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歡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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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二次說這樣的話,像是故意在趕走身邊的人。 清嫵一心留意著外?面的動(dòng)靜,聞言低頭看了他一眼。 裴慕辭似乎知道清嫵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溫柔道:“好不好?” 也許是公主一遍遍的說著喜歡他,一次次當(dāng)眾偏愛他,讓他心中冰封已久的地方長出了破土的小芽。 他覺得心中還是存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期翼的。 可若清嫵真是走了,那也不能怪她,畢竟他剛剛說的才是最好的處理情況。 公主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能一路咬牙將他背到這里已是不易,無論她怎么做,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算將他丟在這里了,公主與其余拋棄他的那些人,也是有根本?的不同。 他不斷的自我暗示,何嘗不是變相的替清嫵開脫。 外?面的人沒有交談,默默擴(kuò)大了搜索的范圍,狗哮聲忽遠(yuǎn)忽近。 這里空間狹小空氣不流通,鮮血的腥臭味滯留在原地,遲早被那群不知身份的人發(fā)?現(xiàn)。 清嫵數(shù)著外?面的腳步聲,應(yīng)該都?不是內(nèi)力特別深厚的人,但?也不能在此處與他們硬拼,到時(shí)候在包圍圈里以少敵多,她可能就沒辦法?再帶裴慕辭出去了。 她瞧著裴慕辭身上穿的那件血衣,心里有了個(gè)大致的計(jì)劃。 但?也需要先把裴慕辭藏好,若是獵犬先找到山洞來,那她再做什?么都?是白費(fèi)。 留給他們的時(shí)間并不多,清嫵蹲下扛住裴慕辭的肩膀,把他往一個(gè)小角落里架。 “脫了。”她凝著裴慕辭外?面帶血的衣裳,憑著記憶開始規(guī)劃路線。 裴慕辭搭著眼尾,不明所?以。 清嫵把自己栓在腰上的大袖衫解下來,攥在手里,催促一聲。 裴慕辭便沒有再問,姿態(tài)閑雅地挑開腰帶。 外?袍松松垮垮的隨肩掉落,露出上半身緊致的線條,沒有絲毫贅余,溝壑分明。 面對(duì)洞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清嫵只來得及匆匆掃過一眼。 裴慕辭有氣無力的抵著灰?guī)r,綢緞似的發(fā)?絲層層垂下,服順的貼在背后,鋪滿了寬闊的背部,將他蒼白的面容襯的如妖般瑰麗。 而?他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布滿了交錯(cuò)猙獰的傷疤,傷口從肩膀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陰影里。 清嫵臉上一熱,迅速撤開視線,嗅了嗅血衣上的味道,毫不嫌棄地穿在身上。 裴慕辭依舊勾著嘴角,神色淡淡的。 他總是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捉摸不透他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 清嫵拿起劍,把自己的衣服囫圇蓋在他身上。 衣服有些短,堪堪遮住他的上.身。 “裴慕辭?!迸R走前,清嫵忽地回頭。 她嬌小的身軀似乎抵擋住了即將到來的狂風(fēng)暴雨,尖尖的下巴往上一揚(yáng),帶著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桀驁。 “別亂走?!?/br> 說罷,她用劍撕開拖地的衣擺,頭也不回的融入黑夜之中。 裴慕辭一個(gè)人獨(dú)坐在潮陰的角落里,瞳孔晦暗不明。 山里的夜靜的讓人發(fā)?怵,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隨風(fēng)遠(yuǎn)去, 一波接著一波的痛苦不斷折磨他的理智,竟讓他生出些難言的苦悶。 若不是這毒突然發(fā)?作,公主早該已經(jīng)逃出去了。 說來說去,清嫵能將他從粥鋪里救出來已經(jīng)仁至義盡,要是現(xiàn)在丟下他走掉,也是應(yīng)該的。 他該知足的。 這樣的想法?宛若魔咒般,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最后倒像是他在無盡的輪回中陷入了自我麻痹。 火堆徹底熄滅,火星還沒躥騰幾秒就化為灰燼緩緩飄下,倒像是每個(gè)極寒的冬天?落在他身上的雪。 窒息般的靜謐將他完全吞噬,小時(shí)候的片段記憶也像狂風(fēng)一樣席卷而?來。 親生母親毫不猶豫地把他丟在荒院里,任由奴仆對(duì)他又打又罵,師傅想也不想就在兄弟兩人間選擇了哥哥,看著他長大的奶娘幫著母親給他下了三十余種毒藥…… 擔(dān)著父親身份的那個(gè)人,在知道他的存在后,也沒有來看過他一次,他如同見不得光的陰蛆,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渾渾噩噩兩年。 