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請來自然知道。”姜越不想解釋，擰眉敦促了，又吩咐王太醫(yī)與一干下人退下。

    王太醫(yī)不明所以，卻不得不連忙告退，故大太監(jiān)也不敢耽擱，慌慌張張?zhí)崃伺圩泳团艹鋈ソ腥?，約半柱香時候，才領(lǐng)著個高大的異族老者走了進(jìn)來。

    一見到那走入殿內(nèi)的異族老者，裴鈞只覺神魂都一裂——

    只見那老者挺拔威嚴(yán)，寬褂銀腰，頭束銀發(fā)大辮，一副赫哲族薩滿的打扮，顯然就是他曾在姜越府中見過的老薩滿。而老者身旁還跟著一位與他相似裝束的妙齡少女，身姿綽約、容貌昳麗，自走入大殿便帶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鈴聲，循源望去，那少女腰間也正系著個玉制的魂鈴，不難想見，她或然就是那個念咒讓裴鈞頭痛的薩滿小姑娘！

    一時間，姜越、薩滿、魂靈出竅和附身這些字眼不斷在裴鈞頭腦中盤旋，幾乎刮起颶風(fēng)將他吞噬，讓他止不住想：難道他的所猜所想真的應(yīng)驗(yàn)了？如果他那個充滿了詭異燭火與悚然鈴聲——并將他招入了一具無頭rou身的薩滿怪夢真的與姜越有關(guān)，他此時此刻的魂靈附體與這一世的重生，是否也都與姜越有關(guān)？難道前世和這一世，都是姜越令這薩滿二人為他招魂的？

    這一刻，崔宇生前說過的話又回響在他耳畔：“那是粟克薩滿。若是求他什么，沒的命都會賠進(jìn)去……你若要求個什么心安，拜拜廟子也就得了，千萬別同薩滿扯上干系?！?/br>
    ——所以姜越若是求他起死回生，需要的又是什么代價？他眼下又為何會在姜越的身體里？

    裴鈞心下一沉，只見那老者和少女已行至近前，向他叩首。老者道：“臣必勒格參見皇上。聽聞皇上遇刺，必勒格自知未嘗占卜此象，實(shí)屬失職，求皇上降罪！”

    姜越的聲音道：“蔡氏余孽死灰復(fù)燃、藏于宮中，這不是占卜就能防范……朕尋你來，并非為此事?！?/br>
    老者看向姜越，聽姜越的聲音低沉下來：“必勒格，朕以為，眼下‘他’的魂靈，就在朕體內(nèi)。朕想要你來看看是或不是?！?/br>
    “……他？”老者睜大眼睛，“皇上是說——那個裴鈞？”

    姜越聽見這個名字，身形微顫，淺淺頷首頷首：“不錯。”

    老者詫異而痛心道：“這些年多次招魂未果，皇上已然吃盡了苦頭，怎還是——”

    “這次不一樣！”姜越提聲打斷他，又因忽然的激動而捂住胸口輕咳了兩聲，示意必勒格看向他的右手，“必勒格，你看朕的右手，朕動不了它，它卻能自己動……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來了！”姜越急急攤開手向老者催促：“你快來替朕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老者的面容一時流露出心疼，一旁的大太監(jiān)也難掩哀傷地輕輕嘆了口氣。二人無聲地對視一眼，大太監(jiān)向老者努了努嘴，老者才嘆息著低頭應(yīng)了是，起身上前，用雙手輕覆住姜越的手背，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起來。

    “皇上……”大太監(jiān)眼見老者開始施法，慢慢走到姜越身邊為他掖了掖被衾，憂心道，“逝者已矣，您這是何苦呢？”

    “……苦？何謂苦？佛說苦、行、壞而已，又何能涵蓋此中？”姜越眼下發(fā)紅地低低自語道，“少年時，朕需要他，天下人需要他；今時今日，朕與天下人需要他一日更甚一日……可自他被斬至今，三年過去了，為何他遲遲不來呢？”

    第105章 其罪六十三 · 擠奪（下）

    姜越此言一出，裴鈞猛地怔了：……被斬？

    裴鈞最后的記憶斷在了姜越叩棺復(fù)生時，那就算死了，姜越也該認(rèn)為他是中箭身亡，可眼下姜越卻說他是死于斬首，則證明只知道他前世的死因。

    由此可證，他眼下所處的，正是前世的時空，而眼前這個姜越，必然也是前世的姜越！

    想到這兒他心口頓時一痛，不及動作，已感到一股極為guntang的熱氣從他手心傳至了神靈，如同guntang的熔巖浸入他四肢百骸。他只覺周身的知覺正似萬馬千軍般向他涌來，一如皮膚的冷熱、口中的苦，雙眼的澀痛與渾身的乏力。漸漸地，他甚至能感受到姜越右胸那與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