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

    馮長河看著茶缸底下的茶葉吸水伸展開來, 開口道：“今晚住這里吧。”

    他兩只手搭上桌子, jiāo叉扣住茶杯, 看向世界：“晚上別回去了?！?/br>
    世界“嗯”了一聲，然后說：“不過我好撐啊。”

    馮長河說：“我也撐。一整只燒鵝估計有三四斤, 我倆都吃了?！?/br>
    “主要是你吃的?！?/br>
    馮長河笑了下。微黃的白熾燈光下，他臉上浮起笑紋, 在硬朗的面龐上顯得生動有質(zhì)感。

    他提議：“要不遛會兒彎去？”

    世界果斷點頭：“好啊，活動一下再回來睡覺。”

    馮長河伸手試了試世界面前的瓷杯溫度：“喝完這杯水再出門。”

    兩人一前一后的下樓。

    世界走在前頭，她下樓梯時腳步抬得很高, 蹦蹦噠噠的。馮長河大步一跨就是兩節(jié)樓梯, 每次邁完步都停頓一下。他看到世界脖頸上的碎發(fā)很濕潤，是剛剛洗澡時弄濕了。

    出了單元門口，正好一輛車從側(cè)面開過，白亮的車燈光一晃而過, 很快投向前方。

    車燈打亮的瞬間，世界回頭看了他一眼。她的身體很輕盈，周身卻似有淡淡的霧，像是馬上就要消失的一道光影一樣。

    車開過，環(huán)境又暗下來。馮長河上前兩步，并排到她身側(cè)。

    他說：“就順著小路隨便走走吧?！?/br>
    世界點點頭。

    在小區(qū)里兜了半圈，兩人從側(cè)門出去，沿著小巷子慢慢走。

    巷子墻壁是舊時模樣的青磚壘砌的，磚墻上有殘存的廣告單紙跡，有黯淡的涂鴉文字，墻角沿縫長出零散野草，墻前有小商販擺攤賣貨。

    每個攤位都亮著燈。有的燈瓦數(shù)很高，特別亮，有的燈是小小的電子臺燈，很昏暗。這樣明明暗暗，裝點起整條長巷。

    兩人順著巷子走，有時世界好奇就停下瞅瞅，走到出口后街燈明亮，通到了大路上。

    是馮長河擺麻辣燙攤的那條美食街。

    街上的熱鬧還未散盡，飯店門口也仍停著不少車。路過那片空地時，世界道：“你看別人都沒下班呢，你今天怎么回家這么早？”

    馮長河沒說話。

    世界又自顧自道：“以前高興就趴在這里，晚上多害怕啊。還好被我?guī)Щ丶伊耍m然做了個絕育挺慘的，但也是對它好的。下次去接它的時候要給它買好多零食，我看那個寵物醫(yī)院門口掛了一墻好吃的呢，各種各樣的?！?/br>
    走過了兩家店鋪，馮長河突然回答了：“我今天把麻辣燙車賣了。”

    世界反應(yīng)了一下，很不解地望向他：“怎么突然賣了？”

    “有人要買，出的價格合適，我就賣了?！?/br>
    “可你的生意不是很好么？”

    馮長河道：“我一時半會兒也不走了，想找個更穩(wěn)定的工作?！?/br>
    世界恍然地點頭：“你是不是要重新當(dāng)回警察？”

    “……不是?！?/br>
    一輛車開過，馮長河攔在世界身前，側(cè)身避讓。待車過后，他一邊向前走，一邊繼續(xù)道：“我還沒找好，不過不難找?！?/br>
    世界扁扁嘴：“那我吃不上麻辣燙了?！?/br>
    馮長河笑了：“怎么吃不上，我給你做?！?/br>
    世界繼續(xù)扁嘴：“沒氛圍啊。我喜歡那個咕嘟咕嘟的鍋，一人一個的塑料板凳，還有你從老遠(yuǎn)舀給我的麻醬，那個勺子可真長?！?/br>
    世界神色落寂，顯得十分傷感，馮長河剛想繼續(xù)安慰她。還沒開口，世界又想到什么，突然眼睛眨一下，轉(zhuǎn)頭感興趣地問：“那賣了多少錢?。俊?/br>
    “嗯？”

    “麻辣燙的裝備，你賣了多少錢？”

    馮長河目光靜靜地看著前面的路口，笑道：“還挺多的?！?/br>
    怕她繼續(xù)問，他朝前面揚揚下巴，轉(zhuǎn)移話題：“這條路走過去就是你家小區(qū)了。”

    過了美食街盡頭的路口有一座橋，橋下是窄窄的護(hù)城河道，順著河道長著一溜矮樹，那些枝枝椏椏在晚上顯得張牙舞爪。低洼的水道一片黑暗，看不清里面水面的高度。

    過了橋，前方的道路明顯寬闊靜謐，路燈也又高又亮。那條路通向幾個新建的高檔小區(qū)。

    世界靈感一現(xiàn)，問：“要不去我家睡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