎么挽回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么？

    “是找人做的法。文昌那邊有個店做這個，我覺得還挺靈的，”張玲又抽泣了幾聲，坐直了身體，“她那邊還賣些什么福牌什么的——那個店主說了一個辦法，說是可以牽紅線加固感情的，一玉你聽一聽。反正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你拿回去和你老公試試也行的?！?/br>
    “哦?！币挥顸c點頭，也抿了一口酒，支起了耳朵。

    阿白和她——

    “就是你拔一根你的頭發(fā)，”張玲湊在她耳邊說話，“半夜十二點在他的右手中指上纏三轉(zhuǎn)～然后心里默念——”

    她低聲說了什么，又說，“連續(xù)三天，很準(zhǔn)的。說這樣她老公就會愛她。后來就真的耶，她老公就真的回心轉(zhuǎn)意——”

    “真的嗎？”一玉睜大了眼睛，“那你給你老公用過沒有？”

    “你別笑我啊一玉，”張玲突然不好意思的捂著嘴笑了起來，“我還真的有用過。他老在外面出差——”

    “哦——”一玉睜大眼睛，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還有這些招，她就說要和老同學(xué)多聯(lián)系么。

    回去先找誰試？

    夜深了，整個京城也慢慢安靜了下來，只有霓虹燈還在兢兢業(yè)業(yè)的盡職閃爍。

    凌晨兩點的時候，一道車光撕破了某個小區(qū)的黑暗。車子挺穩(wěn)了，男人下了車進(jìn)了電梯，又打開了家門——客廳一片漆黑。

    挑了挑眉，男人自己打開了客廳的燈，又鎖上了門。

    一玉膽子大了啊。他不在家，她居然也敢自己關(guān)著燈睡覺了——以前可不行的。少開一盞，她都睡不著。

    膽小如兔。

    今晚的事情談完了，本來他是可以就近歇息的。這么著急趕回來，還不是擔(dān)心她一個人在家？

    現(xiàn)在也還是擔(dān)心。

    他不放心她一個人。

    直接走到臥室，男人打開了燈。

    床上沒人。

    站在門口，男人左右看了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又轉(zhuǎn)身走到了走廊——客臥的門也大開著。

    大哥沒有過來。

    猶豫了一秒，男人走了過去，借著客廳的燈光看了看里面——真的沒人。

    他打開了燈，里面果然也一片空空蕩蕩。女人下午準(zhǔn)備換的床單，也才換了一半——倒是她趴在上面打電話的印跡還清晰可見。

    人呢？

    每個房間的燈都打開了。

    每個房間都看過了。

    男人站在客廳中央，低頭看了看時間，兩點一十五。他摸出了手機(jī)看了看，什么有沒有。

    沒有電話沒有信息。

    嘆了一口氣，他開始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

    沒人接聽。

    男人一手拿著電話，又看著面前的沙發(f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又走近，看了看桌面和茶幾上。

    沒有。

    離家出走或者被綁架的紙條，什么都沒有。

    電話沒人接聽，掛斷了。

    男人在沙發(fā)上坐下，手機(jī)丟在一邊，手指敲了敲扶手，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一玉失蹤了。

    她沒有在家等他回來。

    不應(yīng)該啊。

    他離開了才不過六七個小時——

    她能去哪里？

    “小張，”他默了默，又拿起了電話撥號，那邊半夜都還沒睡——男人說，“你去看一看小區(qū)監(jiān)控，看看我太太去了哪里。”

    沒多久，男人的電話響了起來。

    “好，好的?！彼幕卮鸷喢鞫笠?。

    “幫我查下這個車牌?！?/br>
    男人拿起手機(jī)，不知道把剛剛收到的那張模模糊糊的女人上車照片發(fā)給了誰，“問問他把這個客人送去哪里了。我太太好像失蹤了?！?/br>
    不至于找不到人。

    也不至于要驚動大哥——

    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地盤。

    小sao貨（27.這下真的哭了起來）

    27.

