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夢因不由驚叫一聲，忽地一只潮濕的手掌在一片黑暗之中，準(zhǔn)確地抓住了她的腕子。

    “啊……”熟悉的淡香縈繞鼻尖。

    慌亂間，手里的那碗甜酒釀被打翻，大半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黏膩的，甜津的。

    伴著他們的靠近，交疊傳遞。

    “梁夢因，你確定你是來送甜酒釀的？”暗啞的聲線里帶著說不清的意味。

    貼著她手腕處的掌骨染上了一抹縹緲不清的溫度，說不清是冷還是熱。她只知道，在他的聲音落在耳側(cè)時，她單薄瘦削的身體情不自禁地一抖。

    “不知道的，以為你投懷送抱呢？”

    沒等她開口反擊，花灑熱水突然打開，熱水淋下，梁夢因措手不及尖叫一聲：“你混蛋！”

    那道聲音似乎越來越寡淡，尤其是他徘徊在睡裙上的那只手動作愈發(fā)橫行無忌時，淡到了極點。

    “衣服臟了，要洗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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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矜持

    ◎我剛洗過的澡！◎

    原本手里的那只已經(jīng)空了的碗, 不知道被陳時序放在了哪里。

    酒釀的味道在空氣中蒸騰，米酒的清甜在鼻尖縈繞。明明撒了一地，一口未喝, 卻像是已經(jīng)酒意沁入心脾，暈暈沉沉，意迷情亂。

    “這次又想要什么……”壓低的聲線里, 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淅淅瀝瀝的水聲, 沖入耳膜，蓋住了其他所有聲音，梁夢因沒聽清他的話。在一片混亂之中，她迷蒙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隱約的人影。

    黑暗中, 所有觸覺被放大到極致, 掌在她頸間灼熱的溫度，似乎比花灑噴出的熱水更熱。

    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他的臂膀，長長的指甲不知道在什么時候, 已經(jīng)深深嵌入他的皮rou之間。

    可他沒說一句話，只有繃起的肌rou暴露了些什么。

    “什……么……”

    梁夢因沒聽清, 濕法貼在面頰上, 遮蔽了她的視線。別遑論在一片漆黑之中, 她根本無從分辨不出任何他微妙的神情，翕動的唇瓣，淡淡的薄香, 屬于陳時序的。

    “沒關(guān)系……”她只聽清了這一句，后面所有的話在隱在一片水聲之中。

    沒關(guān)系, 只要她想要。

    他都可以給。

    在纏綿的水聲中, 所有升溫的旖色都被掩藏。

    梁夢因被淋在頭上的熱水打得睜不開眼, 身上的睡裙卻在拉扯中被拽下。

    她想要阻止，卻頭腦暈沉地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抓了一只手臂，卻擋不了另一只。想要按住自己的裙子，卻又有游移的唇瓣貼了上來。

