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葉華就坐在那里，臉色蒼白身體瘦削，頭發(fā)也有些稀疏。

    這是時隔十幾年之后，他們母子兩的第一次見面。

    越亦晚沒有想到她會這么憔悴和病弱，甚至有些認(rèn)不出這個中年女人是誰。

    她看起來蒼老又疲憊，和記憶里那個年輕又溫柔的mama根本不是一個人。

    “晚晚……”她露出了無力的笑容，略有些搖晃地站起來看著他：“你居然都長得這么高了……也是大孩子了?！?/br>
    越亦晚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一步，但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只看向花慕之道：“你去側(cè)殿等我一下，我和她談?wù)?。?/br>
    花慕之皺著眉想要說句什么，卻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有什么問題隨時搖鈴，我們會馬上過來?！?/br>
    “嗯。”

    等太子和御侍都退下了，越亦晚才緩緩走了過去，給她斟了一杯茶。

    那個女人就站在那里，手足不安的注視著他。

    他們本來應(yīng)該是一對再親切不過的母子，現(xiàn)在完全像兩個陌生人。

    越亦晚在來的路上想了許久，心里本來把想要說的話都排完了順序。

    可是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先前預(yù)料到的很多感覺都不曾發(fā)生。

    沒有痛哭，沒有憤怒，也沒有任何激烈又絕望的情緒。

    他們不可能相擁而泣，也不可能去敘舊談?wù)撏甑哪切┦虑椤?/br>
    剩下的，就只有干澀的沉默。

    陳葉華站在他的面前，除了‘你長高了’之外，好像也說不了其他的什么話題。

    這個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骨rou，當(dāng)初生他的時候還差點(diǎn)難產(chǎn)。

    可是現(xiàn)在站在這孩子的面前，她既不知道他喜歡吃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孩子們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你生病了？”

    “我……下周就會去住院，然后剩下的……就看老天安排了。”

    陳葉華頓了一會兒，卻也不敢伸手去撫摸他的臉。

    “過去的那些事情，你還在生氣，對嗎?！彼龁÷暤溃骸昂孟褚矝]有給我申辯的余地了。”

    越亦晚坐在了她的對面，伸手扶住了額頭。

    “我應(yīng)該稱呼您一聲母親?！彼_口時也同樣干澀而艱難：“但有些事情，我們都只能放手了?！?/br>
    “你什么意思？”她表情一變，露出驚慌的神色來。

    “從您離開我和大哥的時候起，我就很難再把您當(dāng)做我的母親了?！痹揭嗤斫吡Σ贿m用‘mama’這樣柔軟的詞匯，下意識地用深呼吸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有些本能如同不受控制的血yè在他的身體里奔涌，卻又被理智和自制力強(qiáng)行壓抑，還在不斷地蠢蠢yu動著。

    “我既不恨您，也不愛您。”

    “您只是一個與我無關(guān)的陌生人?！?/br>
    那女人怔怔的看了他幾秒，忽然露出崩潰的神情：“不——你不能——”

    “生病治療的事情，如果您有困難，我可以隨時給予您一些援助，也可以幫您找好的醫(yī)生?！痹揭嗤磉@時候感覺自己仿佛是毫無感情的石像一般，說話時語氣都冷淡而平靜：“但作為我的母親，作為我孩子們的祖母的那個人，她已經(jīng)在十四年前就消失了?！?/br>
    “我并不打算之后再見到您，或者和您談?wù)撐业娜魏坞[私?！?/br>
    他緩緩起身，已經(jīng)有了離開的意思。

    “如果還有什么問題，您可以找我的秘書。”

    “不——越亦晚——”那女人握緊了扶手，聲音都哽咽了下來：“你不可以這么對待我，你聽我解釋當(dāng)年的那些事情——”

    “您肯定有苦衷?！痹揭嗤砟曋溃骸叭嘶钤谶@個世界上，注定要受各種各樣的苦?！?/br>
    “你不懂！我和越品的那場婚姻，何止可以用心如死水來形容——我和家里的雕像根本毫無區(qū)別——”她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嘶吼的時候聲音里透著失控和嘶?。骸澳愀静恢牢要?dú)自守著你們兩個孩子年復(fù)一年的過著有多痛苦——我簡直如同一尊死尸?。?！”

    “婚姻本來就是如此。兩個人都會有無可避免的付出和犧牲，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