    《高中同學(xué)的十年八卦》

    《那些年一玉你不得不知道的事》

    《全職mama出逃記》

    《石校長往事》

    《三十六種中國傳統(tǒng)挽留老公的辦法》

    張玲還是那么能說會道。兩個良家婦女也沒那狗膽去酒吧買醉什么的，只能在酒店里喝喝酒——一玉中間又叫前臺送了兩瓶。

    期間大約是張玲的婆婆告狀，張玲的老公還打電話過來和她吵了一番。

    “讓我和他說，讓我和他說，”

    張玲又開始哭了，一玉喝的半醉，接過了手機(jī)，“張玲在家也很辛苦，她還做家務(wù)，帶小孩——你要體諒她。她不是不想上班，是要帶孩子么！”

    “不是這回事，”男人在那邊氣得結(jié)巴，可是到底是外人，不好發(fā)火，“我在外面也很辛苦，她就知道在家和我媽吵——”

    “你媽不容易，她也不容易??！”一玉拉起了偏架，“吵架這事不能怪她一個，你要當(dāng)好雙面膠——”

    “不是這個，唉。”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男人有點不想和她說了。

    “我先生也在天正上班，”一玉說，“他就從來不和我吵架，他mama也不喜歡我——”

    有淚不輕彈，未到傷心處，一玉勸著勸著自己也抽泣了兩聲，“我先生就把我和婆婆分開了。我們不見面，就不吵架了，你當(dāng)人先生，要發(fā)揮主觀能動性——”

    最后怎么掛的，一玉也不記得了。

    喝的太醉，一夜無夢。也許半夜手機(jī)響過？也許有人敲門？

    都不知道啦。

    第二天一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片大亮。外面陽光明媚，從落地窗透入落在地板上。

    身邊空無一人。

    披頭散發(fā)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玉打了一個呵欠，揉了揉眼睛。

    她昨晚沒在家睡呢。

    阿遠(yuǎn)沒找她吧？！男人似笑非笑的臉從腦海中滑過，女人想起了什么，全身一緊，她趕緊伸手去翻手機(jī)——床頭柜上擺著兩瓶辣椒醬，下面還有一張紙條。拿起來一看，是張玲留的：

    “一玉我回家了，昨晚謝謝你，改天我再請你喝茶。張玲?！?/br>
    丟下紙條，一玉翻出手機(jī)看了看，三個未接來電。

    都是阿遠(yuǎn)。

    兩點十五。

    四點二十。

    四點二十一。

    阿遠(yuǎn)找了她一晚上？

    一玉頭皮發(fā)麻，嚇得全身發(fā)緊，坐在床上拿著手機(jī)按了回?fù)堋?/br>
    電話響了一聲——那邊似乎還醒著，馬上接了起來。

    “喂？”聲音平靜，聽不出來情緒。

    “阿遠(yuǎn)——”一玉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放軟了聲音，心里還有一絲僥幸，“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我在外面?！蹦腥说穆曇羰制届o。

    “哦?！币挥袼闪艘豢跉?。原來阿遠(yuǎn)昨晚也沒回去啊！那他半夜打她電話做什么？嚇了她一跳。

    大概是聽到了她的松氣聲，男人輕笑了一聲，“一玉，你怎么不問我現(xiàn)在在哪里？”

    “阿遠(yuǎn)你現(xiàn)在在哪里啊？”一玉配合的發(fā)問，又開始從床上爬下來。

    她也要回家了。

    “我現(xiàn)在在文昌路的綠晶酒店——”

    一玉吸了一口氣。

    “3602房，”女人的吸氣聲，讓電話那頭的男人笑了起來，他聲音溫柔，“一玉，你現(xiàn)在又在哪里？”

    “哎喲，不錯么，昨晚很開心么?！?/br>
    男人身姿俊朗，身高腿長。他站在房間中央，臉上是笑意吟吟的樣子。穿著睡衣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咬唇不語。

    視線掠過了凌亂的大床——倒地的酒瓶和蛋糕——零食——包包，男人還似真似假的夸贊了她一聲。

    “阿遠(yuǎn)我錯了——”

