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順序收拾好餐具，一一放好，時不時看一眼周向晚，心里不好的預(yù)感越甚——他太安靜了。

    周向晚靜靜坐在椅子上，低著頭，頭發(fā)垂下來，神色晦暗不明，極輕也極冷地道“把鞋子穿上?！?/br>
    房間內(nèi)鋪著雪白的毛毯，所以吳涼并沒有穿鞋。吳涼不明所以，但直覺讓他完全不敢和周向晚說反話了，乖乖套上了拖鞋，抬步y(tǒng)u走“我走了?！?/br>
    周向晚忽的站了起來，疾走兩步，扭著吳涼胳膊往床上一扔，床很軟，吳涼在床上彈了一下。周向晚開始瘋狂砸東西。先是瓷質(zhì)杯子，盤子，碗一一飛出，在墻上摔得粉碎，碎瓷片如水花般飛濺，隨后桌子將電視砸得四分五裂，周向晚邊砸邊罵，語速又急又快，氣沖云霄，大部分是俄語，英語，夾雜著幾句中文，什么“氣死了”“死杠精”“眼睛被屎糊過”這樣的話。

    三四分鐘后，房間已是一片狼藉，周向晚直直站在一地碎片之間，呼呼喘著粗氣，吳涼保持著被扔上來的姿勢，橫斜地躺在床上，背對著周向晚，一動不動。

    周向晚勉強消氣，嘶聲道“行了，別找我談了。我冷靜了，把死杠精還給你。你滾！我再也不管你的破事了！”

    吳涼依然不動。

    周向晚走過去，半跪在床沿，把吳涼翻過來，道“你別給我來勁兒啊，吳涼，你還想怎么樣？我都沒用中文罵你……”周向晚語氣一頓，待看清吳涼臉，被嚇一跳，只見吳涼皺著眉，臉色蒼白，冷汗涔涔，混著淚水直往下淌。

    周向晚片刻慌神，又故作強硬道“你哭個屁！我才想哭呢！”

    吳涼吸了一口涼氣，臉色發(fā)青，眼淚流得更厲害。

    周向晚擰著長眉道“嘖，你不準哭了，……杜楓還活著，也沒殘。我沒怎么他，就是把他放賭場里了，是他自己貪心，欠了錢，被人扣下來挖礦的。你別難過了嘛。你這人怎么這樣啊？”

    周向晚想把吳涼拉起來，沒想到吳涼伸手抓住了手臂，指尖深深陷入rou里，他痛苦地看著周向晚，嘴唇顫抖道“別動……痛……”

    周向晚“？”

    吳涼吸了吸鼻子，覺得很丟臉又很痛，道“我……腰好像扭到了?！?/br>
    周向晚“……”

    腰扭到這件事，周向晚一直以為只會發(fā)生在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身上，疑惑又愧疚道“可是我只是扔了你一下啊，床也是軟的。你怎么就這樣了啊？”

    吳涼吸著氣，嘴唇直哆嗦，道“周向晚，我三十歲了。你能不能有一點尊老精神，別動不動把我往沙發(fā)和床上砸？”

    周向晚道“你少扯，你就是辦公室坐久了，三十歲算什么，我三十五還能在雪地里打獵呢！哪里最疼？”

    吳涼看著天花板，嚴謹?shù)馈澳阍谖冶成夏M一個數(shù)字九宮格，大約在4和7，6和9之間，也就是中醫(yī)上的腎俞xué和大腸俞xué附近?！?/br>
    周向晚道“……你能不能說我聽得懂的人話？”

    吳涼伸出手，順著周向晚的背，指了指。

    周向晚松了一口氣，道“豎脊肌是吧？還行，關(guān)節(jié)沒事，是肌rou拉傷。我學(xué)過這個，很專業(yè)，給你按按，馬上就好了?！?/br>
    吳涼謹慎而客氣地哄道“我相信你的專業(yè)水平，但救護車就可以，謝謝。”

    周向晚嘖了一聲，俯下身去，一手攬著吳涼的背，一手穿過他膝窩，小心地將他托抱起來。

    吳涼整個人都不好了，特別是被托著屁股，腿岔在周向晚腰側(cè)，像小孩一樣被抱著走，讓他羞恥得想原地蒸發(fā)。

    吳涼道“你……真的不用了。我不痛了，真的不痛了，你放我下來！周向晚！”

    周向晚一腳踹開門，道“我們在中東，拜托。你一個肌rou拉傷，在醫(yī)院連床位都不會有，折騰不死你。好了，馬上。”

    偏房有一個窄長的按摩床，頂部有一處鏤空的圓形，適合人趴在上面不至于悶著。周向晚就吳涼輕輕放在了上面，讓他趴好別亂動，隨后拿著剪刀，熟練地剪開了吳涼的衣服。

    吳涼小聲道“周向晚，你向我保證，只是治療拉傷而已。我們拉勾?！?/br>
    周向晚伸出小指和吳涼拉了一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