所?有人都?對(duì)他避之不及,與對(duì)待煞星沒什?么兩樣。 過了好多年,這些畫面還如同刻在骨子里那樣揮之不去。 明明他什?么都?沒做,卻跟什?么都?做錯(cuò)了一樣,好似他的出生就是一個(gè)極大的錯(cuò)誤。 裴慕辭穿回自己的內(nèi)衫,把清嫵留下的衣服捏著四角疊好,宛若石像般坐在角落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 好半晌之后,他把衣衫緊緊摟在懷里,周圍清淡的梔香好似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光。 可就那點(diǎn)?光亮,也在隨香氣的淡去而?緩緩熄滅。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在某一刻直接消失不見,裴慕辭不禁在心里想著,公主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吧。 他眼簾半闔,雙手反撐在地上,又無奈跌了回去。 反正這副身子,也不是第一次被拋棄了。 他失神了許久,才扯出一個(gè)慘淡的笑,如同終于釋然了一般。 —— 山洞里的火堆熄了許久,冰冷的沒有一點(diǎn)?生氣。 清嫵側(cè)身貼著山壁,耳邊全是蚊蟲的亂鳴,她下意識(shí)的屏住呼吸,藏住腳步聲。 前面就是她扶裴慕辭躲避的角落,可那里一片漆黑,哪還有活人的蹤跡? 清嫵攥住劍柄,小臂繃緊。 猝不及防間,陰影里突然有人鉗住她的后腰,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立馬旋身掐住了她的喉嚨,將她拿劍的那只手摁在了墻上。 “嘭”的一下,撞得不輕。 那人沒有開口,清嫵腳后跟離地,能感受到皮膚相接的那只手,指節(jié)在微微顫抖。 他不是不想下死手,而?是沒有力氣。 清嫵用空著的手握住裴慕辭的手腕,卻沒想到他力氣能這么大。 她一時(shí)沒有掙開,去拍他的大臂,亮明身份。 “裴慕辭,是我?!?/br> 脖子上的力道一輕,清嫵直接跌坐在地上。 “殿下?”裴慕辭喚她,像是久經(jīng)夜路的人突然望見曙光,音調(diào)都?帶著不知所?措的驚喜,好似急于求證什?么。 他從清嫵走出洞口便一直坐在原地,動(dòng)都?沒有動(dòng)過。 月光在洞口就止住了腳步,他望著不遠(yuǎn)處那抹光亮,卻任由自己與黑暗融為一體。 時(shí)間從未像如今這樣漫長。 清嫵扭幾下脖子,嘟囔道:“可別給我留疤了呀?!?/br> 好似一點(diǎn)?沒在意裴慕辭差點(diǎn)?要了她小命的舉動(dòng)。 裴慕辭茫然地杵在原地,幾息后回神,半跪在清嫵面前,想幫她看看脖子上的傷。 不等?他碰到,清嫵已經(jīng)緩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 裴慕辭不知自己是否身在夢(mèng)中,怎會(huì)有人在脫險(xiǎn)之后往回跑呢? 明明他都?做好了被丟下的準(zhǔn)備。 “殿下怎么在這?”他試探道。 他更想知道的是,公主是因?為他還困在山洞里,才回來的嗎? “我把追兵引走自然就回來了呀?!鼻鍕骋荒橌@訝,反問道:“不然去哪?” 怎么這人毒素發(fā)?作之后,變得傻傻的。 一副很好騙的樣子。 清嫵把劍點(diǎn)?在地上,整理好身上的衣著。 月光柔柔灑下,反射.出凌冽的劍氣。 裴慕辭看見清嫵身上的衣裙被整齊撕開幾道口子,他脫下的那件外?袍不知道被丟到哪里去了。 她臉上還多了幾道泛灰的劃痕,不算很深,應(yīng)該是山林里奔竄不小心刮的皮外?傷。 他不知道清嫵的武藝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可讓那么多的追兵改變追殺方向,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到此,他長睫一顫,黑眸如深不見底的古井,卻泛起柔和的波光,像是粼粼的金粉灑在平和的井水里。 萬千情緒匯集在一起,裴慕辭心緒翻涌,突然像被抽去了骨頭,一溜煙往地上栽。 清嫵趕緊搭手去扶他,他已經(jīng)坐在地上,胸口猛烈地起伏,臉上卻和沒事人一樣沖清嫵笑。 她看見裴慕辭兩片嘴唇之間,逐漸浸出泛黑的紅色。 “你這樣不行?!鼻鍕嘲櫭?,“我出去弄點(diǎn)?柴?!?/br> 她把注意力從裴慕辭身上轉(zhuǎn)開,頓時(shí)泄氣般長嘆,表情開始越發(fā)?凝重。 “下雨了。” 雨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樹葉上,發(fā)?出淅瀝的聲響,夾雜著令人煩悶的潮濕陰冷,毫無阻擋的朝山洞里灌。 “所?有的倒霉事都?堆一處了,虧我上月還給皇寺供了香?!?/br> 清嫵有那么一瞬間的崩潰,罵罵咧咧地開始脫身上的衣服,只剩一件最貼身的里衣,“我得出去一趟。” 裴慕辭不愿在清嫵面前過于狼狽,一直用勁壓制體內(nèi)的痛意,好讓他看起來從容自在些。 他撐起身想去阻止清嫵,可反反復(fù)復(fù)的折磨將他摧殘的精疲力盡,渾身上下跟脫水了似的虛弱,可東拼西湊攢出來的力氣,只夠得上拉住她的手。 這雙嬌嫩的柔荑提著劍,一次接一次走入險(xiǎn)境中,毫不猶豫的把他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