    單薄的肩背被崩出脆弱纖細(xì)的弧線，像一只在和風(fēng)細(xì)雨中強(qiáng)撐起翅膀的蝴蝶，沾了雨漬，在微風(fēng)中顫抖。

    潮濕的唇印下，溫?zé)岬氖终祈樦崮伒钠つw向下，停在玲瓏有致的曲線上。

    “你……流氓?！绷簤粢虮荛_他的唇，努力地大口呼吸，試圖找回一點清明。

    手掌撐在他的胸前，掌心下是鼓舞的心跳，灼熱逼人。

    眨了眨眼，手掌微微用力，勉強(qiáng)隔開了半分距離。

    “陳時序，我告訴你……”聲音后半截突然被咽了下去，撥開霧氣，淺嘗輒止的勾纏中，淺淺的聲息被擠壓在喉嚨間。

    在進(jìn)退兩難中，她選擇了閉嘴。

    “不是送甜酒釀嗎？酒釀沒了，總得用點其他什么補(bǔ)回來吧？”發(fā)沉的呼吸聲撲在面上，耳廓在那一道道氣聲中，慢慢紅透。

    黑暗中滋長了陌生的情愫，掌心下是蓬勃鼓噪的心跳，那震動的力道似乎可以透過肌理血rou，帶著她的心跳趨于共頻。

    是拉著人不斷墜落的旖旎。

    直到一聲再也按耐不住的細(xì)吟，從咬得很緊的唇齒間溢出，像夜鶯清泠的輕啼，在逼仄密閉的浴室中來回游蕩。

    似有余音回響。

    在耳膜之上不斷留聲。

    不知何時移到她唇上的那只大手，帶著不容置換的力道，捏住她的下顎，攜著戰(zhàn)栗瑟瑟的氣息。

    唇瓣跟著他的動作分開，連牙齒也卸了力氣。

    “乖一點。”似是安撫，似是低哄。

    背后是冰冷的瓷磚，身前是火熱的體溫。

    梁夢因的思緒卻慢慢迷離，她在這曖昧的溫存中，不合時宜地突然想起，陳時序那句低聲又無奈的嘆息。

    “乖一點?！?/br>
    是在他剛剛接手嘉馳后，某個深夜歸家的時刻。

    一身水汽的陳時序，剛從浴室中走出來，眼睛就被蒙上了一雙手。

    柔軟的，細(xì)膩的，帶著點清甜的玫瑰香。

    沒來得及擦干的發(fā)絲還在滴著水，視線被蒙住，不知是滴在他灰色的稠質(zhì)睡衣上，還是滴在他身后的少女身上。

    這個時候，這種動作，也就只會是梁夢因了。

    “別鬧?！笔桦x冷淡的音質(zhì)。

    梁夢因沒放手，反而靠得更緊了幾分。

    有水珠滴在她的臉上，順著白皙軟嫩的臉蛋滑下，隱在睡裙之中，她沒在意。額頭貼在他的后頸中，那里微微震顫的抖動，她察覺到了。

    “是不是很累啊?！彼穆曇艉茌p，在安靜的夜晚尤甚。

    其實她也很累，為了等他，梁夢因定了不知道多少個鬧鐘，只怕自己等不到遲遲未歸家的陳時序，就這樣睡過去。

    那天，是陳時序的生日。

    她記惦了很久。

    從清早老宅里就收到了很多禮物，送給這位剛剛上任挑大梁的新任總裁。林姿和吳媽也同樣忙碌了一天，準(zhǔn)備了一桌他偏愛的菜，不是什么名貴的菜系，更有幾分家庭的溫馨。

    可惜，那天陳時序公務(wù)纏身，早早發(fā)了消息回來——生日沒時間過了，讓他們先吃，不用等他了。

    生日宴少了壽星本人，當(dāng)然失了意義。

    一頓晚餐，草草結(jié)束，林姿意興闌珊地早早回房休息。

    原本梁夢因是在外地采風(fēng)的，為了陳時序的生日特地趕車歸來的。

    從深山老林，先搭乘長途汽車到市里，又坐了段火車到隔壁市，才坐上了回京城的飛機(jī)，單是路上就折騰了快一天。

    本就困乏得幾乎要睜不開眼，但梁夢因還是強(qiáng)撐著熬夜等他回來。沙發(fā)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初冬時分，梁夢因已經(jīng)裹了件大衣等在客廳里，迷迷晃晃睡了過去。再醒來時，都已經(jīng)十一點了，連鬧鐘都沒聽到。

    上樓沖了個澡，剛剛吹好頭發(fā)，就聽到了隔壁的聲音，是陳時序回來了。

    來不及換下睡裙，梁夢因就直接沖到了隔壁房間。

    在陳時序從浴室出來的下一秒，她就踮起腳蒙住了他的眼睛。

    “還好?！彼皇悄欠N善于和他人傾訴的性格，更不愿意將自己的繁忙疲累講給梁夢因，讓她無端擔(dān)心。

    哪怕只有表面上的那種擔(dān)心。

    懸在他眼前的那雙手晃來晃去，是梁夢因踮起腳的身體不穩(wěn)。

    他輕輕地嘆一口氣，拉下她的手，轉(zhuǎn)身，男人的嗓音低涼磁性：“你乖一點，我就不累。”

    梁夢因聳了聳肩，自動將他這句話腦補(bǔ)為夸她的口吻：“我一直都很乖啊?！?/br>
    她低頭看了看時間，揚(yáng)眉：“還好，十一點五十七分，你的生日還沒過?！?/br>
    彎唇：“陳時序，生日快樂?！?/br>
    溫糯的聲線劃過耳際，帶著渺渺提起半個調(diào)子的尾音，陳時序的眉心微不可見的一顫。

    “剛從深山里面出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準(zhǔn)備什么禮物。等我明天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再給你補(bǔ)上，好不好呀?！绷簤粢蛐θ莺芴?。

    手指卻悄悄捏住了睡裙口袋里的那顆圓形的玉石，隱隱幾分期待的緊張感。

    陳時序面上沒什么情緒的，很淡，沒什么生氣或是喜悅的劇情的情感變化。梁夢因端詳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改變，他甚至連句話都沒接。

    他不接茬，這讓她口袋里那只精雕細(xì)琢的玉石，還怎么拿出來？

    那是她鉆研了許久的玉雕，浪費了幾塊玉石，辛苦保養(yǎng)的指甲也被銼刀刮傷，整個指甲都被掀了下去，包了厚厚一層紗布，也沒放棄的玉雕。

    雖然最后也只是刻了個簡單的形狀，非遺藝術(shù)哪有那般容易學(xué)成，她只學(xué)了幾分皮毛，成品已經(jīng)很是驚艷。

    浮在玉石表面的一條大胖魚，身上的鱗片都被細(xì)致地刻出來，尾巴高高地翹起，叼著一朵盛開的蓮花，是年年有余的寓意。

    俗套的寓意，但已經(jīng)是在她能力范圍能能夠雕出最好的形狀。

    原本滿心期待他收到禮物時的反應(yīng)，卻沒想到她只是隨便開了個玩笑，陳時序就真的以為她沒準(zhǔn)備禮物，甚至連問都沒問一句。

    陳時序眸光微斂，只是轉(zhuǎn)過身，走向衣柜。從剛剛換下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了個藍(lán)絲絨的盒子。

    “送你了。”聲音冷淡。

    梁夢因滿臉狐疑地接過盒子，打開方看到是一枚胸針，玫瑰形狀的。是用數(shù)不清多少克鉆石做出的花苞形狀，中間簇?fù)碇活w瑩瑩發(fā)光的粉鉆，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璀璨迷人眼。

    “這——”瞳孔微聚。

    這枚胸針，梁夢因前幾日見過，在那位身故的珍藏家最后的遺物拍賣單上。

    她是沒有閑錢去揮霍這種奢侈品的，但專業(yè)喜好使然，讓她對這些精巧的造型設(shè)計的藝術(shù)品格外偏愛？

    “這怎么你過生日，反而我收了禮物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