    女人咬著唇，眨巴眨巴眼睛，悄悄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袖——男人一動不動——女人抽泣了幾聲，眼里已經(jīng)有了幾滴淚水，臉上是一副痛心疾首誠心悔過的表情，“我昨晚太累了，沒聽見電話——”

    “沒聽見電話，所以出門也不知道和我說一聲？你以為我不回家？”

    男人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往床邊一坐，臉上似笑非笑，“一玉你真的——”

    女人伸手抹眼睛。

    “那個女人是誰？”

    男人看著她的模樣，頓了下，伸手拉開了她的手——眼睛紅紅的。心里一軟，他又改變了話題，“昨晚九點二十六分一十八秒進(jìn)入房間的那個，穿黑色T恤和黑色長裙的長發(fā)女人？早上七點十八分離開——”

    “是張玲啊，”

    阿遠(yuǎn)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他肯定監(jiān)視她了——

    一玉低著頭站在他面前，又抽泣了幾聲，又去拉扯他的衣袖，低聲說，“阿遠(yuǎn)我錯了——”

    “哼?！?/br>
    男人看了看她，哼了一聲，又起身把半掩的浴室和洗手間推開看了看——

    沒人。

    “走吧，我們先回家?！睓z查完畢，男人又回頭看看她，“你先把衣服換了?！?/br>
    “阿遠(yuǎn)你昨晚什么時候過來的?。俊?/br>
    退完房出來，一玉拎著辣椒醬上了車，又去看他開車的側(cè)臉。

    “你還知道關(guān)心我？”男人開著車，一邊瞄了她一眼，女人睜著圓圓的眼睛，滿臉討好之色——心又一下子軟了起來，他溫聲道，，“到這邊差不多四點。你電話也不接——以后可不能這樣了?！?/br>
    “阿遠(yuǎn)你辛苦了?！?/br>
    女人趕緊說，“回去我給你捶背好不好？你餓不餓，我回去煮面給你吃——張玲還給了我辣椒醬呢，你試試——”

    “我辛苦？我不辛苦?！蹦腥舜驍嗨挚戳怂谎?，嘆了一口氣，“半夜找你的那群人才辛苦。你知道為了找你，昨晚驚動了多少人？”

    “阿遠(yuǎn)我錯了——”

    女人又低下了頭。她抽泣了幾聲，又想起了什么，坐在副駕駛提著辣椒罐扭捏了半天，女人又抬起頭一臉希翼的問，“阿遠(yuǎn)，你昨晚找我，大哥他老人家還不知道吧？”

    “大哥？你說呢？”男人頓了頓，瞄了她一眼，輕笑了一聲，“一玉你既然知道不對，大哥要罵你，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著？非要別人整個城翻遍了找你——”

    女人嘴巴一癟，這下真的哭了起來。

    “我真的錯了阿遠(yuǎn)——”

    小sao貨（28.姻緣結(jié)）

    28.

    她沒自由了呀。

    上樓的時候一玉提著辣椒醬跟在喻遠(yuǎn)身后心驚膽戰(zhàn)，門打開的那刻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感受到了身后的力道，喻遠(yuǎn)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這眼神，意味深長，更讓一玉頭皮發(fā)緊。

    小心翼翼的換了鞋，一玉咬唇一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慢慢挪過了門廳。沙發(fā)上——

    空空蕩蕩。

    沒有人。

    “啊！”女人驚叫了一聲，驚喜來的太突然，是如釋重負(fù)——

    “阿遠(yuǎn)大哥不在?。　?/br>
    死刑犯在臨行前突然聽聞圣上要大赦天下，一玉覺得自己腳底輕飄飄的似乎要飄了起來。腿又是一軟，她扶住了鞋柜，又嬌嘖的打了男人的背一下。

    男人回頭，臉上似笑非笑。

    “阿遠(yuǎn)你騙我——”女人抱住了他的腰撒嬌。

    “我有說大哥在家里？看看你這老鼠遇到貓的樣子?！蹦腥诵α似饋恚按蟾缒睦锬敲纯?，天天就盯你？忙都忙不過來。”

