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早知道這事兒能讓邈哥高興，他不早早說出來了。誰能想到這大宋朝連曬鹽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懂呢？不過現(xiàn)在也不虧，賞也領(lǐng)了，幫也忙了，可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甄瓊喜不自勝，司馬光卻是面色凝沉，回到了家中。

    見到夫婿這副模樣，張氏吃了一驚：“這是怎地了？莫不是官家不肯聽勸？”

    司馬光沉重的搖了搖頭：“官家決定取消常平倉的借貸了。”

    “這不是好事嗎？”張氏也是個知書達理的，自然也知道新法最大的爭議是什么。如今官家回心轉(zhuǎn)意，怎么還是這副模樣？

    “如此一來，新法哪還有阻礙？”司馬光心底卻壓的難受。如今朝中對于這農(nóng)田水利法本就意見不一，只是朝廷借貸的事情，終究不妥。這才有人義憤填膺，同他一起上書反對新法。

    可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一根刺拔掉了，還有人能阻止新法頒行嗎？更要命的是，他上奏的立論，被人拆了個徹底。

    只有天下之財為定數(shù)，他的“官奪民利”之說才有根基。而若是天下之財無定數(shù)，那天子頒行新法，助百姓生財，他還有什么立場去反對？偏偏，在此事上，他興許能辯過王安石，卻絕不可能辯過那小道。只曬鹽一法，就讓其立在了不敗之地。

    改煎煮為曬，簡單到近乎笑話，可是內(nèi)含的深意，卻讓人笑不出來。此法非但不勞民傷財，還有可能獲取巨利。推行下去，那些鹽場的役夫，怕也要感念雷霆真君的恩德，讓他們免于煮鹽之苦。

    只是簡簡單單一樣改動，就生出了莫大效用。這還能說財有定數(shù)？再說這話，怕只會讓人嘲笑他冥頑不靈，不通事務(wù)。那他還有什么理由，反對這新法？

    至少，在農(nóng)田水利法上，他是有心無力了。

    見丈夫沮喪，張氏不由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既然水利確實有益，君心、民心又皆向新法。良人又何必再緊追不放？能改去弊端，便是有益于國了。”

    這話說的不差，但是司馬光心底仍不安穩(wěn)。農(nóng)田水利法若是能順利實施，天子會停下腳步嗎？剛剛登基，如此年輕，又心高氣盛，怕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改掉成法，推行新法。如此一來，豈不是在釜下添薪，鬧得鼎沸嗎？

    身為朝臣，他又豈能坐視不理！

    長長舒了口氣，司馬光終于坐直了身體，沉聲道：“此次雖未盡全功，卻也不是全無益處。今后老夫也要仔細看著，讓那王臨川不至于再行熒惑天子之事！”

    連字號都不叫了，可見他胸中氣惱。不過深知自家夫婿的執(zhí)拗，能不再鉆牛角尖，也是好事。張氏微微一笑：“良人之才，官家必也看在眼里?！?/br>
    這話，也是司馬光心中所想。他的才能難道就遜于王安石嗎？比起那動輒亂法的狂徒，他這樣的穩(wěn)重君子，才是天下真正所需的。只盼天子能早日回心轉(zhuǎn)意，看一看他這赤誠老臣。

    第136章

    過不幾日, 之前發(fā)過一次的農(nóng)田水利法, 再次登上了《京報》。這次對新法略作調(diào)整, 取消了最為人詬病的常平倉借貸這一項。改為州郡修繕水利，若經(jīng)朝廷批復(fù)，可自常平倉中挪用錢糧, 修成后以糧稅補上。如此一來，緊要的水利工程都能盡快開工，不至于因缺錢擱置。

    此更改增補的法條一出, 頓時讓不少人心中暢快。他們的奏章, 天子是看在眼里的！只要是據(jù)理力爭，哪怕是惡法也能修改, 天子還是有納諫雅量的。一時間，歌功頌德聲頓起。

    “官家果真取消了借貸, 吾等苦心未曾白費！”程頤滿面紅光，只恨不得拉住兄長, 傾吐心中激昂。

    程顥也是面帶笑容，徐徐頷首：“如此一來，新法也能惠民了?！?/br>
    原本對新法還頗有些抵觸的程頤, 此刻也是連連點頭。他們的《明德報》, 可是長篇累牘評議此事，直指借貸害民?，F(xiàn)在天子改了惡法，還在《京報》上修訂，這不是承認他們言之有理嗎？只此一役，不知能換來多少士林追捧, 簡直是一掃過往之恥?。?/br>
    激動過后，程頤還是忍不住道：“只是這農(nóng)田水利法，終歸是新法。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