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1 章
,足見晉王勢力根深此三處。 折過少帝暫且不看,他抬指下數(shù)往右,尋見禮部一支中,他裴鈞的名字下頭,正有一朱筆紅圈勾在那禮部侍郎馮己如名后,圈上壓了行清清楚楚的字: “紋銀一千兩,陶氏換卷?!?/br> 這是元光八年的小裴鈞初得數(shù)項實權(quán)時悉心所記,不僅對朝中走馬上任與摔跤落馬之官寫得清楚,就連他手下的馮侍郎收受賄賂替人舞弊換卷之事也一一勾出,可謂兢兢業(yè)業(yè)、事無巨細。 越看,裴鈞幾乎越可再看見前世一張曾在大內(nèi)天牢中扔在他面前的昏黑罪狀,當中正有一句: “……賊犯受禮部侍郎馮己如檢,曾受賄為罪臣陶尹治、杜玉明等換卷舞弊,納銀數(shù)萬兩……” 古人云墻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前世朝中但見他裴鈞高樓一塌,便連那些曾被他踩在腳下的跳梁小丑都可將自行的罪名全全加諸他頭上,如此栽贓了、陷害了、銷案了,這些人就終于再無后顧之憂了,甚至不必提防被報復(fù)—— 報復(fù)什么呢?死人還怎樣開口說話?而就算他說話,那更是絕沒人聽的。 正思及此處,門外忽而傳來鄧準的聲音:“師……師父,董叔叔說菜快涼了,叫我來催您快些?!?/br> 裴鈞思緒由此一頓,斂目平息,片刻后揚聲回了句:“就來,你先去吧?!?/br> 說罷他將手中薄紙放回書中,卻在將書放回書架時微微一頓——仿似是前世在朝中十年履冰帶出的慣然,叫他忽而又將那紙張拿出,垂眸一一細看而過,下一刻,他轉(zhuǎn)手將薄紙扔進銅爐,眼見那暗火將上面的小字兒一一吞沒了,這才撣撣袖子將《戲說文史》放在了書架里。 可他推開房門一抬頭,卻見鄧準還等在廊上,一時與他兩相對眼。 裴鈞微微細目,反手慢慢帶上房門,正要說話,竟見一個家丁小跑過來:“大人大人,后門兒有人抬了個大箱子,說是要送您呢!這——這可怎生好?” 翻年二月便是新科春闈,沒多少日子了,如今往裴鈞這禮部尚書府里送箱子送書畫的,其心便直如司馬昭。 裴鈞一皺眉頭正要擺手叫人回絕,可換念一想,卻又轉(zhuǎn)用抬起的手慢慢抹了把臉,徐徐漸漸地笑起來:“那箱子是誰送的?” 家丁低聲道:“兵部蔣侍郎,怕……怕有八百兩……往上……” 裴鈞扭頭問鄧準:“蔣家明年有人參科?” 鄧準甕聲回了句:“師父,方才在青云監(jiān)說您是茅坑那人,就……就是蔣老二。昨兒還在監(jiān)里聽他說,他爹尋了馮侍郎通融,只是馮侍郎好似沒回話……” ——沒回話。裴鈞聽到這兒便笑了一聲,想來世上豈有見財不要之人?馮己如定是怕多收多錯,到時候沒有足夠好卷可換,反而叫行賄之人落空,于是便畏畏縮縮地只敢收受一樁,如此無論如何也總能尋得一卷,叫行賄之人得個進士,當是穩(wěn)妥。 可這多少年來穩(wěn)穩(wěn)妥妥地進了馮己如口袋的銀子,裴鈞上輩子可是連影子都沒瞧見過,最后還替他背了那莫須有的貪墨罪,冤得血都能吐好幾口,這輩子既是這銀子送到跟前兒了,他倒還真不如自個兒拿來玩一玩。 ——不就是舞個弊,瞧馮己如那點兒出息。 裴鈞想到這里,便溫聲指使那家丁道:“去,把那箱子給我抬進來?!?/br> 然后偏頭將目光落在鄧準身上,片刻后,微微一笑:“咱們,先吃飯?!?/br> 第8章 其罪七 · 冒功 入夜后,忠義侯府外新?lián)Q的黃紙燈籠點上了瑩瑩的亮,小雪又下了一些,府里下人各做各事,靜悄悄的。 裴鈞坐在內(nèi)院書房里端著茶仔細翻看近來的部院文書,罰鄧準端了個矮桌跪在地上,抄齊物論。 鄧準抄得也老實,只是抄到第三遍尾巴上時,到底有些難平起來: “師父,沒幾月就恩科了……” 裴鈞將禮部文書看完換了京兆的賬本子,抬眉瞥了他一眼:“你覺這莊周內(nèi)篇不會作考,嫌耽誤事兒了?那你抱著硯臺去砸人的時候怎不嫌耽誤事兒?受個罰你還有話講,是不是嫌五遍少了?” 說著他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