    “那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你找我吧？”

    劫后余生，女人俯身把地上的鞋子撿了，又跟了過去，跪在了沙發(fā)上給喻遠(yuǎn)捶背，“阿遠(yuǎn)你最好了——”

    “你說呢？”一對桃花眼挑起，喻遠(yuǎn)看著她，嘴角勾笑，“我在京城，怎么也認(rèn)識幾個朋友——”

    那就好。

    一玉松了一口氣。

    “不過你以后不能這樣了，”喻遠(yuǎn)正色，“半夜一回家，人都沒有，你說我擔(dān)不擔(dān)心？”

    “我知道了。”被阿遠(yuǎn)批評幾下又沒什么，一玉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我以后再不這樣了——”

    “親親你好，請問您是有什么需求呢？”

    昨晚兩女人也算聊的還行，張玲的后續(xù)服務(wù)也還不錯，回去就給她推薦了那家店主的微信。

    店主十分熱情，一加上就問一玉需要什么。

    一玉沒有理她，先坐在沙發(fā)上屏蔽了店主查看自己朋友圈的權(quán)限，又點開了她的朋友圈。

    里面都是商品介紹。

    什么轉(zhuǎn)運牌啊，同心結(jié)啊，算命測字啊，塔羅牌啊，求子求婚求仕途求健康啊，應(yīng)有盡有。

    真的假的？一玉皺起了眉頭。

    好歹也是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哈佛國際政治關(guān)系的碩士，一玉表示自己也是受過頂級學(xué)府教育的人，將信將疑。

    不過張玲說親測有效么。

    “您可以隨便看看我的朋友圈，如有需要就私聊我哦。也可以來店咨詢。我們店的位置在……”

    又有一條消息彈了出來，看起來態(tài)度還不錯。

    “轉(zhuǎn)運牌的功效。”

    “轉(zhuǎn)運牌呢，就是讓你轉(zhuǎn)運。所有的壞運氣，都會通通消失。我們以前有個通州的客戶，他就是生意失敗，后來買了我們的轉(zhuǎn)運牌，他回去就接了十萬塊的大單?！?/br>
    “嗯——”一玉拿著手機(jī)皺眉，表示不信。

    她也沒有什么運好轉(zhuǎn)的，其實她還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挺好運的呢。

    “姻緣結(jié)?！?/br>
    “我們店里的姻緣結(jié)，都是開過光的，十分靈驗，男生戴陽款，女生戴陰款，包換一生一世，就算有小三，也會潘然悔悟，再續(xù)良緣?！?/br>
    唔。

    張玲說立夏買的就是這個。店主還友情贈送了她一個半夜加深效用的法子。

    “這個姻緣結(jié)多少錢一個？”一玉來了一點興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么。以前大學(xué)的時候她和張卓也戴情侶手鏈呢。

    當(dāng)然，也可能是沒開過光，不是很靈驗。

    “親你好，你是問姻緣結(jié)嗎？原價38888一對，現(xiàn)在在做活動，只要九折哦，打完折只要34999呢～”

    三萬多，也不算太貴嘛。一玉拿著手機(jī)躺在沙發(fā)上想，只要有效果。

    “我再看看。”一玉回復(fù)。

    她一買就要買四——嗯，一玉抖了一下，三對。

    也是小十萬塊呢。

    其實生活很無聊。

    美國還好些。畢竟這么多年了，David和Sam也大了，Andy家里雖然一直沒有為她正名，可是對于她頂著Andy名頭四處游蕩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然她也沒干過什么事，除了買買買和去趴體。

    國內(nèi)她就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也沒什么人一起玩。

    十萬塊呀——

    小意思么。

    “這趟過去，正好看看我以前的學(xué)生，叫吳園的，是那邊—委的副主任。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女人正在臥室里收拾行李，放了一件外套，又放了一條圍巾，又笑，“他在那邊也待了十幾年了，一直說想換個地方——”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她收拾行李的背影，面容嚴(yán)肅，不茍言笑，沒有回應(yīng)。

