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太學里的同窗沒幾個擅長數(shù)算的，他好歹還是商賈之家出身，有些基礎。說不定補上一補，也有些用處呢。

    誰料聽他這么說，韓邈皺了皺眉：“太學匆匆成立算科，只憑那些講師，又能補個什么？瓊兒有個徒弟，曾經(jīng)跟翰林院博士學過數(shù)算，年紀也不大，不若叫他來給你補補課。等有了底子，我再請博士為你指點一二。如此一來，考試也更有把握?！?/br>
    韓遐：“……”

    木了半晌，他弱弱開口：“阿兄，我平日住校，怕是尋不到補課的時間……”

    “你們不是也有休沐嗎？回家就補課，平日尋些題做一做。數(shù)算只要肯下功夫，很快就能補上的?！表n邈數(shù)算可是不差，更辦過義學，改良過課程。對于怎么盡快掌握關竅，還是有些心得的。

    韓遐：“……”

    不是，我也才成親不久，休沐不要陪新婚妻子嗎？紅袖添香怎么就變成了道童補課了？還有博士指點，聽起來就讓人頭皮發(fā)麻啊。你不是說數(shù)算不行，還能用成績彌補嗎？

    見弟弟這副表情，韓邈淡淡道：“怎么，這番安排有甚不妥嗎？”

    “沒！”韓遐一個激靈，挺直了腰背，“阿兄為我著想，小弟一定好生補課，不負厚望?！?/br>
    “這就對了。”韓邈露出了笑容，“數(shù)算學好了，也是有益終身的。我和父親數(shù)算都不差，你可不能落了韓氏家學啊?！?/br>
    韓遐：“……”

    他家不過是經(jīng)商的，啥時候也有“家學”了？到底是誰出的這餿主意啊啊?。?/br>
    第153章

    讓無數(shù)太學生鬼哭狼嚎, 生不如死的罪魁禍首, 此刻正窩在丹房, 出神的盯著面前厚厚一摞紙張。

    這些都是他近來煉氣所得的記錄。比起大氣壓力、真空之類的格物問題，造化終歸才是他的本行。在分析過大氣成分，測量了元氣、惰氣、碳氣比例之后, 甄瓊又陸續(xù)進行了一系列的實驗。譬如用酸堿金石生成氣體，再反向推導，以氣體融水, 生出酸堿。雖說有些時候, 得出的東西并不如所料，他還是琢磨出了如何用煉爐產(chǎn)出的廢氣產(chǎn)出稀硫酸, 讓制酸的過程簡單了許多。

    而這方法，也印證了他的猜想。在造化一派, 煉丹不過是三種反應。以多物煉做一物，稱之為“合”；以一物分解為多物, 稱之為“離”；還有把一物換做另一物，稱之為“變”。比如以一種金屬置換另一種金屬，就是“變”的一種。

    這是他自幼從師父那里學來的, 也一直謹記在心。然而如今想來, 卻太過片面。這些反應，雖說需用水火，用酸堿，但是歸根結底都少不了氣的參與，元氣才是變化根本。而他所煉制的所有東西中, 也只有堿銀一樣須得隔絕空氣，才好保存。若真如此，那大部分丹法，豈不都是“聚元”和“消元”的過程？

    若是把“元氣”作為常數(shù)，是不是能把世間萬物拆分清楚？如炭，燃燒聚元生成碳氣，足元碳氣混合石灰水，又化作石灰絮和水。而相反，灼燒石灰石就能生出碳氣，那石灰中，是不是本就包含了元氣以及炭呢？而那不能溶解也不能燒光的，應該就是石灰石的本質(zhì)。若能提純，應當也是一種石類。

    金石派最重的就是萬物本貌，而元氣卻是其中的關竅。若是能分離出各式各樣的金石物質(zhì)，加上元氣，豈不能列出式子，尋出變化規(guī)律？

    一想到這兒，甄瓊簡直渾身發(fā)顫，似乎觸到了大道根本?？墒沁@么簡單的道理，為何師父從沒教過他呢？朝廷大觀也是有煉氣的，而且鉆研的時間不短，就沒有一個看出此事嗎？亦或者是他想錯了？

    “恩師？”一旁傳來一個聲音。

    甄瓊抬頭，瞧見清風正緊張兮兮的看著自己。如今這小道童長高了許多，頰上也有了rou，不似當初那般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粗桥c一年前迥異的少年人，甄瓊忽的笑了出來：“去請你師叔過來，我有事與他相商！”

    不，他的猜想應該沒錯。這厚厚一摞記錄，是騙不了人的。也許這些道理，在大益朝早就有人發(fā)現(xiàn)，只是他所在的道觀實在太窮，太寒磣，就連恩師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