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歡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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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你要回來接爹爹,葬到小姑姑身邊去?!彼D了一下,像是對自己說,“我這輩子虧欠了阿妹許多,也只有到地下去補償她了?!?/br> 清嫵聽到此,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可她又不愿意讓明惠帝看見,自己彎著脖子掉眼淚,下巴都快抵著胸脯了。 明惠帝摸摸她的腦袋,“又在亂想什么?” 清嫵兩只眼紅彤彤的,一抽一抽地小聲問他:“南境異動了?我們是不是要敗了。” “你倒是會cao心?!泵骰莸坜D(zhuǎn)拍為打,沒使什么力氣,“爹爹凡人之軀,怎可能長生不老?” 再說十年前的舊事,早已熬干了他的心血,故人一個個離去,他盼著解脫。 清嫵半信半疑的瞅著明惠帝,但他神色不像是誆騙,還跟她開起了玩笑:“更何況公主成婚之后若不帶駙馬去封地,彈劾容昭的奏折非把爹淹了不可?!?/br> 駙馬駙馬!就想著駙馬,巴不得我早些嫁出去! 清嫵不滿的撇嘴,但這話她也只敢在心里說。 她尚未及笄便在外立府,本就僭越祖制,若在駙馬人選上還一味任性,那只是為難疼愛她的父皇,所以她一直有些避諱駙馬這個話題。 知子莫若父,明惠帝當(dāng)然知道清嫵在想什么,笑她:“容昭還沒有喜歡的人?” 清嫵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重重的哼一下。 明惠帝揶揄她:“容昭最近不是老圍著個郎君轉(zhuǎn)悠嗎?這還不叫喜歡吶?” 清嫵取了支筆架上的干凈羊毫懟在桌案上霍霍,她甩甩頭,想把腦海里逐漸浮現(xiàn)的那張臉丟出去。 “也不說帶來給爹把把關(guān),果然女大不由爹呀?!被实矍扑歉北淮林械哪樱Φ膶櫮?。 “他...”清嫵吞吞吐吐。 昨日才抓回來的,可別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明惠帝像是隨口那么一說,并沒有深究,在此事上反而比尋常百姓家的父母更加寬容,“封地離京城遠(yuǎn),你既然寵那個小郎君,就帶他去,遠(yuǎn)離是非好好逍遙。” 清嫵嫌皇帝啰啰嗦嗦的,攤開雙手舉到明惠帝面前,打斷他在裴慕辭的話題上來回糾纏。 “又沒錢花了?”皇帝一巴掌拍上去,打開她搗亂的雙手。 清嫵索性直起身子跪在龍椅上,顯得自己氣勢足一些,“禮物呢!我的生辰禮物呢!” 距及笄禮還有幾天,她不過是提醒提醒皇帝別忘了給她準(zhǔn)備誕禮,沒想到明惠帝還真拿起桌上的小音錘,敲了兩下鈴鐘。 “叮叮——” 空靈的鈴聲飄到殿外,撞出輕盈的回音,云聽領(lǐng)著三個常侍合力把一個木箱抬上殿。 足有一人長的厚箱久未見世,細(xì)聞有股雜物間的灰塵味,但外表卻精細(xì)雅致,可見原主人對此箱的愛重。 “這是你姑姑留給你的東西?!泵骰莸壑棺『潞湍簻?zhǔn)備開箱的動作,“女兒家的東西,容昭到時候帶回封地去悄悄看?!?/br> 含月去接下鑰匙,與抬箱的幾人站在一起。 “尚食房備了晚膳,容昭留在這陪爹爹吃?”明惠帝這幾日忙于政務(wù),膳食都是云聽安排送到忠議殿來。 “不吃!宮外車攆還在等我呢。”清嫵以為皇帝沒給她單獨準(zhǔn)備禮物,不領(lǐng)他的情,氣鼓鼓的往階下走。 “是車馬在等,還是有人在等?。俊泵骰莸鄣托?,故意拿話去堵清嫵。 她剛好走到木箱旁,聽到這句話,氣得一腳踹上去。 “砰!” 腳踝處的凸起傳來鉆心的疼,木箱卻紋絲不動。 清嫵不禁回頭看了兩眼那箱子,小姑姑留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怎的這么沉? 她招手讓含月來,但這丫頭木愣愣地杵在原地,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干嘛呢?”清嫵狐疑地打量她一眼,讓她帶人把東西抬去馬車上。 時下也沒有多想,領(lǐng)著凝春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聲音卻遙遙傳回殿內(nèi),“爹爹沒有備禮的事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皇帝何曾這樣吃癟過? 侍從皆知明惠帝和公主呆在一起的時候,是最隨和不過的了。 連向來謹(jǐn)慎的云聽都埋頭笑著,“公主性子好,愛鬧愛笑的,到哪都吃不了虧?!?/br> “是啊。”明惠帝看似應(yīng)和,實則更像是長嘆了口氣,語調(diào)里都是說不出的擔(dān)憂。 他盯著清嫵一蹦一跳的背影,直到那抹靚色消失在磚紅色的甬道盡頭。 云聽聽出皇帝的情緒不太對,即刻遣散了進(jìn)殿伺候的宮人。 皇帝滿意的賞了些金瓜子,身子有些沉的跌回龍椅上,嘴里念叨了兩聲罷了。 隨即又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臉惆悵的搖搖頭,“還是要趕緊把容昭送走?!?/br> “可公主未必肯乖乖的去封地?!痹坡爭h立在桌前,安靜的研墨。 他從小就待在宮衙里,讀過幾本書,識些字,對那件從沒有人敢提的舊事多少也知道點。 但他也不會將此掛在嘴邊,嚷嚷的人盡皆知。 明惠帝看中云聽,愿意提拔他,便是因為他知曉分寸,辦事牢靠。 朝中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現(xiàn)下這計劃,需要完全信任的人去執(zhí)行。 皇帝親自撿起掉在地上的羊毫,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你去把杜矜叫來見朕。” 云聽根本沒想到皇帝想到人竟會是杜矜,傻在那一時半會沒反應(yīng)過來。 皇帝又追加了一句,“不管愿不愿意,綁也給朕綁來。” —— 清嫵一行人前腳踏出忠議殿,云聽后腳就派了個機靈的小黃門去公主府通傳。 杜矜似乎知道明惠帝傳喚的事情,沒說多余的話,十分配合地進(jìn)了馬車往宮里來。 “陛下,杜公子稍后便到?!?/br> 皇帝聽見消息,一顆心終于落進(jìn)肚子里,困意開始一浪一浪地侵蝕著眼皮,他揮手喝退留在殿里的人,走到內(nèi)室軟榻上歇息。 云聽拿了個精致的鏤空雕龍方盒,往及腰高的香爐里撒上些安息粉,又囑咐好守在殿外的宮人,轉(zhuǎn)頭去追替公主府送賞賜的隊伍。 那木箱里裝著價值連城的東西,萬一運氣不好遇到膽大包天的人就遭了。 他還是得親眼瞧著一行人安安全全地出皇宮才能放心,如果有可能的話,還能再見一見…… 可當(dāng)云聽火急火燎的出了忠議殿,從左到右環(huán)顧一圈,哪還有含月的影子? 那么沉的箱子,幾人必定走不快,他站在階前伸長脖子墊著腳,試圖找尋幾個人的蹤跡。 座座宮殿樓宇有數(shù)不盡的死角,正前方的紅墻綿延不盡,與遼闊的天色并成一條模糊的直線。 要想在這偌大的宮殿中找到幾個人,無異于是大海撈針。 他一陣自責(zé),垂下頭,驟然和一抹陰鷙的視線對上。 那人穿著嶄新的圓領(lǐng)馬褂,帽檐壓得很低,從云聽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瞧見那雙空洞的眼。 