    “上次他來京辦事，還來看了我，送了兩箱子核桃——”

    回頭看男人嚴(yán)肅的臉，女人似乎想說什么，又笑了一聲，“我也沒收，讓他拿回去了?！?/br>
    男人嗯了一聲。

    “這次又要去半個月？”他突然開口。

    “是啊，最近是排得緊，我還是組長呢?！迸诵α似饋?，“你工作也忙，陽陽和恒恒就放在他爺爺奶奶那里好了，你也好少cao心，有空去看看好了?！?/br>
    男人看著她，嗯了一聲。

    “就是阿遠(yuǎn)和一玉回來，”女人又說，“我這個當(dāng)嫂子的也沒陪到他們幾次——”

    “等你回來，再把他們喊過來吃個飯，”男人看著她，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嗯，好。”

    女人笑答。

    雖然丈夫臉色不變，可是她太了解他了。她和他是年少夫妻——兩人結(jié)婚的時候阿遠(yuǎn)才剛上中學(xué)。

    阿遠(yuǎn)是丈夫一手帶大的，是弟弟，又是半個兒子——長兄如父，不過如此。

    “對了，廚房里那箱子水果，”女人又想起了什么，“我還差點忘了。你記得喊阿遠(yuǎn)過來拿去吃——免得放壞了?！?/br>
    “好?！蹦腥怂坪跏窍氤闊?，站了起來。

    小sao貨（29.你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

    29.

    “明年彬彬就從賓大畢業(yè)了，”

    京城某家酒樓金碧輝煌，裝修還是當(dāng)下時興的皇宮設(shè)計，一玉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提著C家的小包包，坐在凳比人高的豪華浮夸風(fēng)椅子上，微笑著聽同桌的太太在說話，“他爸爸說讓他回國，他又非想留在美國。留在美國呢，當(dāng)然也有留在美國的好，就是找工作我們幫不上忙，我就說了，回來麻煩你喻叔叔——”

    桌子寬大，一玉的視線落在對面的年輕人身上。年輕人表情有些冷淡，是桀驁不馴的模樣。似乎是發(fā)現(xiàn)一玉的目光，他對一玉勉強(qiáng)笑了笑，一玉也趕緊回了他一個笑容。

    “這幾年國內(nèi)也發(fā)展很快，很多行業(yè)都求賢若渴，彬彬這種從發(fā)達(dá)國家回來的高級人才，大家肯定都是歡迎的?！?/br>
    聞玄知雅意，喻遠(yuǎn)喝了一口茶，又看著年輕人慢悠悠的道，“彬彬你可以考慮一下你爸媽的建議，你學(xué)的是經(jīng)濟(jì)學(xué)，像你這樣的藤校高材生，國內(nèi)很多金融公司急需，我剛好認(rèn)識幾個證券公司的老總，那天吃飯，他們還在請我推薦合適的人才——”

    “美國才有自由經(jīng)濟(jì)，”男孩似乎根本無意回國，直接打斷了喻遠(yuǎn)的話，“國內(nèi)的金融市場始終還是不健全，而且我在美國待慣了——”

    “哎呀！你這孩子！”同桌的母親開始皺眉，“你有你喻叔給你安排，不知道——”

    “你想好，還是看你自己的意思?！?/br>
    被人打斷了話，喻遠(yuǎn)也不以為忤，而是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又慢悠悠的笑道，“彬彬出去了幾年，倒是自己能拿主意了，那也很好。美國證券業(yè)自有它的先進(jìn)之處，我們對歸國人才，也一直是歡迎的——”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人比人，氣死人。

    一玉看了一眼對面的男孩。

    喻遠(yuǎn)今天說有個飯局要帶她來，說是爸爸當(dāng)年在哪里工作時候認(rèn)識的朋友的兒孫——反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倒熟不熟。

    京城的飯局，肯定是不能隨便去吃的。不過他們不是京城人，是外地人。

    當(dāng)年她讀完大學(xué)一直到畢業(yè)都找不到工作，最后只有拖著行李箱到S城去找張卓。那晚下了火車，張卓還在加班沒空來接她，她一個人在火車站拖著行李箱等了兩個小時——看了好久來來往往的車和大城市的燈火闌珊。

