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業(yè)先前考試中雖然還算順利，但名次一直不算考前，本以為按照舉人的錄取率來說，他今年希望不大，但現(xiàn)如今能夠順利中舉，這其中大約也是付出了極為艱辛的努力。

    都說成家立業(yè)，先成家后立業(yè)，大多數(shù)是因為成家這件事能夠讓人擁有更大的責(zé)任感，也就更加努力。

    總之，以于永業(yè)的情況來看，明年等好消息就是。

    說話說到晌午，蘇玉錦到會賓樓吃中午飯。

    會賓樓也如往常一般生意順利，但因為鄭明遠廚藝精湛，青河離京城又近，會賓樓的名聲都傳到了京城去，有些不為名頭，只為滋味的食客，也會特地來會賓樓吃上一頓飯。

    這來吃飯嘛，自然就不會只吃上一頓，且若是晚上吃飯喝酒時間有些晚了，便干脆住在了青河。

    于是，因為會賓樓的緣故，附近的客棧生意也比先前好了許多，幾個客棧的掌柜甚至還給吳建通這里送了許多東西，以示感謝。

    蘇玉錦從鄭明遠和吳建通這里了解了大概情況，說了一會子的話后，下午準(zhǔn)備去作坊那見一見馮袁浩，看看織布作坊的狀況，順便也問一問洪氏姐妹的近況。

    結(jié)果剛出了會賓樓，迎面便碰上了虎子。

    虎子正引著從城門口接到的客商，來會賓樓吃飯，此時剛把人送進去，收了客商以及會賓樓給的跑腿費，錢還沒塞進荷包，便抬眼看到從二樓下來的蘇玉錦，頓時又驚又喜地跑到了跟前，「蘇jiejie回來了?！?/br>
    「嗯，回來了，昨下午剛回來?！固K玉錦笑著回話，又上下打量了虎子一番，「你們近日如何？我看你長高了不少，人也長的壯實了許多?！?/br>
    「飛毛腿伙食好，成天魚rou不缺，我們又是成日在外頭跑，長得也就快了一些?！够⒆由焓謸狭藫项^，嘿嘿直笑，「蘇jiejie離了青河這段時日，我們都想蘇jiejie的很，蘇jiejie此行可都一切順利？」

    「都好?！固K玉錦點頭，「你們呢，近日生意如何，平日里字學(xué)的怎樣？」

    「生意是極為不錯，人也比先前多了一些，前幾日我聽柳大哥說這幾個月純利十分可觀，說是要額外給我們一人發(fā)一套新的冬衣和冬鞋，算作獎勵呢?！?/br>
    虎子如實回答，「我還聽說，其他的縣、府城見咱們這里飛毛腿的生意好，管的井井有條，也不必再為乞兒的事情煩惱，都在商量著也要成立飛毛腿，要來咱們這里看一看是如何做的，葉大人這幾日為此十分忙碌?！?/br>
    「至于這字嘛……」虎子有點不好意思，「學(xué)是學(xué)了，就是大約它是識得我的，可我卻不識得它……」

    認(rèn)字真的太難了，明明是長得差不多，可意思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根本記不住。

    「不過蘇jiejie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學(xué)字的，爭取到時候識的字比賬房先生要多！」虎子哐哐地拍著胸口打包票。

    現(xiàn)在飛毛腿里面所有的人戶籍問題還沒有解決，現(xiàn)如今只能做跑腿的活計，但葉大人說過，準(zhǔn)備趁其他各縣、府正在學(xué)習(xí)籌備飛毛腿之事時，上表奏折，說明緣由，以求能夠幫他們爭取到正常人的戶籍。

    只要能夠有正常的戶籍，他們便可以去謀別的營生，甚至還可以自己去做些小買賣，去自立門戶，成家立業(yè)，過和普通人一樣的日子。

    但討生活素來都十分艱難，能多認(rèn)一些字，也算是往后多一些選擇。

    虎子和其他人都明白蘇玉錦的苦心。

    兩個人正說著話，二牛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先是驚喜地看著蘇玉錦，「蘇jiejie好?！?/br>
    而后又對虎子焦急道，「虎子哥，小乖人快不行了，快去看看吧?！?/br>
    為后續(xù)情節(jié)邏輯性考慮，將明年于永業(yè)的秋闈改成今年已考過秋闈，明年春闈，望知曉~

    第293章 多留個心

    「小乖？」蘇玉錦詫異，「那是誰，是飛毛腿里的人嗎？」

    二牛忙解釋，「是前些時日在城中遇到的乞兒，當(dāng)時我跟虎子哥遇到他時，他正在那狗搶半個饅頭，看他可憐，我和虎子哥便問他要不要來飛毛腿?！?/br>
    「在聽我們倆說完飛毛腿的事，小乖就同意跟我們走，到了飛毛腿也一切都好，他勤快也能吃苦，活做的也好，每天錢也不少賺，就是平時話不多?！?/br>
    「前幾日半夜時小乖起了高熱，柳大哥便去請了大夫來瞧，可大夫瞧不出來什么，只說應(yīng)該是著涼了，給開了兩副藥，可這兩副藥吃下去人也不見好轉(zhuǎn)，反而身上開始起了膿瘡?！?/br>
    「柳大哥將青河縣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請來看過，都說不知道為何會起這樣的膿瘡，也治不好，只能是任由他自生自滅，從昨晚開始，小乖就水米不進，今日晨起便昏睡不醒，方才我看他呼吸都變?nèi)趿耍蠹s是不成了……」

