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手比腦快，號碼已經(jīng)撥出，馬上又被他掛掉。

    他眉頭不自覺蹙起，這感覺怪異又煩躁。

    幾秒后，他啟車，方向盤打死，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半小時后，車開到樂思優(yōu)品文化園。

    樂思優(yōu)品總部選址不在市中心，而是在五環(huán)左右的一處不算特別繁華的地帶，圈出了一塊不小的地方，自建了辦公樓，配貨倉庫，員工宿舍，食堂，活動室，室外球場。

    連網(wǎng)上都說，在樂思優(yōu)品工作的人有福了。

    辦公樓一樓有個小倉庫，賀幼霆在那里有點私人物品存放。

    他從側(cè)門進(jìn)去，過了會出來，手里拎著兩瓶汾酒。

    走廊盡頭有聲音。

    這一側(cè)是小倉庫，雜物間和配電室，很少有人過來。

    他留心看過去，一個身影從配電室出來，看側(cè)臉很陌生，大概是新來的電工，沒見過。

    那身影一閃而過，很快消失在樓道口。

    他盯著配電室看了一會，轉(zhuǎn)身離開。

    他要去的地方離這里不遠(yuǎn)，十五分鐘的車程，一個老舊的十字路口。

    路口西北方向是個二層小樓，外壁被重新粉刷過，看起來倒是很新。

    是個專門收購舊書的書屋，陳年報紙，小人書連環(huán)畫，絕版書籍，什么都收。

    賀幼霆拎著酒推門進(jìn)去。

    門上掛著的老式銅鈴叮當(dāng)響，屋里卻沒人。

    這老頭，一貫的隨意。

    他這鋪子十天半月不見來什么人，東西也不怕丟，經(jīng)常小半天就這么晾著。

    屋里陳設(shè)雜亂，幾面墻都是格子書架，一直抵到棚頂，各種書本紙張塞得滿滿，賀幼霆把酒放桌上，一低頭看到桌角的地上躺著個手機(jī)。

    他彎腰伸手一撈，摸了個空，手指觸到冰涼的地面，蹭的指腹上都是灰。

    他暗罵，又來。

    身后一個小老頭爽朗的笑聲。

    曹驛一掀簾子，從后屋走出來，笑的一臉褶子：“你來啦？”

    說是小老頭，其實也才五十左右，但就是喜歡學(xué)搞藝術(shù)的那些人一樣把自己弄得一嘴胡茬子，他又天生褶多，特顯老。平時也愛寫寫畫畫，倒是挺有天分，畫的東西經(jīng)常以假亂真。

    犄角旮旯畫個水桶，墻壁畫個chā座，還挺立體，打眼一看跟真的似的，賀幼霆回回上當(dāng)。

    他咬牙，踢了下地上那個假手機(jī)：“老不正經(jīng)?！?/br>
    曹驛也不生氣，看到桌上的汾酒眼睛都直了，眉開眼笑，咔咔咔就把小桌空出來，象棋擺好，兩個小酒盅一邊一個：“來，干一局?！?/br>
    他就愛汾酒，說喜歡那股子清爽香醇的勁兒。

    賀幼霆脫了外套隨便仍一旁，擼胳膊挽袖子坐在他對面。

    還沒下幾步，曹驛抿了口小酒，看也不看他，“說吧，又怎么了?！?/br>
    賀幼霆挪了一步，“沒事不能來看你？”

    曹驛哼哼兩聲，“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最近這兩年，你是一心煩就來找我喝酒，上回什么來著，什么融資整合，我也搞不懂，這次又怎么了？”

    曹驛跟賀幼霆算是隔輩鐵哥們。

    倆人很多年前就認(rèn)識，那時賀幼霆還在上學(xué)，一跟人打架就跑他這里躲著，賀老爺子消氣了才敢回家。

    時間久了，這里于他更像是世外桃源與世隔絕的地方，也是紓解壓力和煩躁的地方。

    他頓了下，“不是公司的事?！?/br>
    曹驛挑眉：“那是家里？”

    搖頭。

    曹驛來了興致：“女人？”

    他不說話。

    曹驛拍著大腿哈哈大笑，“好小子，終于開竅了，有喜歡的姑娘了？”

    賀幼霆沉著眉，“不知道?！?/br>
    過了幾秒又改口：“可能吧?！?/br>
    曹驛點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我懂，朦朧狀態(tài)最熬人，摸不清，拎不透，抓不起來，放不下去?！?/br>
    賀幼霆瞥他一眼：“你又懂了?！?/br>
    曹驛眼睛一瞪，臉上的褶子更深了，“我怎么不懂？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前女友都能湊一桌麻將了?！?/br>
    賀幼霆忽然沖他后頭打招呼：“莊姨。”

    曹驛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笑臉如花：“老婆我剛跟他開玩笑……”

    后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