    那時她就想，他們是做什么的呢？他們怎么買的房子，買的起車？

    要是那時有人能給她把工作安排好——還是進(jìn)證券公司，年薪幾十萬，她還不知道要高興到哪里去呢。

    “喂，大哥？”

    喻遠(yuǎn)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飯桌一下子安靜了。

    “哦，好?！蹦沁呎f了什么，他笑了起來，又扭頭看了一眼一玉——

    一玉睜大了眼睛，全身一緊。

    “好，我們現(xiàn)在在外面，吃完飯就馬上過去。”他最后說。

    啊——

    要過去？

    三更半夜的，要去哪里？

    “是喻部長——”

    “是啊，”喻遠(yuǎn)收了手機(jī)，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正好飯局已經(jīng)是快要結(jié)束了的，他端起了酒杯，“真的不好意思，大哥那邊有事召喚——抱歉抱歉，我要先走了?！?/br>
    “沒事沒事，”男孩的父親舉起了酒杯，似乎還沒放棄剛剛的想法，“我們還是希望彬彬能回國，到時候——”

    “好說?！庇鬟h(yuǎn)看了一眼男孩，又笑，“不過還是要彬彬自己愿意——尊重個人意愿么！”

    金碧輝煌的皇宮盛宴出來，喻遠(yuǎn)一身酒氣，坐在駕駛室上默了默。

    一玉提著包包坐在副駕駛，沒有說話。

    “一玉你說，”坐了一會兒，他似乎想通了，終于發(fā)動了車子，又念叨，“怎么有志青年都不愿意回國呢！”

    “難道不是愿意回國的才叫有志青年嗎？”一玉想了想，回答。

    他自己不也是一天到晚待在美國？還好意思說別人呢。

    “也是?！蹦腥诵α似饋恚謧?cè)頭看她。車庫燈光明明滅滅，灑落他的臉上，突然顯得有些深沉，“我們種花人呢，其實是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的。比如家國情懷，憂國憂民，舍己為人，奮不顧身——這不止是對領(lǐng)導(dǎo)人的要求和期待，其實大部分人對自己都有這個要求?！?/br>
    “這是一種文化。其他會變，文化是不會變的。到了關(guān)鍵時刻，自然會顯露出來——”

    一玉看著他，沒有說話。

    男人看著她，似乎也沒指望她懂，只是又笑了笑，扭回頭看著前面的路。車子入了主道，本來應(yīng)該是左轉(zhuǎn)調(diào)頭回家的，可是他卻一直往前面直行。

    “哎呀。”

    一玉坐在副駕駛，看著路越來越熟悉，她捏著她心愛的小包包，心里也越來越緊張，沒忍住哎呀了一聲，又嘟起了嘴。

    這是對大哥家的路。

    “大哥讓我們過去拿水果，”喻遠(yuǎn)的笑聲傳來，“他人又不在家，你怕什么？”

    “我哪里有怕？”

    一聽到人不在家，一玉馬上又來了勁了，她堅決不承認(rèn)自己有怕誰，“我就是想陽陽——”

    大哥不在家好，要是陽陽在家就更好了。

    她好久都沒有好好的陪過兒子了。有個人兇神惡煞的，都不讓她見兒子。兒子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果然不在。

    弟弟也有哥哥家的鑰匙，打開門，屋里一片空曠。

    沒人。

    一個人都沒有。

    保姆不在，嫂子也不在，陽陽——

    確認(rèn)了那個人不在家，一玉松了一口氣。換了鞋子她直奔兒子臥室，一片空蕩蕩的，奇跡沒有出現(xiàn)，兒子當(dāng)然也不在家。

    女人站在兒子的房間前，看著整潔的藍(lán)底白邊的床鋪，又看了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書桌，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兒子伏案苦讀的模樣。

    書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還已經(jīng)擺出了一家全家福。一玉走進(jìn)去拿起一看，是大哥，嫂子，還有陽陽——