    同樣都是乞兒，都是在飛毛腿做活，此時有人要喪了命，二牛心中難過，說話有些哽咽。

    「帶我去瞧一瞧?！固K玉錦說罷，吩咐艾草快些去家中拿她的藥箱子，她則是跟著虎子和二牛去了飛毛腿。

    待到了飛毛腿的那里，柳童生帶蘇玉錦去院子角落里的一個房間去看二?？谥械男」浴?/br>
    這個房間原就是為了病人而建，防止風(fēng)寒感冒的交叉?zhèn)魅?，所以修建時特地修建的相對寬敞且朝陽，屋子里頭東西也是一應(yīng)俱全，單單是床位就有三張。

    小乖此時正躺在其中一個床位上，呼吸微弱，身上也散發(fā)著因為生了膿瘡而產(chǎn)生的臭味。

    蘇玉錦先觀察了一下大概狀況。

    小乖是個跟二牛差不多，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身形生的頗為高大，要跟虎子一樣高，但偏瘦許多。

    此時不必掀開衣服，已是能夠看到他的手背，手腕，以及脖子上長著的大大小小的膿瘡，查看一番，發(fā)覺已是有潰爛流膿的狀況。

    待艾草拿了藥箱過來，蘇玉錦先是診脈，而后往膿瘡處敷了一些帶麻醉效果的藥粉，待估摸著藥粉開始起作用時，用自制的鑷子等工具，對膿瘡進行清理、查看。

    在忙活了好一陣后，蘇玉錦放下手中的各種東西，在干凈的水盆用混著一些藥粉洗了手，「不是會傳染的膿瘡，也能治，就是治的時候小乖有些受罪，也麻煩一些。」

    「膿瘡長的時間有些長，幾乎已經(jīng)累及五臟六腑，此時即便能夠清理膿瘡，外用藥粉治傷，內(nèi)服湯藥調(diào)理，但能不能活，也得看小乖的命，只能說盡力試上一試。」

    眼下這個情況，可以說是只能死馬當(dāng)作活馬來醫(yī)，盡最大努力了。

    「盡人事，聽天命，咱們盡力而為吧。」柳童生附和了一句，「蘇姑娘可有需要我們要幫忙的？」

    「這些藥粉不夠，二牛趕緊按我開的方子去周記藥材行拿藥，拿了藥后交代他們要混在一起磨成粉，速度越快越好?！?/br>
    蘇玉錦說話時便將手中寫好的方子給了二牛，繼而吩咐虎子和柳童生，「你們速去燒些熱水，取些燒酒，再找尋一些干凈的紗布來，幫他擦干凈身子?！?/br>
    虎子和柳童生按蘇玉錦說的急忙去忙碌。

    小乖的膿瘡只長了四肢和前胸，后背上并沒有長，清洗起來到是也算容易，等二牛那拿了藥粉回來后，蘇玉錦給小乖扎上了兩針后，便帶著虎子和柳童生做清理膿瘡。

    敷麻醉藥粉，用工具擠出里面的膿液，挖掉腐爛的壞rou，用藥水沖洗傷口后，再敷上生肌的藥粉，覆上紗布……

    每一個膿瘡皆是這般處置，且下手要干脆利落，但也得謹(jǐn)慎小心。

    全身的膿瘡生了有二十多個，當(dāng)蘇玉錦等人將小乖身上的膿瘡全部都清理干凈時，天兒已是擦了黑。

    查看生肌藥粉和紗布的固定狀況皆沒有什么問題，蘇玉錦又給小乖診了脈，讓柱子給小乖喂食已經(jīng)熬煮好的湯藥。

    看著小乖此時蒼白無比的臉，虎子等人皆是有些擔(dān)憂，「蘇jiejie，他什么時候可以醒？」

    「最早也得過了子時了?！固K玉錦道，「今晚上若是醒了，就喂上一些rou粥，湯藥也再喝上一碗，倘若今晚一直沒有醒，明兒個一早趕緊去叫我?！?/br>
    蘇玉錦交代完，看了一眼小乖比尋常人要高挺的鼻梁以及比常人更加深陷的眼窩，問道，「這小乖是哪里的人，名字聽著特別的很。」

    「不知道是哪里的，問名字也不說，起初我和二牛只當(dāng)他是啞巴，跟他說了半天話，他才說出來一個好字?！?/br>
    虎子回答，「能成乞兒的，大多都是家里遭過災(zāi)或者被家人拋棄的，大約并不想說，我們便也沒有多問，又見他除了不愛說話挺乖巧的，就給他起了名字叫小乖，他好像還挺高興的?！?/br>
    是不明身份的人啊。

