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姜越又道：“你這傷是開裂了，又捂在袖中遭了濕汗，眼下一定要清理換yào?！?/br>
    他讓裴鈞坐在帳中屏風前的椅子上，再度將裴鈞左臂的袖子挽起來，起手就要揭那染血的紗布。裴鈞一看他這竟是要親自來換yào，連忙抬手止他：“哎哎哎，王爺可使不得！您把yào給臣就行了，臣回去讓方明玨弄?！?/br>
    可姜越卻已經(jīng)趁他說話的功夫，抓住紗布就是一扯，疼得裴鈞倒嘶口涼氣，直覺就快趕上那老虎爪子剛扎進來的時候了，不禁齜牙咧嘴看向姜越，還沒叫出一聲來，就聽姜越皺眉叫他“再忍忍”，又抽出后腰的短劍，小心而準確挑起了他結(jié)痂附近的膿皮。

    這一下下疼得裴鈞更是背脊都直跳，待全數(shù)挑完了，姜越才將短劍放去一旁，取了桌上茶壺倒出一杯熱茶，又轉(zhuǎn)身到屏后去取出一疊紗布來，割下一截作帕，沾了茶水，竟拂開袍擺就半跪在裴鈞身前，低頭專注地替裴鈞輕輕擦去了手臂上的血污，這時才答裴鈞上一句道：“……昨夜這泥點子都沒擦干凈，你還敢叫方明玨替你挑膿？”

    “……”裴鈞老老實實不再說話，目光見姜越素白手指上已沾了他的血，而姜越此時都還半跪著英眉緊蹙，這景象一時叫他有那么點兒不好意思起來，心尖直如被一張扎人的毛毯裹得烘熱而刺yǎng，竄得他喉頭一緊，便輕咳一聲閑扯道：“嗐，臣不也只有方明玨能使喚么，這沒的選呀?！?/br>
    姜越聽了，抬頭看他一眼，又繼續(xù)低頭揭開瓷瓶，將傷yào均勻地撒在他傷口上，就著跪姿拿紗布裹好了他胳膊，才站起來收劍道：“那今夜你再過來，我替你換?！?/br>
    裴鈞連忙搖頭：“王爺這——”

    “你該叫我姜越?！贝藭r消了氣的姜越倒又撿起頭一晚二人的約定來了，低聲囑咐裴鈞道：“你今日切勿拉弓shè箭動彈傷口了，最好是開獵后無事便回去休息，不然傷口反復(fù)流膿終會潰爛，到時候，怕是不叫御醫(yī)也不行了?！闭f著便順手而熟練地收起了yào，完全沒有要賞給裴鈞的意思。

    裴鈞癟嘴吭了聲算作答應(yīng)，斜眼見姜越又把余下的紗布拿回屏后去，其身影透著帳頂灑下的清冷晨光搖曳在二人相隔的遠山小月屏風上，化作一片沉默卻輕柔的薄灰色淡影，幾乎像極了屏畫上遠山之后還有的遠山，隨著他動作前后又時隱時現(xiàn)，仿似被風拉扯著霧氣挪移。

    裴鈞看著看著，忽而收回目光低下頭來，尋思片刻，兀地出聲叫道：“姜越?！?/br>
    屏另側(cè)細碎的摩擦聲忽而一停，屏風上遙遙飄忽的山色亦不再動了，下刻，姜越的音色透屏傳來，仿似是那屏中遠山里隱匿的幽泉終發(fā)了聲響：“怎么了？”

    裴鈞再度回眼看向屏上凝滯的影子，沉聲道：“姜越，承平要打沙燕?！?/br>
    屏風上的遙遠山影經(jīng)言一搖，忽飄向屏邊凝似人形，終化作挺拔健秀的姜越從屏后走出，鎖眉看向他問：“你何處得來的消息？”

    “……我只是猜的?！迸徕x簡短笑道，瞥了姜越一眼，“你仔細想一想，如果承平是想要打下沙燕，那么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姜越垂眉細思片刻，眉宇便舒開：“是了，承平遠在海島，國土也不甚廣袤，近年來多有侵占周邊島嶼之事……想來并非沒有開疆拓土之野心，而現(xiàn)今沙燕飽受內(nèi)亂折磨，他們?nèi)舻壬逞嗄媳倍妰蓴【銈麜r猛然發(fā)兵，勝算確然是有的?？蓮暮Ｉ线M犯，勢必耗費官資、物力，卻依舊無法避免海上風浪，可若是他們能與我結(jié)成盟親，便可暗中駐軍江北，從內(nèi)陸取道東線前往沙燕……這不僅可以節(jié)省物資、規(guī)避風險，還更可拿江北重鎮(zhèn)為其添補軍需，到時候他們用我朝軍糧去打下沙燕來，又已沙燕為營，還可借道再殺回——”

    “哎喲，晉王爺妙思，妙思?！迸徕x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便連忙拍腿一贊先把自己給摘出來，“我不過是想到承平可能攻打沙燕罷了，可王爺卻已預(yù)見其吞并二國、取道中原之狼子野心，真叫人佩服?！?/br>
    可此時姜越卻再度目露疑惑，似是想要刨根問底，于是裴鈞趕緊就接著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