    男人抱著兒子，一向冷硬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嫂子站在一旁笑得溫柔端莊，兒子抱著父親的脖子，側(cè)頭回望。

    手指撫摸過照片上兒子的臉，一玉的眼睛又一下子紅了。

    “一玉？一玉？”

    喻遠(yuǎn)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房間門口，看見了她的身影，又看見了她手里的相框。

    走進(jìn)來從她手里拿過一看，男人把這張相框擺了回去。

    “我們不也有？”他伸手去攬他，笑吟吟的，“我和你，還有恒恒啊。等回去我們也打印一張出來，放在我們的臥室——”

    女人一動不動，把頭埋在了他懷里。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眼睛還有些微紅。

    “哦?！彼f。

    她有的是兒子。

    可是有其他的兒子，不代表可以少這個啊——她想一個都不能少。

    “咦，這是什么？”

    反正屋里沒人，兒子房間東摸西摸都看了半天出來，一玉又在走廊走了幾步，又側(cè)頭看見了書房里的什么。

    男人的書房和他的整個人一樣，散發(fā)著一股冷淡肅穆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一玉在門口東張西望，又看了看身后笑吟吟的喻遠(yuǎn)——

    反正今天屋里沒人。她給自己打氣，又咬唇走了進(jìn)去。

    她又不怕誰——

    胡桃色的書架，密密麻麻都是厚厚的書。什么偉人選集鄧公選集馬列主義，一玉抽了一本出來一看，封面就黃底黑字，毫無修飾；翻一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跡，讓人一看就沒有閱讀的欲望，她又放了回去。桌上的雜志整整齊齊，什么這樣內(nèi)部參考那樣外部談?wù)摚矝]啥好看的。墻上一片空白，也沒有掛什么字——

    咦，一玉凝神一看，書桌上，那疊雜志的下方，好像還壓著一個相框。

    抬頭看看門口，空無一人。喻遠(yuǎn)沒在門口，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也不急，一玉干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咬唇費力的伸手挪開了那疊雜志，拿出了最下面的相框。

    是陽陽啊。

    相框看起來有些舊了，照片好像也舊了。一些黑白的，一些彩色的，也似乎都褪了色，有了歲月的痕跡。相框里面一張壓一張，大大小小的疊著好幾張照片——

    一玉翻到相框背后，擰了半天擰開了螺絲，又拿著相框在桌子上磕磕磕了幾下，把里面的照片都抖了出來。

    這些都是她沒有看過的照片呢。

    黑白照，是一個老人抱著嬰兒站在一個院子里。旁邊站著幾個警衛(wèi)員，身后還站著笑著的婆婆——是陽陽爺爺啊。

    一玉拿起照片看了半天，這祖孫幾個人長的還真像，特別是眉毛，嘖嘖嘖。

    陽陽看起來還這么小，是三個月被抱回家的那次吧？

    后面還有呢——

    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十來張，都是陽陽的成長足跡，在她一些不認(rèn)識的地方。

    原來大哥還藏著這么多陽陽照片啊，都不給她看。這些都是哪里照的？一玉翻到照片后面，XXX6.3.18，XX池。

    是男人鋒利的筆跡。

    還有時間和地點啊。

    一玉坐在書房里看了兒子的照片半天，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開始拉開抽屜東翻西翻。

    大哥別的地方還有沒有放陽陽的照片？他自己放著都不拿出給她看——

    她那里也有很多陽陽七歲以前的照片呢！

    “陳一玉！”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也沒有很久——一道熟悉的聲音如晴天霹靂，突然從她頭頂劈下。還在低頭翻找的女人嚇得全身一抖。男人的聲音聲音冷硬，從她頭頂傳來——

    他頓了頓，似乎忍了幾忍，強(qiáng)行壓下了聲音的滔天怒火，“你又在干什么！誰讓你進(jìn)我書房亂翻的！你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阿遠(yuǎn)呢！”

    小sao貨（30.蠢貨）

    30.