    蘇玉錦微微擰眉，「那往后你們對小乖多留些心吧。」

    「蘇jiejie的意思是……」虎子頓時有些警惕。

    「小乖身上之所以長膿瘡，不是因為生病，是因為中了毒?！固K玉錦道，「毒侵入五臟六腑，慢慢滲出來，身上便長了膿瘡?！?/br>
    「這毒的毒性很弱，若是短期內(nèi)積累，不會致命，唯有長期接觸，慢慢積累，才會發(fā)作，且發(fā)作時是以膿瘡為癥狀，尋常大夫很難發(fā)覺?！?/br>
    「看小乖這個狀況，身上的毒大約得有兩年以上，這般精心要他性命的人，若是知道小乖還活著的話，大約還是會來找尋他的?！?/br>
    「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也不排除小乖身上的毒不是旁人下的，而是因為不知道那是毒而長期接觸導(dǎo)致，總之，你們往后多留一留神吧?！?/br>
    「我明白了?！够⒆狱c了點頭，「蘇jiejie放心，我們知道怎么辦。」

    從前長期混跡于城中街道做討飯的乞兒，現(xiàn)如今又做飛毛腿的活計，于察言觀色和隨機應(yīng)變之事可謂十分擅長，這點事絕對能做好。

    「嗯。」蘇玉錦笑瞇瞇地拍了拍虎子的肩膀。

    最近在努力治療作者的拖延癌……

    第294章 有客人

    時候不早，蘇玉錦也因忙碌了整整一下午而疲累不已，便沒有過多停留，先離了飛毛腿回家去。

    柳mama已是準(zhǔn)備好了晚飯。

    家常豆腐，醋溜豆芽，木須rou，還有一碟子蘇玉錦喜歡吃的蜜汁雞翅，紅棗紅薯粥，醬香餅。

    柳mama現(xiàn)如今廚藝好，樣樣色香味俱全，令人頗有食欲。

    勞累了一整日，蘇玉錦此時腹中空空，風(fēng)卷殘云一般地吃了飯，簡單洗漱一番后，到頭便睡。

    這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時，虎子已經(jīng)在外頭等著，看到蘇玉錦從屋子里出來時，眉開眼笑，「蘇jiejie早，小乖昨晚丑時醒的，按蘇jiejie說的，吃了rou粥，喝了湯藥，到天兒蒙蒙亮的時候又睡了過去?！?/br>
    「我是瞧著比先前稍微有了點精氣神兒，沒那般虛弱無力，但是那些清理了膿瘡的傷口處流了許多的血水，我們有些害怕，就想請?zhí)Kjiejie早些過去瞧一瞧?！?/br>
    昨天上的那些藥粉，主要是生肌的功效，眼下有血水，大約是去腐不夠，生肌效用在他身上不大。

    蘇玉錦點頭，「我這就去?！?/br>
    簡單吃了塊噴噴香，煎得兩面金黃酥脆的rou餅，喝了半碗豆?jié){，蘇玉錦便和艾草一起拎了藥箱子往飛毛腿去。

    小乖此時的臉色仍舊是蒼白，但呼吸比昨日聽著平穩(wěn)有力許多。

    大約是因為身上膿瘡被清理后麻藥過去，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疼，小乖顯然睡得并不踏實，在聽到腳步聲是，便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蘇玉錦這個陌生人時，小乖的眼底掠過了一抹驚慌，但很快壓了下去，掙扎著要坐起來。

    但他實在虛弱，身上的傷每動一下都在牽扯痛覺神經(jīng)，讓他不得不放棄這個舉動，躺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要亂動。」蘇玉錦道，「我是大夫，你身上的膿瘡昨天雖然清理了個差不多，但后續(xù)養(yǎng)護需得十分注意，每天都要重新擦洗換藥，大約有些疼，你需要忍一忍?！?/br>
    說著話，蘇玉錦將一顆丸藥遞給了一旁的虎子，「將這顆丸藥混了溫水喂他吃下，能緩解一些疼痛。」

    「柳大哥幫忙用溫水和藥水擦拭一下創(chuàng)口，溫水擦拭一遍，藥水擦拭兩遍，待藥水自然晾干后，再上藥粉包扎?！?/br>
    「好?！?/br>
    虎子和柳童生得了吩咐各自去忙碌。

    艾草幫著將紗布剪成合適的大小，二牛和柱子則是幫忙打水，準(zhǔn)備擦洗窗口的棉絮以及各種工具。

    小乖喝下丸藥后，腦袋有些昏昏沉沉，身上的疼覺得減輕了許多，但也覺得自己的知覺似乎喪失了許多，人也有些迷迷糊糊。

    隱約只看到那個長相陌生，但容貌秀麗，身著一身月白色衣裙的大夫，正在忙碌地幫他治身上的膿瘡。

    那些看著嚇人，聞著惡臭，連自己都嫌惡無比的膿瘡。

    不知過了多久，小乖睜開了眼睛。

    頭腦清醒了許多，身體也逐漸有了知覺，能感覺到身上的創(chuàng)口在發(fā)疼，但此時的疼比著昨晚半夜醒來時要輕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