很奇怪的是,他眼睛大部分都是泛著灰氣的眼白,黑眼珠極小,瞳線周圍浸著血一樣的紅,周身像掉毛的禿鷲般,陰惻惻的。 “師父。”云聽顫著聲音喊了聲,渾身上下似被一桶冷水從頭澆了個透,連嘴唇都跟著抖。 老太監(jiān)在階前稍停片刻,立即轉(zhuǎn)身離開,顯然是不想驚動殿里的人。 云聽咬咬牙,提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宮道上,云聽不敢越矩,始終保持落后三四步的距離。 他雙手交攏著擱到腹前,背脊卻沒有像普通小太監(jiān)那樣佝僂著。 廊道上難免遇到皇帝跟前伺候的宮女們,他神色如常地和她們交代幾句,然后緊趕慢趕地追幾步,隨老太監(jiān)來了一座荒涼的殿宇前。 “聽說你最近很得陛下喜歡吶?!崩咸O(jiān)忽然轉(zhuǎn)頭,陰沉的臉色倏而放大,嗓子里猶如吞痰般沙啞,帶著股滲人的腔調(diào)。 他原以為這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才往陛下跟前送的,誰知也這么愛出頭冒尖,短短幾日,都能進(jìn)到皇帝臥房里伺候了。 云聽一聽到這話,筆直的朝地上跪,“咚”的一聲,無數(shù)碎石子瞬時扎進(jìn)膝蓋里,疼的幾乎跪不穩(wěn)。 “咱家這,可留不住你這樣的人?!崩咸O(jiān)往旁邊堆滿木料地啐了一口,俯視著面前這個心口不一的徒弟。 他心里也在盤算著,這是第幾次,被這小畜生偽裝的純善模樣給騙了? 遠(yuǎn)處有細(xì)碎的腳步聲逐漸接近,老太監(jiān)沒有因此放低音量,還叫罵的更難聽了些。 路過做活的奴才們不敢走來這地方,但不妨礙他們豎著耳朵聽這邊的笑話。 宮里傳遞消息的速度往往很快,過不了一會,這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就會成為各宮消遣的茶余談資。 云聽小腿和大腿間跪成直角,上半身卻挺的跟顆傲寒雪松一樣,眉眼間沒因所受的屈辱而松動半分。 第10章 第十章 含月路過尚衣局,幾個脆鶯似的宮女捧著綾羅匹緞追在后面,說是手藝活最好的姑姑給公主做了的幾件成衣。 宮女們年齡小,好不容易要到這份好差事,知道含月是容昭公主身邊得臉的大丫鬟,都頂著個星星眼,巴巴望著她。 含月領(lǐng)悟了意思,拿出些碎銀子分給她們,眼瞧著前面先走的公主都沒影了,連忙推諉幾句告辭。 她本是不愛和外人多寒暄的,但自小跟隨公主生活在這禁宮中,她深知這些咋咋呼呼的宮女們,能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發(fā)揮關(guān)鍵作用,為了公主,她不能和這些人交惡。 兩個常侍白白凈凈的,一看平日里就不是做重活的,才走了沒多久,雙腿被箱子壓的顫顫巍巍的,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趕上公主。 正當(dāng)兩人想卸下挑子略作休整時,含月自作主張,把人領(lǐng)著往鳳鳴宮那個方向去。 且不說尋常人壓根不敢往那條路上走,就算遇到哪個不長眼的,也不會在皇后寢宮的舊址上為難公主府的人。 人人皆知,那是皇宮中的一塊禁地…… 含月雖長了張顯小的圓臉,可她隨時都虎著個臉,眼神在盯向誰的時候,還有股外露的殺氣,那兩個常侍都不太敢跟她搭話。 她步子邁得快,兩個人扛著挑子跟上她就已經(jīng)累的氣喘吁吁,嗓子眼都在冒白煙,也沒多余的力氣談笑風(fēng)生。 三人一路無話,不一會就瞧見泛黃的牌匾上刻著“鳳鳴宮”三個大字。 通向?qū)m外的小路橫穿鳳鳴宮廢棄的后花園,塊狀的磚石板路經(jīng)久未修,但有一些被人踩踏過的雜亂腳印。 可能剛剛有誰比他們先一步走過這里。