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明想起小時候母親抱著他辨認(rèn)上面的醫(yī)生宣言，有點(diǎn)走不動了，拉著舒秦坐到臺階上：“歇一會?！?/br>
    她挨著他坐下，澀然地想，如果不是剛才親眼目睹，她無法理解他的心結(jié)有多重。

    雪花飄灑下來，冰涼的一片，無聲無息，落在禹明額頭上，他望著地上漸漸堆積起來的薄薄的那片白，發(fā)著呆。

    舒秦看他的側(cè)臉，他眼睛是紅的，她的心像泡進(jìn)了鹽水里，變得又酸又脹。

    “別難過?！彼p撫他的眼皮，吻他的臉，“別難過?！?/br>
    禹明將她的手從臉上拿下來：“相信命運(yùn)嗎?！?/br>
    第一次從禹明的口里聽到“命運(yùn)”這兩個字，舒秦酸楚地?fù)u搖頭。

    “我為我母親做的癌痛項(xiàng)目，第一個患者是禹學(xué)鈞?！?/br>
    舒秦鼻根發(fā)酸，許久的沉默后，她望著越來越大的雪花：“禹明，忘了那天晚上我對你說的話吧?！?/br>
    “……”

    “愿意跟自己和解就跟自己和解，愿意擰著就擰著，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擰著的你，愛上的也是擰著的你?！?/br>
    禹明喉結(jié)滾動，又一片雪花落到臉上，正如舒秦的話語，浸潤了心田，十二年了，母親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他，她解脫了。

    他握緊舒秦的手，拉她起來：“回家吧。”他比誰都幸運(yùn)，能遇到這樣一個女孩，這回是真的回家了，所有的泥濘都甩掉了，步伐又快又大。

    舒秦的爸媽正在做飯，兩家第一次正式見面，又是新年。

    這頓飯比預(yù)定時間晚了幾個小時，電梯間遇到顧飛宇一家人，顧飛宇跑在最前面，顧主任和黃教授相互攙扶著在后面快步走。

    他們剛得到消息，因?yàn)閾?dān)心禹明，正要往醫(yī)院趕。

    進(jìn)門的時候，他們憂心忡忡地看著禹明，連一向喜歡說笑的顧飛宇都比平時沉默。

    禹明望著滿屋子的親人。

    “顧伯伯，黃伯伯，我想請你們做個見證?！?/br>
    舒秦呼吸急促不敢松手，但她能感覺到，兩個人相貼的地方，那種一觸即發(fā)的緊繃感，消失了。

    她抵著他的脊背感受片刻，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好?！?/br>
    禹明盯著禹學(xué)鈞，點(diǎn)點(diǎn)頭沒做其他動作。

    舒秦試著松開手，挪動步伐，慢慢從后面繞到禹明眼前，仰頭看他。

    禹明喘息未定，目光卻落到她臉上，眼里依舊燃著兩小簇火焰，但毀滅xing的熾熱不見了。

    他從懸崖邊上回來了。

    她鎮(zhèn)定地看著他：“我就在外面等你，今天過新年，我們一起回家?！?/br>
    她無限溫柔，禹明喉頭如同堵著棉花，“家”這個字眼，在他生命中缺席了十幾年，從踏進(jìn)這間病房那一刻起，他心里仿佛踏過一群脫韁的野馬，四肢百骸被打散了，元?dú)獾浆F(xiàn)在未恢復(fù)。

    這房間太冷，她是他身邊唯一的熱源。

    他低應(yīng)了一句，沒敢多看舒秦，因?yàn)樗F(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指了指那個女人：“讓她滾?！焙芷届o，但不容商量。

    那女人一直用身體護(hù)著禹學(xué)鈞，聽了這話，噎了一下。

    房間涌動著暗流，任誰都聽得出禹明的意思，要想往下溝通，禹學(xué)鈞只有兩個選擇：要么那個女人走，要么禹學(xué)鈞和那個女人一起走。

    舒秦望著那女人，冷冷開腔：“如果你不想再激化矛盾，請你馬上離開?！?/br>
    禹學(xué)鈞疲乏地閉了閉眼，擺擺手：“走?！?/br>
    那女人一動不動，眼睛里淚光點(diǎn)點(diǎn)。

    禹學(xué)鈞目光一厲：“走！”

    那女人慢慢縮回了手，因?yàn)樗馁Q(mào)然闖入，丈夫從語氣到眼神都顯得毫無溫度，她戀戀不舍幫禹學(xué)鈞蓋了蓋被子，直起了腰。

    路過禹明時，她把身上的柔弱都收了起來，意味深長看一眼禹明。

    舒秦厭憎極了，白天光線比晚上充足，她看得很清楚，這女人雖然不年輕了，但有一張頂漂亮的面孔，還不是最重要的，這女人太懂得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如何將一個人的情緒挑到頂點(diǎn)。

    這可是禹明的工作場所，她下意識攥緊禹明的手。

    好在禹明毫無反應(yīng)。

    他將這個女人的一切都看透了。

    年少時恨入骨髓，也曾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