    啊。

    一玉全身一抖。

    阿遠(yuǎn)不是說大哥在開會的嗎？

    她慢慢的抬起頭。男人不知道時候已經(jīng)回家，正站在書桌前沉著臉盯著她。他面容冷硬，身上的氣場著實強(qiáng)大，似乎都已經(jīng)快要凝結(jié)成實質(zhì)。

    大哥升官了，總讓人覺得好像更兇惡了——更嚇人了。

    他干嘛這么兇？

    “我沒有看什么，我就是找陽陽的照片——”

    一玉低聲辯解。她咬著唇，慢慢的站了起來，手指在小腹前交握，無意識的交纏。

    陽陽都七八歲了，她還是怕他。

    如同被捕食者盯住的獵物，一玉一點點的，慢慢的，從自己剛剛坐的男人的椅子上挪了出來。

    男人沉著臉，視線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

    女人眨了眨眼，睜大杏眼看他，努力擺出了最無辜的表情，又悄悄的一點點慢慢往房門挪動——在靠近的房門的時候，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轉(zhuǎn)身跑個沒影。

    身后沒有罵聲響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還以為又要挨罵了——她都三十歲了，為什么還要挨罵嘛！

    從書房逃到了客廳，那落在身上的宛如實質(zhì)的壓力馬上松了很多，一玉站在客廳咬著唇，心里還在砰砰直跳?？蛷d里其實也不安全，她要回家——阿遠(yuǎn)呢？

    茶幾上的水果箱子還在靜靜的擺放。阿遠(yuǎn)呢？一玉左右張望，阿遠(yuǎn)去了哪里了？大哥回來了，他都不告訴她——

    “嘟——嘟——”

    女人站在沙發(fā)后面，摸出了手機(jī)打電話，一邊還偷偷摸摸的看著走廊。書房門口一片平靜，沒人出來——

    “喂？”電話很快接了起來，那邊響起了喻遠(yuǎn)笑意吟吟的聲音。

    “阿遠(yuǎn)你去哪里了？”

    明明不是做賊，可是一玉就是壓低了聲音不敢說話，似乎聲音大了就會引出可怕的高位生物——這是基因里的本能恐懼。她低聲說話，“你快回來，大哥回來了——”

    還陰著臉要罵她，好嚇人呀。她要回家——

    “大哥回來了？”

    那邊喻遠(yuǎn)的聲音提高了兩度，似乎挑起了眉，他笑了起來，“好，我馬上回來?！?/br>
    馬上，馬上又是多久？

    電話被喻遠(yuǎn)掛斷了，一玉捏著手機(jī)站在客廳。她又側(cè)頭看了看走廊——書房門開著，走廊空無一人。

    屋里一片安靜，書房也悄無聲息，就好像這屋里還是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怎么可能？

    明明就有一個可怕的人在書房里面的。

    那么安靜——

    一玉又等了一會兒，書房里還是沒有人出來，也沒人發(fā)聲。門口也沒有鑰匙聲——但是某個人的“馬上回來”似乎給了她勇氣和信心。一玉想了想，又輕手輕腳的往走廊走了幾步。

    書房里明明有人的。這么安靜——

    女人瞧瞧走過了沙發(fā)。飲水機(jī)。邊幾。

    走到了走廊。

    過了客臥——

    書房的門大開著，里面寂靜無聲。

    一玉貼在書房門邊，偷偷的支出了半個腦袋往里看——一道宛如實質(zhì)的目光猛地從書桌后面射來，男人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似乎發(fā)現(xiàn)了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窺，他猛地抬頭，目射精光，面無表情。

    似乎被目光燙傷，偷窺者啊了一聲，那半個腦袋又一下子縮回去了。

    走廊里的腳步慌慌張張的遠(yuǎn)去了。

    男人捏著兒子的照片垂下了眼。胸膛起伏了幾下，他又忍無可忍的再次閉了閉眼。

    蠢貨。

    亂進(jìn)書房，亂翻東西，做事沒頭腦——

    男人的視線又落在了手里的照片上，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眉清目秀，腳還放在一只皮球上。

    Ρó18н.cóм(po18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