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說，“唐老師得了腦瘤，第三期?！?/br>
    容朗再也沒料到他們要說的是這個。

    唐老師得的是一種叫“星狀細胞瘤”的腦瘤，已經(jīng)做了手術(shù)，現(xiàn)在在化療，每周去市三院腫瘤科復診兩次。

    容朗想了想，“我媽一個朋友是軍分區(qū)醫(yī)院腫瘤科的主任，晚上我讓我媽打個電話。我們現(xiàn)在先去看唐老師?！?/br>
    在路上，姚銳告訴容朗，他和小文本來初六的時候想告訴他，和他一起去看唐老師的，可又怕他會覺得不吉利。

    容朗怪小文，“你怎么想的呀？我從來不信那個?！?/br>
    姚銳也跟著說：“就是！你不是挺喜歡看娛樂八卦的么？那些劇組開拍放pào燒香供豬頭的照片里，他什么時候出現(xiàn)過？”

    小文瞪了他一眼，姚銳趕快低下頭不吭聲了。

    她解釋道：“我這不是怕叔叔阿姨知道了影響過年的心情么？我媽知道了，連著幾天晚上都沒睡好。他們上年紀了，聽到同齡人得病了，難免兔死狐悲……”

    “呸呸呸！”姚銳一把捂住小文的嘴，“你胡說什么呢?！?/br>
    小文抿緊了嘴，一臉懊悔。

    容朗敲敲車里的核桃木飾板，“touch wood！沒事，童言無忌?！?/br>
    小文勉強笑了笑，神色復雜地看姚銳一眼。

    姚銳苦笑?！皌ouch wood”這話還是李唯安教容朗的。他從沒深究過為什么摸摸木頭就會驅(qū)走惡運。

    三人到了唐老師家，開門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姚銳介紹這是唐老師請的護工，姓王，大家就叫他王師傅。

    王護工看了容朗幾眼，笑道：“這小伙子長得挺面善，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br>
    他輕手輕腳把三人領(lǐng)進客廳，“你們先坐，唐老師剛睡著。剛又吐了?！?/br>
    這么多年過去了，唐老師還是孑然一身，他的家也沒有什么變化，核桃木書櫥里滿滿都是書，木沙發(fā)上的米色布坐墊靠枕還是十幾年前的，邊角磨得軟塌，電視上方的墻壁上掛著一只德國咕咕鐘，滴滴答答，茶幾上是時令花卉，現(xiàn)在是一盆養(yǎng)在紫砂盆里的水仙，潔白的花朵散發(fā)幽香，唯一的變化是窗臺下面那兩盆常綠植物，它們長得更高大茂盛了。

    如果不是花香都遮不住的那種重病病人特有的氣味，幾乎感受不到時光給這個家留下的任何痕跡。

    容朗輕輕走到唐老師的臥房，把門推開一線細縫。

    唐老師平躺在床上，蓋著一條深藍色格紋絨毯。

    只一年多沒見，他就變成這樣了？

    容朗看看唐老師，他頭上戴著頂灰色的絨線帽，曾經(jīng)白胖的兩頰現(xiàn)在像漏了氣的氣球無力地耷拉在臉兩側(cè)，胖胖圓圓的肚子也不見了。

    容朗忽然鼻子一酸。

    他想起高一開學的第一天，大家坐在教室里嬉笑吵鬧，唐老師腆著他那個全校聞名的大肚子走進教室，他站在講臺上笑，“同學們，我叫唐寬，心寬體胖的寬！哈哈，不出意外，我會是大家接下來三年的班主任。來來，同學們，挨個站起來自我介紹一下啊?！?/br>
    坐在容朗一旁的姚銳小聲嘻嘻笑，“天哪，他這得有七八個月了吧？”惹得容朗跟著笑。

    同學們都說，老唐還沒進教室，肚子就會先進門。

    開學一周后一天下午，當時是自習課，大家正在做作業(yè)，坐在最后一排的容朗不知為什么突然抬起頭，就見到一張藍色的課桌漂浮在半空中進了門，桌子后面緊跟著老唐，他愣一下才醒悟過來，這是老唐抱著張課桌走進來了！不過因為肚子面積太大，頂著課桌，從側(cè)面看就像課桌先自行漂浮進來了！他呵呵笑著去拍身邊的姚銳，想讓他也看到這一幕奇景，剛拍了一下，就看到一個女孩子跟在老唐身后走進教室。

    那天，天還沒亮就開始下雨，停一停又繼續(xù)下，淅淅瀝瀝的到下午才停，天空一直是yin的。就在老唐示意身后的女孩走上講臺的時候，天空突然放晴了，一束陽光從窗戶shè進來，剛好照在她的頭頂。

    這一瞬間，似乎整個世界的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抱著一疊教科書，書包掛在左肩，穿著嶄新的校服，白襯衫黑褲子，頭發(fā)剪成最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