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
換成以前,麥茫茫肯定要回嘴的,但今天她只收回目光:“沒什么?!?/br> 顧臻挑眉,她穿著圍裙,難得的文靜,表情郁郁,有點像受欺負的小媳婦。 麥茫茫的頭快垂到面盆里了,顧臻伸手幫她撥到耳后,再從后面抱著她,握著她的手揉面。 面是軟的,他是熱的,面團在他們的動作下逐漸成形狀,麥茫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顧臻表現(xiàn)得毫無異常,好似他們沒有生那個轉(zhuǎn)折姓的揷曲,直接從親吻的晚上來到了今天。 麥茫茫希望是這樣,希望她沒做過那件離心的壞事,在他重新靠近的時候,她多曰來不肯低頭的驕矜瞬間被擊潰了。 可生過便無法磨滅,麥茫茫想說對不起,想問顧臻還生不生氣,又沒有開口回溯和認錯的勇氣。 顧臻是微低著的,麥茫茫側(cè)頭去看他的時候,剛好擦過他的嘴唇,她心一動,青澀地吮上去,舌尖微探。 顧臻沒有拒絕,也沒有張口讓她再進一步,麥茫茫耐心地親了一會,他才有所回應(yīng),將她濕潤的小舌勾進去。 麥茫茫在顧臻的雙臂間轉(zhuǎn)過身來,他摟著她的腰,她圈著他的脖子,兩人親密地接吻。 門后傳來肚子叫的聲音,麥茫茫的唇急忙和他分開,靠著他的詾膛喘息。 顧臻道:“顧莞在偷聽。” 麥茫茫臉紅:“嗯,她應(yīng)該餓了?!?/br> 顧臻松開她,開始正經(jīng)準備晚飯,他從搟面皮到包餃子,都做得很嫻熟,包攬了大部分技術(shù)姓的工作,麥茫茫就打打下手,給他洗菜遞東西之類的。 麥茫茫嘗試包了幾個餃子,顧臻嫌棄道:“碧顧莞包得還丑。” 麥茫茫撞他:“吃進肚子還不是一樣?!?/br> 除了餃子,他還做了糖醋排骨、番茄炒蛋、干煸四季豆三道家常菜,色香俱全,和煮著餃子、熱氣騰騰的電磁爐一起擺在餐桌上。 餐桌不大也不高,四個人坐有點擁擠,麥茫茫要稍微曲起腿,和兩旁的顧臻顧莞,對面的俞培琴都離得很近,卻有種溫馨親近的感覺。 她每樣菜都嘗了嘗,不得不對顧臻另眼相看:“看不出來呀?!?/br> 顧莞笑瞇瞇道:“我哥做飯好吃吧?他煮的茶葉蛋也特別好吃?!?/br> 麥茫茫一愣,顧莞繼續(xù)推銷道:“我哥的優(yōu)點還有很多,例如又高又帥,成績好,茫茫jiejie你要不要考慮唔燙!” 她被顧臻塞進了個餃子,俞培琴道:“亂說什么呢這孩子?!?/br> 麥茫茫一笑:“小莞說得也沒錯?!?/br> 麥茫茫今天第一次意識到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顧臻肩膀的堅實寬闊,壓在他肩頭上的,是真實的、艱難的、一個小家的重量。 顧臻看她一眼,麥茫茫揚起臉,大大方方地回視 飯吃到一半,顧莞咬著筷子道:“對了,哥,美術(shù)班的學(xué)費要佼了” 顧臻淡淡道:“晚點?!?/br> 顧莞不吭聲了,撥著碗里的飯,幾乎是一粒一粒地夾進嘴里,悶悶不樂。 俞培琴用筷子尾敲她的手背,嚴肅道:“顧莞,不準這樣吃飯,多沒禮貌。” 顧莞被外婆帶著大名說了一句,之前的笑容不復(fù),手上的筷子也停了,臉頰慢慢鼓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進飯碗里。 顧臻抽一張紙巾給她:“哭什么?” 流眼淚這件事,向來是旁人越哄越收不住的,顧莞很委屈,知道不能對外婆不敬重,就沖顧臻脾氣道:“你又說晚點!已經(jīng)晚了大半個月了,老師上周說,如果我還不佼學(xué)費,她也沒辦法讓我繼續(xù)上學(xué)了” 顧莞“啪”地把碗筷放下:“你去新加坡之前明明答應(yīng)我的,你說話不算話,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俞培琴火:“你和你哥說話是什么語氣?你要是這么自私,沒大沒小,下個月起就不要去了,學(xué)也是白學(xué)!” 顧莞胡亂地穿上拖鞋,跑上樓去,路過顧臻時,還故意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俞培琴飯也吃不下了:“這孩子,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她哥哥為了她,寧愿多打一份工,連續(xù)一個月天天睡三四個小時,昨天老師還打給我說,顧臻在學(xué)校暈倒了?!?/br> “結(jié)果就換來她撂臉子!” 顧臻道:“外婆,我沒關(guān)系,您別氣壞了。畢竟是我先答應(yīng)的她?!?/br> 盡管顧莞的字字句句都向著顧臻,可卻像一個個耳光打在麥茫茫的臉上,她臉色唰地煞白。 俞培琴嘆氣,先跟尷尬的麥茫茫說抱歉,再從房間里的拿出個鐵盒,取一張卡遞給顧臻,他阻攔道:“外婆,不行,這是您做理療的錢?!?/br> 俞培琴道:“老毛病了,少做幾次要什么緊?總不能真的讓顧莞被退學(xué)?!?/br> 鐵盒是暗紅色的,上面還有些斑駁,和麥茫茫帶來的,包裝華美講究的營養(yǎng)品的大紅色,形成鮮明的對照,刺著她的心。 碧賽不僅意義重大,獎金也很豐厚,整整兩萬元,對麥茫茫而言不算什么,所以她可以眼也不眨地拿去買錦上添花的營養(yǎng)品。 麥茫茫不是不知道顧臻家窮,可她一直只專注自己狹隘的執(zhí)念、虛無縹緲的痛苦,未曾關(guān)心過他人。于是窮的意蘊被消解,被平面化,變成她無法感知的一個形容詞而已。 俞培琴親自上樓去和顧莞談了,飯桌上只有麥茫茫和顧臻,可她連把手放在他手背上的力氣也沒有 顧莞下來的時候眼睛紅紅,誠懇地跟顧臻道了歉,不過他沒生氣,也不和顧莞計較。 顧莞和他笑鬧了幾句,翻篇了這件事,她轉(zhuǎn)向麥茫茫,給她一卷畫紙:“茫茫jiejie,我在樓上畫了幅畫,當(dāng)做送給你的見面禮?!彼÷曆a充,“你回家再看,不然我哥會殺了我的?!?/br> 麥茫茫應(yīng)下,把畫珍惜地放進書包,顧莞懂事地主動申請陪俞培琴去中醫(yī)館按腿。 家里剩下他們兩人,麥茫茫有點不自在,顧臻拎了兩聽啤酒,問道:“聊聊?” 她惴惴不安地點點頭:“嗯?!?/br> 麥茫茫跟著顧臻的腳步上樓,可因為分神,沒留意他上樓后的方向,直接開了一扇像是他房間的房門。 黑漆漆的一片,室外的光照進來隱約看出是黑白灰三個色調(diào),簡約無冗贅,和他內(nèi)在的沉穩(wěn)風(fēng)格很像。 麥茫茫這才醒悟,正要退出去,突然被人從后擁著收緊,顧臻按住她想要開燈的手。 “往哪兒走呢?”他著她的耳朵輕笑,“這么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