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理所當(dāng)然道。

    司景差點(diǎn)兒拿腳踹他。

    可我不是幼崽啊！

    我特么都好幾十歲了，正兒八經(jīng)的貓中大佬圈里一霸！只有我讓別人哭鼻子的份，哪兒有自己哭鼻子的？

    蛟龍犟不過他，只好由著他去。司景獨(dú)自坐進(jìn)車?yán)铮芽谡謳Ш?，車窗玻璃都升起來，好歹還有點(diǎn)自己是個當(dāng)紅流量的自覺。他開著車沿著熟悉的路向回走，橙黃的路燈一路亮著，司景的銀車匯入了燈火通明的車海。

    考了駕照不過兩年，司景也不算是個老司機(jī)。途徑一個沒多少車流的路口，他將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盯著前方，瞧見綠燈了，便松開剎車，踩上油門，卻在車輛躥出去的一瞬間，隱隱覺得車前竄過了什么。

    是一道黑影。

    司景猛地重踩了一腳剎車，將車停下來，忙下車去查看。

    地上躺著個黑色的影子，被隱在車的yin影下，瞧不出究竟是什么。司景怕是撞到了過馬路的貓狗，在它身邊蹲下來，打開手電筒，照向地面。

    手電筒的燈一恍，他卻像是一腳踩入了云里，什么也看不清了。

    再費(fèi)勁兒地睜開眼時，他正躺在垃圾堆旁。污水橫流，味道也相當(dāng)難聞，里頭說不清是哪家的rou腐爛了，幾只蒼蠅正圍著他的位置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司景垂下腦袋，瞧見了自己的腿。

    那腿甚至比現(xiàn)在還要短，只有肥肥短短的一小截，上頭的絨毛也是細(xì)細(xì)的、稚嫩的，蓬松著，遠(yuǎn)不及如今這般順滑。他似乎受傷了，這會兒鉆心的痛順著后腿蔓延過來，毛上都是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血漬。他這才意識到，剛剛那腐爛的味道不是別的，是自己腿上的傷口。

    ……見鬼了。

    誰打了我？

    司景費(fèi)勁兒地站起來，更生氣。這誰這么大的膽子，不僅打了他，居然把他給扔在這鬼地方？

    沒聽說過他的名聲還是怎么著？

    他試著調(diào)動起體內(nèi)的力量，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里頭空空如也，入目只有這個臟污不堪的垃圾堆，旁邊有一小截骨頭，像是剛剛被他自己翻出來的。司景有愛干凈的小毛病，跌跌撞撞往前走，試圖離這地方遠(yuǎn)一些。

    有馬車停在不遠(yuǎn)處。司景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猜測這難道是哪個劇組在這兒拍戲？

    不然都這年頭了，怎么還會有馬車這種東西？

    他勉強(qiáng)走了幾步，瞧見里頭的人下車了，懷里還抱著什么。

    是只貓崽子，渾身的毛雪白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左搖右晃，相當(dāng)漂亮，比司景自己的毛色還要純正。抱著它的小姐露出秀氣的繡鞋，被扶著踩在車蹬子上，小心翼翼下來。

    “這個可真漂亮，”他聽到有人夸，“比之前的那個還俊……”

    小姐抿嘴笑了笑。司景看清了她的側(cè)臉，忽然間立起了耳朵。

    ——是她。

    他噠噠朝前跑了兩小步，又目不轉(zhuǎn)睛注視著。

    是她！

    他這才抬頭，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這是他當(dāng)年的第一個家。而如今，他的第一個主人抱著新寵，眼里流淌的是與當(dāng)初別無二致的喜愛。旁邊伺候的丫頭問：“小姐，這個還起名嗎？”

    “起，”那小姐說，“怎么能不起？”

    她的手揉在新寵的頭上，蹙起眉頭，緩緩思考著。最終卻道：“再想一個實(shí)在太麻煩了。不如還用之前那個的名字，就叫安德烈吧。”

    貓被抱在懷里，細(xì)長的手指逗著它的下巴。有人輕輕地喊，“安德烈，安德烈？”

    “……”

    司景的喉頭忽然有些酸。他沒有再去聽這個與自己相同的名字，扭頭就要往回走，可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牢牢鎖住了他的腿，讓他一下也動彈不得。視線里的那只貓穿上了他用過的小鞋子，被同樣的布巾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湛藍(lán)湛藍(lán)的眼睛。

    而他灰撲撲的，更像是只拖著尾巴的老鼠。

    司景定定地看了許久，忽然抖了抖耳朵，仿佛在笑。

    他不知把他困在這時間里的東西有什么目的，但若是想憑借這個來刺激他——那也未免太過可笑。

    自怨自艾？自憐自哀？

    開什么玩笑。這倆詞要是能落到司景身上，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