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婚書
高清河大喜那一日,我在窗前讀書,有一句連讀了兩遍——侵yu無厭,規(guī)求無度。 阿煥蹲在門前問:“這是什么意思?” 我笑笑:“大意便是,侵吞的yuwang永不滿足,一味貪求沒有限度?!?/br> 阿煥又問:“說的是誰?” 我想了想,“世人都是如此吧?!?/br> 入夜,我坐在燭火前剪燈芯,湊上前正剪得專心,房梁上突然跳下一個人,我嚇了一跳,手差點被火灼到。 微暗燈火下,我看清他的面容,斥道:“莫再這樣嚇我了!” 他似乎剛剛跑過,氣還在喘,紅se喜袍外套著一件系扣黑se褂子,腳上黑靴沾染了泥,踩得滿地w垢。 毫不客氣地拈起我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茶,一展折扇使勁扇了扇,這才出了口氣,望著我道:“幸好這里有茶喝,不然真的要熱si了?!?/br> 我目瞪口呆片刻,道:“你怎的跑我這來了?新娘子呢?” 他不屑地道:“什么新娘子,有名無實罷了,這不,我來尋我真正的娘子來了?” 我沒答他,目光在他頎長身形上打量一圈,最終落在他腰間系著的白玉羅纓上,問:“玉佩?平日怎沒見你戴過?” “哦,這個。”他像是突然想起來,從腰上解下來,遞給我,“信物。我父……父母傳給我的,說要送給我將來的心上人?!?/br> 他湊近來,我才發(fā)覺他喝了酒,一身的酒氣,我接過那玉佩就把他往外揮了揮。 摩挲著手中的玉,放在燭火下仔細看,這是枚白玉鏤空雙鶴佩,玉質(zhì)十分上乘,非大富大貴人家,平常百姓家見不到這種東西。 “哦,還有這個?!彼麖暮诠永锾统鲆粡埊B好的紙,展開,如小孩般展示給我看,“婚書?!?/br> 見我沒有反應(yīng),他便把我從床榻上拉起來,摁在圓凳上。 自己則是坐到對面,將婚書置在桌上,從袖里ch0u出把刀,認真地刮上面的字。 我從不知他袖里藏著刀,因此看得心驚膽戰(zhàn),但見他這樣認真,還是忍不住湊上去瞅兩眼,就見他已刮掉一個佟字,正在刮那個佳。 “筆墨拿來?!彼愿赖?。 我呆呆哦了聲,去取筆墨。 回來時他已經(jīng)把nv子的名字刮掉了,正摩拳擦掌準(zhǔn)備重新寫一個,見我拿筆來,立馬上前接過,煞有介事地指揮我磨墨。 我見他是真的醉了,也就不和他計較,磨好了墨,他便提筆去沾墨汁。 正要落筆,他突然停住,抬頭怔怔地問我:“你的挽是哪個挽?” 我愣了一下,鄙夷地道:“挽留的挽?!?/br> “噢?!彼耦^去寫。 常聽人說他多么才華橫溢,可與他接觸時,除了聽他在床榻上y詩不斷,還真沒什么地方t現(xiàn)得出才氣的。 今日我才是第一次見識到,他身為文人高雅的一面。 那字,是真的好看。 我瞧著那端秀清新的三個字,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還能這樣x1引人。 “好啦!”他大功告成一般。 不過緊接著又陷入一陣憂思,還不等我好奇去問,突然抬手狠狠咬了口拇指,然后摁在婚書上。 摁完,他又將目光移向我,我朝后縮了縮,他一把拽過我的手,將血在我拇指上抹了抹,帶著我的手往那婚書上摁。 “血誓約盟,你我都別想反悔!”他撒開我的手,將那婚書抱在懷里,傻笑著,像個剛偷到糖得意洋洋的頑童。 不知怎的,我這樣看著他,怔了好一會。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手上還沾著他的血,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找帕子去包他的手,他著實咬得狠,血不住地流。 “合巹酒合巹酒!”他叫著。 “噓!”我瞪了他一眼。 他立馬不做聲了,好久,才抬起頭,看了眼手指,又委屈巴巴地看了眼我:“疼。” 我已經(jīng)替他包好了手,見他這樣后知后覺,也是無奈,在他頭上敲了敲:“莫沾水,幾日便好了?!?/br> 他聽話地點點頭。 過了會,又小聲嘟囔了句:“合巹酒?!?/br> 我嘆了口氣,“無巹,也無酒?!?/br> “好吧?!彼此坪苁?。 清秀的臉上已經(jīng)被酒染得紅成一片,我出去吩咐小廚房做一碗醒酒湯來,又回到房中。 回來時他已大大方方躺在我床榻上,見我走向他,朝我張開手臂:“娘子,入洞房了?!?/br> “不了,今日倦了?!蔽沂帐昂米郎系臇|西,走到床榻邊,把他往里面擠了擠,自己挨著床沿睡。 他今日真是出奇地聽話,竟然真的沒來動我,只緊緊從后抱著我,手搭在我腰上。 脖頸感受著他的均勻呼x1,我以為他睡著了,正要轉(zhuǎn)過頭去,他搭在我腰上的手突然動了動,一把撫在我x上。 “……喂?!蔽颐夹囊惶粷M地道。 可他毫無反應(yīng),似乎真的睡著了。 我轉(zhuǎn)身盯著他的睡顏,一眨不??戳税肷?,又轉(zhuǎn)過去。 呼地一聲,吹滅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