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鐘，兩人準(zhǔn)時從家出發(fā)。

    遲緒的老家在河北衡水，開車要三四個小時的路程，怕趙瑞懷犯困，遲緒帶了些能提神的水果，想起來了就喂他一口。

    趙瑞懷這司機(jī)當(dāng)?shù)暮苁窍硎?，他美滋滋的吃，直到頂嗓子眼了才忍痛拒絕，“吃不下了”

    遲緒笑著收回手，把那顆草莓放進(jìn)自己的嘴巴里。

    遲緒家的樓房是遲父結(jié)婚前一年買的，在當(dāng)時也是富裕人家住的地方，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帶的經(jīng)濟(jì)漸漸沒落，小區(qū)環(huán)境也變得老舊雜亂起來，樓與樓之間有許多違章建筑，甚至有老人自己辟荒種菜種花，左一道籬笆右一道圍墻的，根本沒有停車位，趙瑞懷只能把車停到小區(qū)外的路邊上。

    三十二歲的遲緒自打把家人的骨灰遷到寸土寸金的京城后就再沒回來過，算一算也有兩年多了，看著眼前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趙瑞懷心思雖不細(xì)膩，但也察覺到了他情緒低落，故意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我車停在這不會讓那些小孩劃了吧”

    遲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幾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手里拿著玩具qiāng，在路邊上你追我趕。

    “不會的?！?/br>
    “劃了你賠我?！?/br>
    遲緒點點頭，果斷的下了車，對著車?yán)锏内w瑞懷道，“謝謝老板送我回家，家里沒有茶，就不請你上去坐坐了?！?/br>
    趙瑞懷說，“自來水也行?！?/br>
    遲緒被逗笑了，心里那點小傷感瞬間消散了。

    空了半年的房子積了不少灰塵，趙瑞懷進(jìn)門的時被嗆的直咳嗽，明知那是難以克制的生理反應(yīng)，遲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把窗戶打開放放風(fēng)，你先坐下歇會?！?/br>
    遲緒家的格局還不錯，三室一廳一衛(wèi)一廚都有窗戶，過堂風(fēng)一進(jìn)來，帶走了不少灰塵。

    趙瑞懷卻仍是不滿意，他脫掉外套掛在墻上，利落的挽起了襯衫袖口，“有水和抹布嗎”

    “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你開了那么久的車，坐下休息會吧。”

    趙瑞華伸手摸了一把客廳的木質(zhì)沙發(fā)，舉著臟兮兮的手指問，“坐哪”

    “有水，沒抹布?！?/br>
    “你去買吧，順便買點消duyè回來，還有手套?！?/br>
    在打掃房間這一項上，不得不承認(rèn)趙瑞懷比專業(yè)的家政還要專業(yè)，他細(xì)致到連沙發(fā)雕刻里的縫隙都要用指甲蓋扣一遍，遲緒充其量給他跑腿買東西，換盆干凈的水。

    兩個小時后，遲緒家里煥然一新，連太久不使用有些發(fā)黃的馬桶都被刷的锃亮，這是自父母去世后，家里第一次這么干凈。

    要不是趙瑞懷實在太累，他能一口氣把窗戶都擦了。

    “歇會，歇一會?！弊焐线@么說著，趙瑞懷的視線仍黏在客廳那扇灰蒙蒙的窗戶上，就像干干凈凈的床上放著一袋子垃圾似的礙眼，不把窗戶擦透亮了他心里難受。

    遲緒遞給他一瓶水，怕他累死，好聲好氣的勸著，“窗戶不用擦，反正也影響不到什么?！?/br>
    趙瑞懷扭過頭，震驚的看著他，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話，“外面的人看見了多不像話?！?/br>
    “我家四樓。”

    “四樓也不行，再說過年本來就要大掃除，等會我擦外面，你擦里面?！?/br>
    遲緒也震驚了，他家里是那種老式的雙層窗戶，加上樓層高，連防盜窗都沒有

    “外面要怎么擦”

    “就那么擦，胳膊白長了”

    “老板。”

    “嗯”

    “你上小學(xué)的時候，是不是衛(wèi)生委員”

    趙瑞懷面露得意，“班長，兼衛(wèi)生委員，流動紅旗每周都在我們班?！?/br>
    “”

    趙瑞懷歇了不到半個小時，不顧遲緒勸阻爬起來擦窗戶，還嫌遲緒擦的不好，干脆親力親為，一直忙活到了天黑，把遲緒家里三十二塊玻璃窗，每一塊都擦的跟沒有玻璃一樣，饒是父母在世時，他家窗戶也沒有這么亮過。

    然而對居住環(huán)境衛(wèi)生要求極高的趙瑞懷還是不滿意，在外面吃完晚飯后拖著遲緒去了商場，把三間臥室的床上用品全部買了新的，還買了好些新廚具。

    他讓那久不住人的房子重新有了生氣，也讓遲緒心底那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