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過來的……”鐘宛沉吟，“新的北狄王，何必主動跑到北邊邊境上來？腹背受敵？”

    郁赦沉默片刻，“邊境傳來的消息是北狄王懼怕兄長們，故而被迫南遷?！?/br>
    “但這形勢似乎沒危急到這份上，南遷是下下策。”鐘宛道，“南邊是我們，再往北是不懷好意的兄長們，一仗沒打，就退讓到的這份上，似乎有些……牽強?！?/br>
    郁赦遲疑片刻，“我也想過，但北疆那邊傳來的消息不一定那么準確，或許打過，或許北狄王兵力比我們知道的要少，或許……”

    “或許，他是主動南遷，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鐘宛輕聲道，“世子，我有個不太好的預想，你要不要聽？”

    郁赦眼神示意他說。

    “無論湯欽有沒有被你嚇唬住，他如今都是在主動同你示好了，那開頭先傳來的這個消息，有九成可信?！?/br>
    “畢竟是頭一次同你示好，若是假的，后面什么也談不了?！?/br>
    “若這是真的，‘七年前的故事，重新在北疆傳唱’，就是說要再次開戰(zhàn)?！?/br>
    “誰和誰開戰(zhàn)？我們和北狄。”

    “北狄王如此作死，要的就是引起我們的注意，誘我們出兵。”

    “但新北狄王的兄長們都在更靠北的地方，且犯我邊境的是北狄王的部下，我們打也只會打北狄王，他要如何禍水東引？”

    “就算他能在我軍壓境時及時退走，劈開一條路讓我們攻到更北處，他又要如何把控整個局勢？如今北狄兵力并不足以同我們抗衡，在我們眼里，北狄人和北狄人沒有任何區(qū)別，沒人關心他們到底是誰的人，仗一旦開打，我們很可能將他們全剿了，他不怕嗎？”

    “他怕?！?/br>
    “所以不敢侵擾過甚，只敢劫掠，不敢屠戮，怕的就是完全的激怒我們?！?/br>
    郁赦喝了一口茶，低聲道：“所以，他是想……”

    “想和同他有一樣心思的人做個jiāo易?！辩娡鸬吐暤?，“宣瓊?！?/br>
    “新北狄王必然也清楚我們這邊的局勢，知道皇帝年老，知道我們還沒有太子，知道皇子們如今不上不下的處境，他愿意給某位皇子做這借刀殺人的刀，當然，事成之后，他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宣瓊或是在朝中運作，左右出兵之事替北狄王踏平他的兄長部眾，或是更干脆一點，在我們的新帝登基之后，直接借兵與他，助他統一草原。”

    郁赦輕輕地敲了敲桌面，“北狄王有什么本事，自信能替皇子做爭儲的刀？”

    “他有。”鐘宛沉聲道，“我朝太|祖|皇帝定下過鐵律，逢戰(zhàn)必派一皇子隨軍出征以振奮軍心?！?/br>
    郁赦瞇眸，“我料北狄王如今連五萬兵馬都湊不出來，就算宣瓊能想辦法讓宣璟出征，北狄王傾盡全力怕也難撼動我們的兵馬，那……”

    “不?！辩娡鸫驍嘤羯?，“北狄王不會以卵擊石，傾盡全部兵力只為殺了隨軍的皇子？那太難了，且損耗過多。”

    “北狄王不需同出征軍硬碰硬，相反，他要討好前來出征的將領?！?/br>
    “舍出幾千北狄人來，由著北征軍屠戮以積累出征皇子的戰(zhàn)功?！?/br>
    “做出節(jié)節(jié)敗退之態(tài)來，讓出征皇子有個漂亮的戰(zhàn)績。”

    “最后向我們的軍中傳遞幾封似是而非的密信，然后……”

    鐘宛想著當年之事心頭多了幾分悲憤，他緩了下，繼續(xù)道，“然后，這幾封密信，必然會按照他們的安排，傳回朝中。”

    鐘宛看向郁赦，“世子，到時候……通敵之人變成了誰？”

    郁赦沉默許久，低聲道，“當年寧王，就死在了這上面?！?/br>
    鐘宛沒再往下說，他看著窗外，片刻后道，“自然，這都是我的猜測，寧王當年到底如何，我并不知道，但北狄王現在的念頭，我篤定自己至少猜中了八分，世子，你信不信？”

    郁赦將茶盞放下，道：“我信，但有一點……我覺得你想的不一定對?！?/br>
    鐘宛怔了下，他自認自己考慮的算是周全了，還有什么？

    郁赦看著鐘宛，問道：“隨軍的只要是皇子就行，你為何覺得宣瓊是推宣璟出征呢？”

    鐘宛心中一動，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